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世子赵怀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正四品官,玉京禁军分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三衙,其中以殿前司人数最多实力最强,三衙的最高长官都是都指挥使,从二品官,其次便是副都指挥使,都指挥使一般空置,所以赵怀相当于殿前司一把手。

为什么赵怀一个文质彬彬的宗室子会被派去掌管禁军,而官家不怕其利用禁军哗变?事实上,本朝重文抑武,武将的地位极低,当初官家下令为赵怀授官目的是为羞辱荣王,其长子文采斐然,却只能做一个低下的武官,即便掌管禁军也只有统御权,没有带兵权,没有官家以及宰相和枢密院的命令,就连都指挥使也动不了禁军。

官家登基前,荣王也算皇位有力竞争者,故而深受忌惮,自世子就任殿前司以来,荣王就一病不起,闭门不出了。

尽管没有带兵权,殿前司还是掌管着玉京及京畿治安,苏云清要的,就是先制止程金水买卖和拐带少女。

赵怀一早刚到公衙,就听见有人找自己,只是久等他不来,就留下信笺走了。

赵怀拆开信封正要看,忽听门外一阵骚乱,身边都知梁英出门问过回来,说是内城前渠中发现三具尸体,都巡检和玉京府府尉都已赶到现场,因死的人身份特殊,故来殿前司询问昨夜轮值的军士,看是否有贼人线索。

“玉京沟渠极深广,亡命之徒多藏匿其中,自称为‘无忧洞’,洞中方向复杂,曲折难行,厢巡检数次围剿毫无成果,如今又出了命案,恐怕京都百姓要人人自危了!”

赵怀叹了口气,无心再看笺纸上的内容,取来腰牌交给梁英,吩咐道:“命殿前司诸军士轮值巡检时多加注意,凡遇百姓求救,不可以巡检事推脱,若遇歹人贼盗,缉拿为先,射杀为次,全力配合厢巡检和玉京府府尉查案!”

又问:“死者是谁?”

梁英道:“听说是中书舍人裴知运家的小女儿与她的两个婢女,衣衫不整,恐已遭……”

中书舍人是官家近臣,负责根据词头草拟诰命,官职不高却极为重要,虽然近几年官家又任用翰林学士祝贯休等人一同担任草拟诏书的职务,算是互相牵制,然而,翰林学士的出现使得中书省一家独大的制诏之权被分割,翰林学院受皇帝临时命令草拟的“内制”诏书常常凌驾于中书门下正规流程发出的“外制”诏书,引起了朝中不少大臣的不满,后来官家开始在翰林学士中任命宰辅,使得翰林与中书的地位可以互相转化,两者的关系变得更加微妙,也算是官家的一种妥协。

裴知运的女儿遇害,是巧合,还是某种政治信号,赵怀不敢细想。

梁英迟疑片刻,又道:“听说裴家有意和太子结亲……”

赵怀拧眉沉思,这里头的水很深,荣王府如果搅和进去,恐遭人攻讦别有用心,一时又不知道手里的腰牌是否要给出去了。

“兄长!”屋门被人一脚踢开,熟悉的少年声音如麻雀叽喳,欢快地跃进室内,“楼长空约我们去金明池打马球,你是不是忘了时辰了,我们等了你好久,今天可是有彩头的,你不来,我要是输给楼长空,你可得赔我一支顶好的球杖!”

赵怀扶额,梁英早已识趣地拱手行礼,退出屋子,赵恪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咕咚咕咚喝下大盏茶水,行止不羁,丁点不像个皇家子弟。

“殿前司衙门你想来就来,何曾把官家威严放在眼里?你这皮猴,就该老老实实栓在家里,放出来惹是生非,总有一天连累了父王。”对这个嫡亲弟弟,赵怀是又爱又恨,取名为“恪”,竟是个全然相反的脾性,斗鸡走马,蹴鞠马球,凡是热闹,没有他不想凑的,轻佻浪荡,除了没有杀人放火欺压百姓,弹劾他的劄子那是一天一个由头,平白叫人看了荣王府不少笑话。

赵恪眨眨眼,少年气的脸庞露出些狡黠,笑道:“说不能来也来了多少次了,你这差事只需每月抵应个一两天,何必如此认真?衙门口向南开,也没立个牌子不许我进,说我有损天威,太过分了吧?”

赵怀懒得跟他废话,收拾了桌上的公文,起身往外走,道:“今日我有公务在身,你自己去打球吧,打输了去楼家门口哭闹,楼少卿好面子,你就是要一百根球杖他都会买给你的。”

赵恪看着长兄的衣角消失在门口,嘴角一撇,眼神阴沉下来,环顾这公廨,空空荡荡,无趣至极,牢笼一般,困着荣王府上下。

他不喜欢。

赵怀走了,赵恪也不能多待,抬腿正要离开,忽然看见地上一张笺纸,笺头印着竹叶纹路,不像公家制式,应是私人信件——还是个女子的信件。

赵恪心神一动,从地上捡起信笺,打开读了一遍。

金明池马球场,红衣劲装的赵恪飞马而来,众人看见他那匹额中白点的擎云,纷纷四散躲避,这马性子烈,谁都驯服不了,只有赵恪熬了半年,硬生生把这匹烈马降服了。

“吁——”有人呼哨一声,众人打马一拥而上,将赵恪围在中间,一个个去别他的马,双拳难敌四手,赵恪的擎云左支右绌,进退两难,焦躁不安地踢踏四蹄,把赵恪颠得肠翻肚转,几欲作呕。

“楼长空!滚来拜见你爷爷!”赵恪怒不可遏。

“哈哈哈——”众人爽朗大笑,分开两列,走出一人一马,来人黑衣云靴,手执球杖扛在肩上,神情飞扬,十分少年意气。

楼长空笑道:“赵二今天总算舍得出绣房上球场了,三请四请都不来,还以为我楼长空得罪了您这尊大佛,从此都不来球场了呢!”

赵恪心里烦闷,不想跟他耍嘴皮子,直截了当嘲讽:“天天打球你也打不赢我,有什么意思,整日游手好闲没个正事,当谁都跟你一样——”

这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到了,碍于赵恪身份,众人也只是笑笑散开,仍旧去打马球,留下赵恪和楼长空,勒马按辔立在场边。

“说得好像你有什么正事一样,”楼长空跟赵恪来往,从来不惧不畏,不谄不媚,两人才能关系好得同穿一条裤子,“你不是讨厌殿前司吗,怎么从那儿来了?”

说到殿前司,赵恪更加烦躁:“楼长空,你有什么人手能用的?”

楼长空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老头子想在禁军中给我谋个差事,我娘说先成家后立业,非要我先成亲,才放我出门闯荡,我能有什么人手。”

赵恪叹口气,没有实权又遭忌惮的宗室连家仆都不敢多养,更别说护卫了,他兄长在殿前司就像个人质,所以赵恪格外讨厌殿前司。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话又说回来,赵恪拍了拍楼长空的肩膀,揶揄他:“你要成亲了?谁家娘子这么倒霉嫁给你?”

“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说,坏了人家姑娘名声——”楼长空耳尖通红,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是苏侍郎家的。”

赵恪愕然:“户部侍郎苏安咏?”

楼长空笑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你可不要瞎传,去年春天我从侍郎府后街路过,也是巧合,她放的纸鸢落下来砸中了我,当时我只觉得她生得好看,可天底下好看的小娘子那么多,只有她不一样。”

赵恪不能理解,捡个纸鸢而已,怎么就跟人家两情相悦上了?天下男人女人不都一样两只眼睛一张嘴,再美若天仙到最后还不是红颜枯骨。

“怎么不一样?”

“她的眼睛会说话,”楼长空的嘴角上扬,目光满是温柔,“如果你见过她,一定会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世人多是空心泥偶,独她端坐神龛,仍能食烟火,笑红尘。

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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