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上了吗?”
腰上受伤,她今早的瑜伽锻炼便暂时停了,吃过早餐后,虞清雨便懒懒躺在沙发上看书。
前几日她几乎没在家里好好呆过,更别提看书这种悠闲的事情。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闲闲望过去一眼,放下手中的蔬菜汁,清泠的剪水眸悠然掀起:“你还真的回来了?”
素来淡漠清冷的面容挂着一点秋阳的暖意,薄唇微微勾起,声线幽淡:“答应太太的事,自然要做到。”
哪里是答应的事,明明是他自说自话,非要回来吃午餐,早上还得要把她叫醒。
清晨她睡得迷迷糊糊,虞清雨是很想发脾气的,谢柏彦很有眼色地揉着她发顶顺毛,似是低哄,她便一点起床气也没了。
西装外套被丢到沙发上,男人一身精致挺括的白色衬衫,海蓝色的领带半垂在眼前,上面端正的温莎结还是她早上睡得迷怔的时候系的。
谢柏彦抬手就将她鼻梁上半垂下来的镜框帮她轻轻推上去,眼神沉凛如静潭,定定落在她精致明丽的娇靥上。
虞清雨被他盯得有几分面烧,手中的书不知道掉落在了哪里,她无意识地拽住了面前的领带,莹润瓷白的指骨捻在一片蓝海之中。
“看我做什么?想亲我啊。”
轻软绵绵的声线微微勾起,似有似无地撩拨着心弦。
浅浅俯身,谢柏彦俊美的面容不断放大在她的瞳孔里,低润清晰的声音,沁了几分哑,轻飘飘落下。
“那可以吗?谢太太。”
哪里还有说不可以的机会。
刚刚被他推上去的眼镜框跟着他落下的唇,缓慢被摘下。
手臂无意识地环在他修长的颈子上,连着她手指间揪着的领带一同绕在那里。指腹下绷起的道道筋络,有力的鼓震,渐渐与她的趋于同频。
谢柏彦的喉结在她的视线中,很明显地滚动了下,来回起伏的弧度将灼热的碰触带到顶点。
他勾唇轻笑,抬起她的下巴,拉扯的距离,在试探的啄吻中逐渐消弭。
他低眸,眸光锁住她的明丽的面容,看着枝头那朵最娇艳的花在他掌心里绽放出摇曳动人的清姿。
交颈厮磨中,浅浅落下的轻吻,又慢慢抽离的星点距离,一点光影压下又离
开明暗闪烁中意迷情乱染上她的眉眼间。
所有节奏尽在他的掌握中肆意妄为纠缠着最后悬而未决的达摩克斯之剑终于落下他咬住她殷红的唇瓣。
逐渐昏沉的思绪虞清雨只能不断扯紧手中的领带还有跟着她的力道压在她发侧的清健胳臂。
唇瓣染上水润
含糊的沉声像羽毛一般撩过她的耳侧。
“是苦的。”
虞清雨的视线绕过男人的身影悠悠转向桌子上剩的半杯蔬菜汁面上染上寥寥红霞美不胜收。
静静凝着谢柏彦逐渐转浓的深池眸色那里仿佛有绚丽的烟火兀自盛放。
她不由抿了下唇微烫的温度让她猛地心悸。
缓缓抽离的热度让理智重新回清谢柏彦起身的动作一停弯唇笑起:“你这是想要谋杀亲夫?”
虞清雨怔怔看着手上莫名缠在他脖颈上的领带慌张地松开手压下眉间羞赧她又狠狠推开谢柏彦。
“中午回来就为了欺负我?”她捂了捂红润的唇瓣“你这种亲夫是该好好收拾一下了。”
刚说完她暗示性地又揪了下他的领带道道褶皱在柔软的布料上分外明显。
整理好衣服重新下楼吃午餐的时候谢柏彦正在餐桌前翻看着她的病例本。
“你居然在看我的CT报告我又不会隐瞒你什么伤情至于吗?”
谢柏彦看到最后的医嘱写的建议静养微微放了心方才也询问过闻琳上午给太太上过药了才放下手中的病例本。
“不会隐瞒我?谁知道呢。”食指在病历本上轻叩两下“那把病例本藏起来做什么?”
“没藏起来就是随手一放我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虞清雨坐在餐桌前刚拿起筷子又觉得他的话几分不对“你是不是在给我挖坑呢?”
什么隐瞒?
虞清雨莫名几分心虚。
“太太想多了。”谢柏彦夹起一块青瓜放在她的碗里“忘记跟你说了你受伤也没忘记关心的魏成哲已经出院回家了。”
虞清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瓜听到他在魏成哲名字前加的定语忍不住想笑。
“他想办的拉力赛中间歌手献唱环节我找人来替他安排太太先养好身体后续就不要操劳跟进了。”
谢柏彦明明话说得正经虞清雨却控制不了自己发散的思维。
“是怕我太操劳还是怕我和他感情深厚呀?”
是昨晚谢柏彦亲口说的话今天又被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被刺了几句的谢柏彦面上分毫不显依然仪态清冷端方长眸撩起几分慵懒:“自然是关心太太身体。”
淡笑:“怕太太一个人在家无聊回来陪你。”
虞清雨托着粉腮弯起嘴角嫣然浅笑:“原来是这样那今天谢先生表现还真的不错除了——”
“有点酸。”笑意逐渐拢起轻飘飘的语调幽然落下。
谢柏彦夹了一块姜片嚼在口中辛辣的味觉在唇齿间蔓延视线幽幽淡淡恍若平常又似被清溪水洗后的澄澈。
薄唇牵起一点寡淡的弧度:“是吗?”
“还不是太太的疯狂追求者太多。”
虞清雨视线微顿讶异地抬眸如画般隽永的面容印刻在她曈底浮浮沉沉最后归于无痕。
猜不透是认真还是开玩笑她蹙着眉半是随意半是试探地回了句:“那你也疯狂一点
谢柏彦给她倒了一碗鸡汤放在她的手边漫不经心地掀开长睫:“原来太太喜欢这一挂?”
“狂野偏执的坏男人?”
歪了歪头虞清雨的面上满是疑惑这都是什么?
狂野?偏执?坏男人?
谢柏彦薄唇淡抿清冷的声线似笑非笑在一片静谧中再次响起:“那我努力靠近一点吧。”
“……”虞清雨表情登时僵住她咬着唇踌躇许久“要不还是别了我怕你学歪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怕我吃不消。”
修长的指骨推着鸡汤往她面前靠了靠谢柏彦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噙着笑:“那太太先多吃一点。”
意味深长。
坐在咖啡厅里的时候正是日落的时候夕阳斜影垂落下来照得她的长睫也垂下一道影子落在她皎白的侧脸上。
冯黛黛小
心翼翼推了推她的面前的咖啡,掂量着她的深色:“干嘛呀,就因为宋执锐的事情,还不打算见我了?”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虞清雨扶了扶自己的腰,摇摇头:“没有,昨天发生了一点意外,受了点伤,在家休养呢。”
一听这话,冯黛黛睁大了眼睛,面上几分担忧:“哪里受伤了,去医院了吗?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虞清雨抿了口咖啡,轻轻笑笑:“没什么大事,小伤而已。”
然后是双目对视,忽然陷入沉静的两人。
虞清雨和冯黛黛之间很少会出现这种寂清的安静,她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可此刻却突然陷入了一片安静。
虞清雨叹了口气:“说吧。”
总归是绕不开的话题,原本她是有点逃避的,只是都已经到这里了,似乎不好再躲藏了。
她是不喜欢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更不愿意将旁人人生的选择难题放在自己身体,但说到底如果不是她多嘴在冯黛黛面前提了一句,宋执锐的融资也不会陷入这般境地。
昏黄的斜阳铺在她柔旖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暖光,虞清雨神情自若,眉目微敛。
微微曲起的指骨在咖啡杯上轻触,坚硬的白瓷硌过她的指尖,低眉间,她的面色很是平静:“算了,你叫他出来吧。”
“我来跟他谈。”
上一次和宋执锐这样面对面坐着,虞清雨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很多记忆都在模糊,原来觉得永恒不忘的时候,也会有一天慢慢消逝。
她浅浅吐出胸口浊气,抬起咖啡杯,淡抿一口,弥漫的苦涩激得她忍不住地皱眉。
“其实我以为上次那已经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在婚礼前的那晚,严格来说,或许也不算见面,她被挡在他的大门前,只留一道短暂的光线,然后便是紧锁的大门。
那时他还祝她新婚快乐。
宋执锐清瘦了许久,优越的五官线条更加突出明显,依然是俊美卓然的样子,只是一双桃花眼中已然覆了太多心事,不似她记忆里的那个飞扬恣意的少年。
他穿了一件单肩的白色短袖,颈上挂了一条银链,蜿蜒隐于衣服之后。
那似乎是她送给他的某年的生日礼物。
虞清雨曾经也是用过心的,精挑细选许久的图案形状,再送到宋执锐喜欢的那家品牌定做,工期大半年。
只是她现在好像已经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形状了。
宋执锐微微颔首,幽淡的薄荷清香卷着他极淡的声线而来:“最后一次有很多,说过了再见也总会再见。”
吵过闹过,说过许久次的最后一次,然后又在太阳升起的时候重新归于零。
但这次不是,虞清雨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个认知。
她的视线悠悠转向窗外,街角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来往的人群在车前穿梭,这个城市繁荣又孤清,只会为亮起的红灯而停留,不会为任何人或事。
虞清雨无意识地转着无名指上的鸽子蛋,许久悠久的回忆清晰又模糊地回到眼前。
“宋执锐,你记得我高三那年拔掉的那颗智齿吗?”
她是有些怕疼的,尤其是对于需要打麻药那类的手术更加恐惧。
“那颗智齿在我嘴里疼了九年,可我一直没狠下心去拔。高考前的二模考试时,它发炎肿胀,疼得我几乎听不清英语听力。”
她抬眸,望向面前的男人,微微笑道:“考完试第二天,我就去拔了那颗智齿。”
麻药,口镜,探针,牙钻,牙挺,止血钳。
近一个小时的手术。
“手术后,脸肿了三天,沾着血液的棉球不断吐出,还要麻药褪去不停加压的疼痛,那时候真的挺崩溃的。”她心下了无情绪,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然后得出结论,“但我知道它不会疼了。”
虞清雨是决绝果断的性子,若是一样东西让她会有失去的机会,她不会再忍到第二天。
哪怕她曾经也容许过它肆意生长,野蛮地攻城略地。
可最后的那条线她从来没有降低过。
下定决心也快,抽离也同样很快。
说得隐晦,但他们这么多年的默契还在,宋执锐轻而易举地明晰她的语义,嘴角微微翘起,颇有几分自嘲:“所以我也像那颗智齿一样被丢掉了吗?”
虞清雨没看他,只是静静望着咖啡杯里微晃的棕色液体,压下一缕情绪。
宋执锐手指慢慢扣紧面前的咖啡杯,恍惚低笑:“可是拔智齿也是我陪你去的啊。”
听说虞清雨要拔牙,从国外匆匆赶回来的宋执锐,明明第二天还有考试,两班来回的飞机之间只停留四个小时。
只是单单为了陪她拔智齿。
他的小公主怕疼。
宋执锐陪着她一起进入手术室,在医生牙挺刚刚探入口中的时候,他伸出手,大大的手掌挡住她的眼睛。
“别怕,哥在呢。
医生的动作忽然顿住,看着面前的少男少女,倒不是被那句话噎住,他摇摇头无奈提醒:“不好意思啊,你挡住无影灯的光了。
宋执锐尴尬地转了个方向,避开了灯光。
只听医生又说:“只是拔个牙,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小伙子你别这样一副痛失所爱的表情。
“抱歉。宋执锐挠了挠头,扯着唇轻笑。
躺在手术椅上的虞清雨有些想笑,但是打了麻药又笑不出来。
刚一抬眼就对上了宋执锐寸步不移的视线,她眼波流转,唇瓣蠕动,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你别看。丑。
宋执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指,只是扬眉笑:“丑的样子也要记下来,印在心里。
虞清雨忍不住哼了声,不觉间手术的紧张情绪已经慢慢消散。
他记得,她也记得。
虞清雨也曾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走到这般地步,大概是两个人都太骄傲了吧,拗着最后的那一口劲,却谁都没有开口。
那时候的他们都以为来日方长,会有很久很久交给他们来较劲。
但意外总是来得比计划快很多。
没有时间再去纠缠,再去比出输赢了。
更重要的是,那个输赢对她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虞清雨双唇轻抿,唇线平直,卷翘的睫毛低低垂着,冷艳中透出一点疏离。
“为什么要来到港城呢?明明电动汽车行业在内地更火爆一点,落地港城对你的新创业项目并没有什么优势。
虞清雨转了话题,重新回到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投资项目上。
她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翻过了那一页就便是他们的最后一页了。再有续集也是狗尾续貂,毫无意义了。
宋执锐意识到她的冷绝态度,晒然一笑,攥紧手指:“京城阻力太大了,有太多人不想让我起来,我只
能择地另起。”
虞清雨没有戳穿他其实宋执锐即便在京城待不下去也有更多的地方供他选择港城并不是最优解。
她凉薄视线轻轻落在纤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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