出了客栈,花雕望着街上人来人往,却不知道要去哪里,索性就四处逛逛。

路过一家名为“锦尚庄”的布店,热心的老板招呼她进去:“姑娘要不要进来看看?本店新到了一批货,都是上好的料子。”

花雕坦白地摇摇头,我没有钱。

她想起小时候,她总是会看上慕卿身上穿着的各式各样的女装,就揪着他的衣摆央求道:“好看,想买。”

“买买买。”慕卿总不会拒绝她,有一次他还抱着花雕碎碎念道:“自己家的小丫头,说什么也要宠着惯着。”

于是乎,每天两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走在乡野街头,像极了一对羡煞旁人的母子。

路边有糖人师傅在画糖,花雕喜欢这类的甜食,慕卿总是在路过走街串巷的小贩时,从他们手中寻一串塞给她,却还嘱咐:“少吃点,烂牙。”

看到她渴望的眼神,糖人师傅招呼她:“姑娘,要来一个吗?不贵,就一文钱。”

她摇了摇头,她身上现在没有半个子儿。

花雕一路走,一路看。

包子铺的老板揭开蒸笼,白蒙的水汽翻涌而上,裹挟着小麦的香气,再看看屉笼里,静静地躺着一层白白胖胖的馒头包子。

旁边有个支着小篷,就上几张简易桌椅的粥铺,老板忙里忙外,舀了勺米粒分明的温粥,配上半碟酸咸适宜的可口小菜,送到客人面前。

酒楼旗帜招扬,还没到中午饭点,已经香味肆虐,朝她席卷而来。花雕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那只很温暖的手,那碗飘满葱花的面,和那个如天降神祇的少年——那还是十年前。

此时,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花雕心里骂骂咧咧:叫什么叫,没钱买你知道吗!

不看不听不知道,花雕赶紧走开了。

总角之时,花雕问慕卿,为什么他们一直在到处走?慕卿说,有一种人,像风一样,注定不会停留,他们行过桥头,路过边野,翻山越岭,走过很多的崎岖坎坷,最终却发现,这天地虽大,却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到头来,走遍每一个犄角旮旯,会发现自己竟是无处可去。

原来他们一样,都是那种像风般的人,自由的,却也迷茫漂泊,不知所踪。

走了一上午,也累了,肚子还“咕噜咕噜”闹腾得厉害,花雕干脆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开始揉脚。又冷又饿又心凉,要是慕卿在,她至于受这种委屈吗?都怪那个百香翎,抢走了她的慕卿,想着想着,花雕不觉已泪流满面。

“花儿,你怎么哭了?”

听见有人叫“花儿”,花雕以为是慕卿,抬头却看见一个儒生打扮的人,那人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算聪明。

迎着花雕迷茫的眸,方喻挠了挠头,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花儿怎么会哭呢,有白无垢在她身边,每天想着法子逗她开心,再说了,人家马上就是要跟着白无垢进宫当皇后的人了,哪来的时间悲伤。不过你别说,刚才的姑娘,长得跟花儿还真像,想罢,方喻纳闷地走了。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花雕想起她刚开始遇见慕卿那会儿,还是个好哭包,受不得星点儿委屈,终于有一次,慕卿忍无可忍,威胁她:“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丢掉!”

慕卿也只是吓她,她却怕慕卿又把她送到那个撑船的可怕老爷爷那里去了,就问他:“我乖,我不哭,那你会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吗?”

看着花雕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慕卿笑得春暖花开:“好,一直带在身边。”

这些慕卿大概是都忘了吧。

花雕答应了慕卿不再哭,可慕卿还是不要她了,就为了一个突如其来的女人。

花雕越想越愤懑,她这样算是什么?遇到外人就把师父拱手相让,怎么着也得问问那个女人的底细吧!怎么就怂了呢!不行,她得回去问问。

花雕走后不久,百香翎觉得慕卿无趣,也走了。慕卿给了她些碎银子,还给她安排了一处宅子。

慕卿一个人等在客栈里,一数一个时辰过去了,花雕还不回,便开始买醉——他不敢贸然出去,他怕花雕回来找不到他会做傻事。

一坛又一坛,花雕还是没回。

先前带来临初的酒都被卖了,本想遂了她的心愿,只是单纯地陪花雕玩几天就走,可没想到因为一个百香翎,耽误了不少日子,期间,慕卿也没有酿酒。

什么水货,跟他酿的差远了,还卖得那么贵,慕卿想着来气,踢开脚边的一个空酒坛。

酒坛骨碌着滚远,正停在门口那个姑娘的脚下。那人满身是泥,顶着一个鸡窝头和几片菜叶子,正是花雕。

慕卿心中庆幸,还好,她回来了。

集市有人在抓贼,花雕不明所以,混进了慌乱的人群中,结果摔了一跤,便落得这般模样。

见百香翎不在,花雕朝慕卿伸手,开门见山道:“我没有带钱,给我钱!”

先不理会那个跟她抢师父的臭女人,填饱肚子再说。

慕卿心中窃喜,还好没让花雕管钱,这样她没钱了还知道回来找自己要。

慕卿转过身去,从行囊袋里翻出来一张银票,递给她:“一百两够了没有?”

一文钱就是一个馒头,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钱,一百两银子是十万文钱,就是十万个馒头,花雕心里盘算着,心想,够了够了,够吃好久了。

花雕默不作声地将银票揣进衣襟,想说什么,却又想到了百香翎,欲言又止。

眼见着花雕正欲离去,慕卿喊住她,替她摘下头上的菜叶:“你头发乱了,我替你理理吧。”

小时候,花雕总嫌弃慕卿手劲大,扎头发箍得紧,弄得她头疼。后来慢慢地,慕卿就学会怎么给花雕梳妆,偶尔也替她描眉画眼。

花雕面上乖巧地坐在小木凳上,实际上饿得要死,慕卿的请求她自然是不会拒绝,但是一想到百香翎她就来气,故坐着一言不发,也不知那个女人此时在哪。

慕卿取出妆奁,拿出梨木梳,一手托着她的及腰长发,另一手随着如瀑青丝倾泻而下。

二人沉默了良久,慕卿突然开口问她:“你知道三百六十行,这么多出路,我为何会选择酿酒吗?”

酿酒?酿酒跟百香翎有什么关系?怎么好好的就开始讲故事了,花雕也好奇,答道:“不知,莫非你祖上是酿酒的?”

目前的行业多是祖传父,父传子,花雕这么猜当然也没错。

慕卿望着铜镜里的她,微微叹了口气:“这还要从空山谷的药人说起……”

何为药人?它指的是在很小的时候挑选体质适合的男童,饲之以血蛊,再以名贵草药喂之,久而久之,血蛊便与饲主融为一体。等饲主长大后,饮其血液,就能美容驻颜,起死回生。

慕卿便是空山谷的试验品,也是第一个成功的药人,空山谷在他身上花了不知道多少名贵草药,盼着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血蛊的独特效果,好多养几只。可百香翎无意中听到了谷主的计划,十分害怕,就帮助慕卿逃离了空山谷。

原来自家师父是药人,被养大是为了给别人吃的,就像那些牲畜一样。花雕闻言,心疼不已,猛地扑过去,窝进慕卿的怀抱,曾经看来那淡淡的好闻的“胭脂香味”,如今闻起来确实异香扑鼻,诡异得很,花雕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这也和血蛊有关。

一眼看出了她的怀疑,慕卿解释道:“因为被喂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草药,血蛊也吸收了那些草药的奇特功效,同时也变得异香扑鼻,所以我才要穿女装,免得引起别人怀疑。”

只因药人本身,长期受到兰芝芳草的滋养,肤白胜雪,异香缠身,且血蛊又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能够在短时间内修复饲主受损的身体组织,所以慕卿漂泊的这些年,无病无伤。

空山谷自无意获得这种神奇的蛊虫之后,便开始加以利用,开始养药人试验,第一批养了十个男童,就只有慕卿一个人活了下来。早些年在空山谷的时候,慕卿根本用不着遭受血蛊反噬之痛,空山谷的人会给他定期服用特制的药物,慕卿以为那是他苦心追寻的解药,却不知,那是为了饲养血蛊,精心研制的滋补药物,血蛊得到了滋养,便安静下来,不会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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