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男人一把抓住安乐的衣襟,眼中充满浑浊的欲色:

“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你虽是个人人喊打的贱人,配不上牡丹国色这样的称呼,但好歹也是个公主,哥几个还没尝过rou*公主是个什么滋味……”

听着那些污秽又粗鄙不堪的话语,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别管她,这是她活该,是她应得的!她就应该这样被羞辱致死!

可同样身为女子,在见识过这个时代毫无话语权的女性随时可能沦为享乐玩物后,在千百年来女性被物化被不公正地对待的悲凉底色下,此刻再去听安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简直头痛欲裂。

我可以接受他们用严刑酷吏折磨安乐致死,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受辱而去。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我脑海里一起叫嚣着,我终是没能忍下心来,从袖中取下李怀远给我防身用的袖箭……

隔着门缝,不偏不倚地直直射去。

安乐死前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望向门后,仿佛难以置信真的有人敢杀她,她的鲜血“噗”地喷了一地,嘴里无声念叨着什么,随后倒地而亡。

“相王驾到!”我捏着鼻子学着宫人的语气高声喝道,那些士兵见状一哄而散。

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可怕,连枯井上空那只久久盘旋的乌鸦都飞走了。

迷雾散去,我推开宫门,踩着地上沙沙作响的枯叶走到她跟前,用力拔出插在她胸前的箭矢,扔进了井里。

曾经我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如今却给了她一个痛快。有一瞬间我甚至分不清,我到底是杀了她,还是救了她。

明明早就见惯了生死杀戮,可我还是颤抖着双手,闭了闭眼,在心里道:

“下辈子别再作孽了,安乐。”

从殿内出来时,树下已经没有了陵光的身影,我偷偷呼了口气,原本还正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让他替我保密。

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看见他在更远处靠近宫门口的地方朝我挥手。

我不知道他是想耳根清静些故而退到了远处,还是因为看见我动手,为明哲保身故意走远,或是为了别的什么而离去。

总之他见我前来,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一个字都没有提方才的事。

陵光这个人惯来不爱说话,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能直接去问,所以 还是和他保持着先前的队形,一前一后地走着。

东方之际泛白,晨露熹微。

坊间本该属于破晓时分的热闹,今日却无半点迹象,街上冷冷清清,偌大的东西两市想找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都是难事。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有巡城营的人在街巷间走动,还好昨夜兵戎主要集中在皇宫,甚少波及上京城的坊市及无辜百姓。

行至崇德大街,系统正蹲在我肩头,心有余悸地复述昨夜何等何等凶险,我正待回话,余光兀地瞥见一支禁军正查封谋逆罪臣的府邸。

登时神情一凛,瞳孔骤然紧缩。糟了,先生还在公主府上!

系统见我脸色不对,疑惑道:“你怎么了?”

我突然停住,像被钉在了原地,短促地呼了几口气,牙关止不住地打颤:“先生……我怎么能把先生忘了……”

陵光回过身,眼疾手快地扶了我一把,才使我免于栽倒在地:“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要紧吧?”

我摇摇头。

安乐好歹贵为一国公主,他们尚敢如此羞辱,何况是没有家世背景的驸马,我心跳得厉害,不安地情绪堵在胸腔里,逐渐蔓延全身。

待反应上来,身体已经调转方向朝玉銮街跑去了。

陵光在后面喊道:“你要去哪里?”

我已无暇回应。这一夜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几乎让人无法承受,我一晚上都在极力保持清醒,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神,要适应,可脑袋里思绪又乱又杂,从护城河爬上岸后又吹了寒风,脑袋懵懵怔怔的,全凭最后一点意志扛着。

此时脚步虚空,走着走着腿竟然有些发软,越是临近玉銮街,脚下越是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飘荡在晨雾将散的寒风中,竟是有些颤抖。

“我从来都没留意过,这本书里有没有关于先生的只言片语。”我看向系统:“你能不能帮我在本书中搜索一个……叫王昱的人?”

系统默默点头,没过多久屏幕就显示出来几段文字。

我加快了步伐往前面走,只听系统在我耳旁念道:

【夜宴正酣,三皇子一时兴起,问身边谋士:“听说郅国有个叫王昱的人,才望高雅,先生以为可否纳入本王麾下?”】

【那谋士略微讶异:“殿下竟不知吗?此人前段时日死在了大郅公主府。”】

脚步一顿,我抬头望向街对面写着“公主府”的御赐华丽匾额。此时禁军正在查封此处,皇后作为谋逆主谋,公主府自然连坐,一应奴仆或是发卖,或是打入掖庭。

这时陵光终于追了上来,微微喘着气不解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拿着李怀远之前给我的令牌,踉踉跄跄地进了公主府,穿过亭台水榭,往湖水后面的小院而去,这条路我统共走了三次,每一次的心情都不尽相同。

天还没大亮就倏地暗了下来,雾蒙蒙的,叫人十分压抑。霜叶稀稀拉拉,越往深处走,寒意就越浓。

系统还在我耳边念着原文。

【三皇子听罢十分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那谋士道:“据说是放了把火,将自己烧得干干净净。”】

我身体猛地一震,眼前视线愈发模糊,仿若有一团拨不开散不尽的云雾压在眉心,挡住了我的去路,不知怎的突然脚下一空,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陵光怕是吓疯了,向来都冷冰冰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见他逮住个路过的禁军说了句什么,那人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系统抿着嘴不敢说话,我狼狈地爬起来,拍落身上的土,一步步走到湖边的芦苇丛旁,眼神呆滞:“还有吗?”

眼前是烧得焦黑难辨的院落,同广德门那座殿宇一般,顷刻间都化作了土。

系统闭而不语,干脆直接隐匿了那张卡通脸蛋,悬空的屏幕上是它搜索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谋士惋惜道:“唉,生不逢时啊,听闻郅国负责编年的史官只提了一句:王昱,字问之,嘉建年间安乐公主驸马。关于三甲进士的事,倒是只字不提,怕是因为外面还在盛传他攀附公主、贿赂主考官的事吧。】

【三皇子亦是哀叹:“才子薄命,可惜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几年来,他轻生过很多次,无奈被侍卫严加看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按现代医学的说法,他这是抑郁症吧。”系统叹了一口气。

心像是被大风刮了个窟窿,寒风争先恐后地往进拥,犹如密密麻麻地细针,一根一根地扎遍五脏六腑。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得了这个病,但世人只云,一个大男人整天寻死觅活的,丢不丢人?愧不愧对祖先?

他们绝口不提坏人如何作恶,只要求好人如何坚如磐石。

他不堪受辱而死,他们还要说上一句,王昱这个人,就是心志不坚,亦不精官场之道,所以难成大事。

岂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那年玄衣入仕,傲立君前,肃肃如松下风,他又何曾不想在自己所在的时代施展抱负,谁料一道圣旨落下,皇命难违,安乐又以舍人几十学生性命相逼,他能怎么办!能往哪里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究竟要逃去哪里,才能算作一片净土。

王昱是嘉建八年的新科进士,可他至死,也没能去得了他的蓬莱。他一身儒气孤独而来,被束缚了大半辈子,如今一把大火烧了躯体,终得脱下这身文人风骨,还于天地。

我不求别的,只盼着他在六道轮回之时,永远也不要再遇见肮脏之人。

忽而一片雪瓣从空中飘落,冰冰凉凉地落在我掌心,系统死死捂住屏幕中央不让我瞧,我一怔,末了倒是笑了出来:“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是的,就在刚刚,遥远的异世传来一条消息。

“罪者您好,经多方核查,已确认私自登录您穿书ID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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