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不到天亮,芷儿荆钗布裙,穿着朴实,乘马车来到顾府门口。
付云香也是未施粉黛,一身素净。见到芷儿,惊喜的说道:“芷儿妹妹想得周到,我们此番前去不宜招摇,我上次忘了交代妹妹了。”
“是,锦衣华服过于隆重,还可能使得灾民不满,因此我简装出行,对了,云香姐姐,我有一新结识的月影妹妹,她和几位姐妹也凑了些银子,想尽绵薄之力,我想今日也将她带上,不知云香姐姐意下如何?”芷儿道。
自从上次和月影泛舟汴河,芷儿这几日又数次相邀,除此之外,开封府之后,芷儿也想起自己原先在苏州时,尽管父母有意培养她为大家闺秀,但是两位兄长却是对她极其疼爱,经常将她带在身边,耳濡目染,加上芷儿天赋极高,因此对各类丝织布料十分熟悉。
芷儿心想,如果真的和田允章和离,自己必须想办法自食其力,在汴京城开丝织坊,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因此每次外出,都带着月影一起去京城各家布帛丝织铺查看。
“甚好,只要是愿意帮助灾民,岂有不欢迎的道理!”付氏道。
“那我们待会经过烟柳阁的时候接上她,可否?”
付氏略微迟疑片刻,便笑道:“自然是好,只要真心出钱出力,不论身份如何,都是一样的善心之人。”
芷儿见付氏虽出身高门,但却不嫌弃月影出身,颇有格局,不由得对付氏愈加喜欢。
不一会,又在烟柳阁接上月影。
月影道:“若是不便,我就不去了,这是众姐妹凑得的二十两银子,烟柳阁许多姐妹原也是灾民,也有因家乡失收而不得不背井离乡者,都愿尽绵薄之力,银子不多,还望各位大娘子莫要嫌弃。”
“月影小娘子,快别客气,怎会嫌弃,我替灾民多谢各位姐妹的心意。”付氏说罢将银子收下,又说,“月影妹妹和芷儿妹妹一架马车罢!”
月影看了看芷儿,莞尔一笑,便被拉着上了马车。
“自从与姐姐相交,月影再不是只有烟柳阁这一方天地,月影多谢姐姐时常惦念,又往来相赠。”月影对芷儿心存感激。
“月影妹妹哪里的话,你不是也陪着我查看铺面,告诉我现今汴京各女子喜爱的衣饰样制么。”芷儿道。
“姐姐,月影有句话,本不该说,只是,姐姐出身富户,又如此貌美,何必出去抛头露面?如今男子三妻四妾也属平常,只要姐姐仍是大娘子,位置稳固,又何必在意?”
“妹妹有所不知,我也曾像妹妹所说,将自己困在后宅,只等丈夫偶尔关心,将自己的喜怒哀乐托付于人。但是,年岁渐长,我才知天大地大,若能不依附于人,抛头露面又有何妨。来了这世上一遭,总要多加体验,前些时候听妹妹提起柳公子,我才理解了什么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不论是人生渺渺,还是世间情爱,我都想尽力追求独一无二。”
“可是,独一无二的代价却是极大的!”月影道。
“那是自然,但是我宁愿一霎绚烂,也不想终年黯淡。”芷儿十分坚定。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已至目的地,马车停了下来,天刚拂晓,其他各官眷的马车也陆续来到,除了工部郎中家的刘大娘子穿得略为出挑又戴了些首饰,其他的各家大娘子都算是简装出行,仆从也少。
灾民分布在四个安置点,各点有约300人,众妇人分成四组,分头行动,为了保证安全,开封府、京城巡检司都另安排了些人来负责各官眷安全。
上官玘又见到了芷儿,两人微微点头致意。
因着几位官眷都不愿和月影一组,因此,芷儿、付氏、月影以及刘大娘子一组,前往主要安置点,顾景澜也在那边。
“这个安置点主要安置家中已无其他亲人的灾民,或者是独自逃难的灾民,都是男子,其中,有技能者约二三十号人,其他原都是以耕种为主,现汴京也无多余耕地可安置,因此颇为烦恼。”顾景澜对几人说道。
付氏看着自己的夫君,恳切的点点头,对众人道:“各位务必注意言辞尽管和善,灾民长途跋涉,安置点条件不佳,或多或少都有些情绪。”
刘大娘子问说:“此处灾民三百人,发放时,如何防止重复领取呢?”
付氏道:“一早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现在灾民已经按照安置点登记造册,一会领取时,灾民先经过专门的赈灾登记处,将领取米粮的灾民姓名、籍贯、家庭人口等详细信息逐一核对,核对完毕后,在相应记录处做上标记,再给每位灾民发放领取木牌,木牌标记领取的数量,凭借木牌领取,可避免重复。”
众人点点头。
只见灾民已经排好了队,开始领取衣物米粮,每人一件衣服,一升米,今日因各官眷前来,安置点另给每个灾民一碗粥,一个馒头。领到的人已经先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倒是相安无事。
于是,芷儿带着月影,在人群中穿梭,查看伤病之人,集中起来,打算将他们带去位于另一安置点的病坊诊治。
芷儿没能注意到,前面已经吵嚷了起来。
原来是有一个壮汉嫌米太少,又说米中掺了沙子,要求多给一袋。
刘大娘子到:“这位兄台,每人一升米,这是定好的,人人都一样,不可破例。”
“哼,你们这些人,天天大鱼大肉,给我们的米,却都是些掺了沙子的陈米,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来这汴京城已经二十天了,城门不准进,就把我们关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吃不饱睡不暖的,你们说,到底何时放我们进城,让我们去自谋生路!”这男子气呼呼的说。
“这位兄台,请稍安勿躁,只因灾民人数众多,实在不可贸然全部进城,现在已经在逐步安排了,你们刚来之时,各项物资还未来得及调配,自然短缺,发放起来也比较凌乱,近期,我们已经厘清,朝廷也已经指定开封府专职赈灾,棚屋也在陆续搭建,请兄台放心,必定妥善处理。”景澜说道。
“妥善处理?我们来了都个把月了,妥善个屁呀!你张嘴放屁到是轻松,今日有你们这些当官的在,还能吃上口馒头,明日你们一走,又是缺衣少食!你就说这城门开不开!”灾民有出头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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