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探索报》今年也刊登了几篇备受关注的文章,比如《嫁接与蔬果粮食增产的关系》《果树开花期肥料的使用》《北京黑猪增膘八法》等。
但在牧业和农业文章审稿方面,总编王书常遇困难。
以前杜川生教授在京的时候,这方面的稿件最专业负责的审稿人就是他了。现在杜教授跑出去做研究,他们的稿件常常需要找其他教授帮忙审稿,其他教授涉猎不及,就要打好几个电话,开过小会才能给出稿件是否合格的结论。
不仅效率低,速度还慢,偶尔还会导致报刊出刊来不及,不得不使用老稿件来补天窗。
“这两年杜教授越来越忙了,不仅频出文章,投入试验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王书跟自己的助理编辑抱怨,看着日历期待杜教授回京。
“以前杜教授的研究很慢,常遇到瓶颈,需要在京四处搜罗书籍和各国相关专业的文章,不断寻找各项研究的突破点,当然就不如现在忙了。”助理编辑整理好他这边审核通过的稿件,递给王书做二审。
“唉,先是去云南,后来通信说要去四川,结果现在跑到了内蒙最东北边的呼伦贝尔,边疆都穷乡僻壤的,研究条件能跟得上吗?”王书有些担心,转头对助理编辑道:
“好多做研究的人,出去跑几年,成果未必有,回来还得一身病。”
“我听说过一群天文学家全球寻找最佳观测地点去观测彗星,有路上遇到海难死的,有穿越战争国家卷入战争被炸死的,有感染疟疾死在路上的,还有抱着病体坚持到最后仍因为天气原因没能完成观测,失望回国,到家后没几年也因为奔波消耗尽家底,没有钱治病,最后郁郁死在家里的。”助理编辑想起自己曾经读过的故事,轻声叹气。
“搞研究也跟西天取经一样,九九八十一关,关关难过啊。”王书接过助理编辑递过来的稿件,将之放在自己办公桌上。
“科学发展总会有弯路。”助理编辑总结。
“你说的没错啊。”王书点头,才要坐回办公桌后开始审稿,外面忽然走过来一位年轻同志,敲响他办公室门得到应答后,小同志走进来递了几封信给王书。
“哎,说曹操曹操到。”王书哎呦一声,迫不及待要拆信开读:
“这信够厚的,看样子杜教
授在草原上有许多话要跟我讲嘛。”
本以为可以读到杜教授关于在呼伦贝尔吃苦的细节,比如草原上特别晒啦,比如那边没有路全靠两只脚走的啦,比如吃的不习惯还吃不饱啦,比如蚊虫特别厉害被咬得受不了之类。
哪知信上一句话家常都没有,杜教授一贯的冷酷无情,除了工作跟他就没别的聊了。
这完完全全是一封投稿信件,还不是杜教授自己写的,一看就不是他的字迹,肯定是选的写字最好的研究员学生帮忙操笔。
“哎!他们真的发现可以寄生害虫的寄生菌了。”
王书惊讶地开读,虽然对于许多‘表皮降解酶’‘气门’‘分生孢子’之类的专业词句似懂非懂,但大体内容却看得明明白白。
尤其这片论文用词大开大合,彰显着研究员们对自己成绩的满意。明明都是很质朴的词句,毕竟是论文,要实事求是。但那些表达‘肯定’意思的词和流畅的、通过实验得出结论的大段落,仍令人产生大刀在敌阵中冲杀出豁口,一往无前直插敌阵心脏的勇猛与快-感。
“这……他们找到了寻找寄生菌和加速寄生菌生长的办法……”王书越读越是惊诧,相比于在云南时的举步不前,到了呼伦贝尔后,他们简直是在用飞的向前跃进啊。
助理编辑凑到王书跟前,一起探头跟读论文,待看到寄生菌的传染性极强、致死性高时,忍不住叹道:
“这么厉害?如果能做成杀虫剂,那不是在林业区、牧业区、农业区都能用了吗?”
“你看这里,被寄生的昆虫被鸡吃后,一周左右时间,没有任何异常。将病虫放在菜园子里,蔬菜照常生长,没有毒害情况。
“还有你看这个,清水冲洗蔬菜后观察的菌量近零。虽然现阶段研究没有发现绿僵菌对人类和牲畜有害,但即便有这方面的担心,只要用清水就能洗净。”
王书又对着论文指给助理编辑看,语气不自禁起伏强烈。
“关键是看成本。”助理编辑抹一把鼻子,因为想象到许多事而情绪愈发激动:
“农业使用农药还好说,农民们围着这片地,播种、施肥、喷农药,反正都是要做的,不说农药对人的危害,可能会在蔬菜上残留的问题。就说喷洒的成本,就实在不是牧业能承担的,甚至对
很多种田的农民们也是太大的负担。
“可是如果使用绿僵菌,喷洒蝗虫迁徙的上游,病虫迁飞的过程中,会自发将路上的各种害虫都传染,如此一来,面积过大的草原也能有可以使用的特定的‘药’了。”
毕竟要说草原上闹虫害,想靠喷农药来防治,不止是毒害的问题,连做都做不到。国家草原的面积可是辽阔到根本没办法人力喷洒的程度!
“还有,农药在田地上使用,可以在稻谷收成前使用,人不吃那些麦秆之类,只是吃后期结出来的果实,其实并不会吃到农药。蔬菜嘛,就算有农药残留,我们吃之前好好洗一洗也就是了。
“但草原可不是这样的,牛羊都是在牧场上大面积的游荡吃草。一旦喷了农药,牲畜们都会受毒害,更不要提草原上成千上万的鸟类和有益的昆虫动物了,全都得被毒死。
“等蝗虫这些害虫有了抗药性,吃蝗虫的益虫和动物又都死了,接下来蝗灾不就更严重了嘛。”
王书忍不住一边讲一边用手拍面前的书柜,掌心拍红了拍疼了竟都没注意。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情绪兴奋起来,什么痛不痛的,根本顾不上。
“是,是。绿僵菌如果如杜教授、迟予教授他们研究的这样,对牲畜、环境都没有害处,那牧场才是真的可以使用了呢。不会毒死牛羊,这肯定是最重要的啊。”助理编辑不断搓手,语速极快地继续道:
“而且制作是不是也不会像农药那么困难?看论文中说得好像很容易获取啊,大自然常在菌,土壤里有许多,合适的时候就会在感染虫子后被带到地面……”
“不知道容不容易大批量制作,能不能长期保存和运输,虫子会不会对绿僵菌产生‘抗药性’……”王书迫不及待地往后读,发现研究还没走到这一步,许多实验和深入的研究都还在继续。
他遗憾地哎呀一声,急得直拍大腿,一副恨不能绿僵菌生物药剂能立即研发出来大批量生产,送到农民、林区和牧民处,开始使用。
他是《科学探索报》的编辑,虽然也有许多重工行业等其他行业的文章发表,但更多的还得是农业牧业这些研究的文章。工作如此,对农牧业的了解就比较深,农民牧民们的不容易他最了解,国家这方面的落后及困境也清楚,他实在是太渴望
大家能好了。
拍完大腿,王书又将文章读了一遍,抬脚就要去找安排登载工作——这论文是杜教授和迟予教授写的,人家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哪还需要再找专家审核嘛,直接登就是了。
捏着信走了几步,王书才忽然瞧见署名中的特别贡献人。
“林雪君同志啊,又是她,哈哈。”王书忍不住笑起来,总算明白杜教授为什么去呼伦贝尔了。
如此看来,能如此顺利地推进,说不定就是有林同志的大功劳啊。
在跟编辑安排完刊载工作后,王书长舒一口气,终于有闲心尽情享受一下愉悦的情绪,和希望给人带来的振奋状态。
“之前还担心杜教授在那边的研究也不顺畅呢。”王书转头看一眼助理编辑,笑问:
“刚才还说科学发展多的是弯路,现在怎么讲?”
“科学发展……一帆风顺。”助理编辑不好意思地挠脸。
“哈哈哈哈。”
“唉,杜教授和迟教授他们太不容易了,离开首都天南海北地跑。现在咱们这天气这么热,草原上不止热,肯定还晒呢。那边大太阳经常会晒伤人的眼睛,好多牧民岁数一大就得各种眼病。”
王书笑罢又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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