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苏云清显然不想再跟宋玉熙讨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于是调转话头，问她：“我不常出门，你都买了什么好吃的？”

苏家人活得都似泥塑木偶，有时家中饭菜，重生后的苏云清都不忍直视，她也是嫁进侯府才知道，各家各府的厨房都卧虎藏龙，即便外头酒楼的菜色再好，家里也得有一两道拿手菜肴，若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厨娘，人家都不屑与你交谈。

饭局之上，各府夫人都在炫耀自家菜色，苏云清也只好学着去了解，才知苏家这样的实属罕见。

宋玉熙犹豫：“阿姐，我很穷的。”

苏云清疑惑：“什么意思？”

宋玉熙咬牙：“阿姐，你不要抢我吃的。”

“宋二娘！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云清气得胸口闷疼，“我早备好了晚膳等你，只是想知道你喜欢吃些什么。”

说完才觉失言，竟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宋玉熙怔然，薜荔忙打圆场道：“二娘子什么都爱吃，尤其爱吃府外的，舟桥的水饭、干脯，梅家鹅鸭鸡兔肚肺鳝鱼包子，朱雀门的旋煎羊、白肠，夏天吃冰雪冷元子、甘草冰雪凉水，冬天就吃盘兔、旋炙猪皮肉、滴酥水晶鲙……”

苏云清笑道：“一日三餐照这么吃，岂不是要吃成个大胖子，你怎会如此地瘦？”

宋玉熙道：“梦里吃过吧。”又瞧了薜荔一眼，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吃过这么多美食，不过知道薜荔是为了她好，并不想把事实挑破，让大家难堪。

寄人篱下，若不知感恩还要给人惹麻烦，容易遭人诟病。

这话题无疾而终，苏云清在她屋子里摆了一大桌席面，宋玉熙看着正当中咕噜咕噜的锅子，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如牡丹绽放，各种肉签，还有鲤鱼焙面、煎鱼、汤骨头、乳炊羊、煎鹌子、还元腰子、炒肺等菜色，桌上没有一道绿叶菜，正是宋玉熙期待已久的全荤宴，大约是问过薜荔，知道她喜好肉食。

两个人吃这么大一桌，能吃得下吗？

宋玉熙早把老陆的医嘱抛之脑后，盥了手坐下，苏云清坐在她正对面，窗外天色晦暗，屋内灯火通明，锅子升起袅袅热气，薜荔和璎珞在一旁侍候，小臂长的竹筷使得出神入化，宋玉熙注意到，她们每一片肉都是涮七秒左右，颇有在现代吃火锅的感觉。

食不言寝不语。

苏云清的礼仪学得很好，即便是吃火锅也比常人优雅许多，璎珞瞧着便觉赏心悦目，再看对面的二娘子，吃得爽快，颇有风卷狂云、狼吞虎咽之势，动作却与自家娘子别无二致，家中下人都说二娘子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不懂礼数，今日仔细一看，才知流言误人，瞧二娘子行事，应是早把礼仪规矩融会贯通，已有名士风范了。

薜荔筷子使得快要出残影了，宋玉熙碗里还是空荡荡，她似乎叹了口气，惹得宋玉熙莫名笑了一下。

苏云清还是第一次见她笑得如此明媚，一双柳眉弯弯，眼睛似月牙，浅浅梨涡在唇边荡漾开。

用过晚膳，姐妹俩到园子里散步消食，苏云清忽然停下，望进宋玉熙眼睛，语气诚挚：“熙娘，你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苏云清希望宋玉熙能主动与她坦白。

可惜，宋玉熙注定和苏云清是敌对立场，因为每一次宋玉熙试图突破角色人设做一些事情的时候，都会碰上各种各样的倒霉事，或者生病，或者破财，或者被他人误解污蔑，三年来皆是如此。

“阿姐，你知道曹二家香饮子吗？”宋玉熙答非所问。

花神宴后，苏云清将重生前后的记忆做了仔细对比，发现一些细节上的差异，除了花神宴上与熙娘偷听程六娘秘密、程相早来半个时辰的差异，李璟提前出现，阿娘发落了库房张婆子，熙娘变得喜好荤食，都让她觉得怪异。

苏云清认为，或许还有其他重生者，最有可能的便是熙娘，只是几番试探，熙娘仿佛都不知情，难道是她想错了？

“是寺后街那一家？听说今日被程家收回了铺面，怎么，你与她家店主熟识？”

宋玉熙道：“曹二家香饮子闻名玉京，玉熙自然知道她家，今日本想去买红豆奶茶，却遇上程家逞凶赶人，曹二娘租铺面是签了三年契的，牙行的人却不认了，程家蛮横无理，玉熙是怕曹二娘全家遭到报复，因此想请教阿姐，若遇此事，应如何周全抽身？”

能改变剧情的，只有女主苏云清，宋玉熙要做成事，须得利用好她。

“玉熙常去曹二家买饮子，与曹二娘算是有些交情，她娘亲有疾，家境艰难，玉熙不想看她的生意做不下去。”

苏云清读过陆九龄的《桃花扇》，深以为然，对程相的所作所为十分不耻，身为副宰辅，却不知约束家人，纵容下人欺压百姓，若苏云清是男儿身，也一定会上书弹劾，绝不姑息。

等等……苏云清脑中灵光一闪，谁说只有男儿身才能扳倒程圣俞，她知道未来七年将会发生的大事，知道三年后，程圣俞会因狎妓杀人下狱，被查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卖官鬻爵，贪赃枉法、纵容家人敛财广蓄私产、侵吞玉京百姓房产，荒淫无度、杀人放火……其罪名罄竹难书，被抄家流放，死在钦州，程家抄家时从地底挖出黄金两万两、白银一千万两，现钱、字画、彩宝、房产、铺面等折算共计三百多万贯，如此贪官巨蠹，她苏云清难道不能为天下人除之？

苏云清心中激荡，回想程圣俞伏案的种种细节，愈发心惊肉跳，将一切事情串联起来，就会发现，彼时彼人的下场，今时今日已有预兆。

程贪案，晋安年间三大案之一，此案缘起，竟是因为一个少女。程圣俞为人好美色，喜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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