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李散说,他是要去找李景尔的,虽然主持“春闱代笔”案的大理寺卿是李景尔曾经的老师,自己人办事很放心,但好像还是遇到了一点问题,所以,李景尔叫他过去一趟,共同商讨一下这件事。

于是李知节也跟着去了。

“阿兄与二哥真是情谊非比寻常。”路上,她这么开口道。

“那当然啊,”李散哈哈笑起来,“自我丧母之后,多亏有陈贵妃和二哥的照料,我才得以安然至今,二哥于我,比亲兄弟还亲哪。”

“有阿兄帮助二哥,大业何愁不成。”

“只要我们三人齐心协力,”他似乎有些感动,狠狠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移话题道,“对了,之前除夜宫宴的事二哥都跟我说了,大哥此举……实在不仁不义,你放心,我与二哥永远不会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

她点了点头,也颇为感动,定定地盯着他:“我知道阿兄与二哥一定不会这么对我的。”

……阿兄啊,秦子敬是你的爪牙吗。

……之前那些事,与你也有关吗。

她似乎是想从他那双黑如墨般的眸子中读出答案。

“什么!”

李景尔的声音突然激愤起来。

“只是罚了紧闭?”

“今日一早魏王便穿着一身单衣,跪在两仪殿外负荆请罪,”大理寺卿年劳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沉沉呼出一口气,嘴唇上方全白的胡须便狠狠一颤,“本来已经查的差不多,那几个代笔之人皆已在口供上画押了,只待明日我整理出来就能上禀陛下。”

“我父亲怎么说的?”他着急地一把抓住年迈的老师。

“我亦不知,”年劳摇摇头,“只是听说,圣上听了魏王的话起初怒极,没过多久郑淑妃去了一趟,待她出来时,圣上已经神色如常了,只道魏王交友不慎、行事莽撞,闭门思过一个月。”

“那日早朝父亲让大理寺彻查此案时,李景益就面如土色,据说他这些时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想尽办法阻挠我们,我也料到他会狗急跳墙,因此就算他在背后使小动作也都被我们识破打断了,”李景尔一拳砸在桌上,“可我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硬的不行来软的!在父亲面前装出这样一幅可怜样,求父亲垂怜,真叫人作呕!”

“圣上偏偏就吃这套,”年劳抿了口茶,淡淡说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让我再想想。”他背着手踱来踱去,烦躁极了。

李散与李知节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看到他二人登门,年劳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先离开了,独留兄妹三人在堂屋之中。

李景尔将方才所听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讲与二人,二人闻言也惊讶不已,眉头直皱。

“就是这样,李景益这厮主动找父亲认了错,只被罚了闭门思过一个月。”

“谁给大哥出的主意,真是个人才。”李散感叹了一句。

“父亲不想此事闹大、有损皇家颜面,才做此举。”李知节挑挑眉,轻松笑道。

“你们说怎么办?”

李知节摇摇头道:“既然父亲都决定了,那还是少置喙的好,若再执着,父亲只会觉着失了天家脸面,届时大哥倒打一耙——那就得不偿失了。”

“……”

李景尔沉默不语了,甚至眼中还闪过一丝不耐,很显然他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李景益。

“对了,灵真你怎么也来了?”半晌,他话锋一转说道。

“在东市偶遇三哥,听闻‘春闱代笔案’出了些小问题,便跟着来看一看。”

“父亲给裴二郎批了三日假吧,不在府中陪你那驸马?”他眼底净是疲惫与烦躁,嘴上却似乎是想打趣这么一句。

然而适得其反了,李知节嘴边的笑意淡了一分。

……呵呵,听不进良言的蠢货,她今日不会再劝他一句。

李散先爆发了,他略带气恼地说:“阿兄这是何意?五娘也是想帮大家!”

“唉!阿兄不是这个意思,”李景尔讪笑着摸了摸鼻尖,尴尬地解释说,“五娘,阿兄知道你的好意,可有时候你还是太短视了——当然啊,这不是你的问题,妇人短见是很正常的,也不打紧,你如今既嫁作他人妇,还是少掺和些的好……”

对面那张嘴还在一张一合,李知节冷眸微眯,不无恶毒地想,也许只有用烙铁才能使他永远闭嘴。

一束阳光洒在他的嘴边,于是从那张嘴喷溅而出的唾沫星子亮闪闪地融入空气中,更是叫她难以忍受地屏住了呼吸。

李散站出来打圆场了。

“好了阿兄,莫说这样的糊话,当时咱们不都商量好了——同心同德、共谋大业,”他坚定地看向二人,一手拉着李知节的手腕,一手搭着李景尔的肩,“欲成大业,我们三人缺一不可。”

“对、对,”李景尔顺着李散递来的台阶下,一不小心真心话就脱口而出,“灵真啊,裴家那边你多多来往,为兄能不能吃下兵部就靠你了!还有四弟那里,他是你的亲弟弟,都说‘长姊如母’,他肯定最听你的话,为兄也不是要他做什么,就是希望他也能与我们同一阵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李知节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他。

人怎么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她心底泛起一阵阵寒意。

李景尔的一切接近示好,从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原来他只是,想要她为他和河东裴氏、李景斯牵桥搭线罢了。

视觉死角处,李散露出一抹怪异的笑来。

李知节待了没多久就忍不住找借口离开了。

她一走,李景尔瞬间松了一口气。

“唉……她没有恼我吧?”

“怎么会?血浓于水,灵真定然不会计较这个。”李散拍了拍他的肩,略带安慰地笑了笑,心下却冷笑频频,方才你算盘珠子都崩人家脸上了,怎么会不计较?真是蠢……

“妇人家就是心眼小,还得要我顾忌这顾忌那!”李景尔气不过地一甩袖,牢骚道,“要不是看在河东裴氏——唉,我也就忍了。”

“是啊阿兄,若是能将河东裴氏收入麾下,河东五万兵马再加一个兵部,大哥还拿什么跟你争?”李散大加吹捧道,“太子之位那不是手到擒来!”

李景尔心情有所好转,嘴角微微上扬,说出的话也不禁有些飘。

“李景益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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