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十一月十七,安丘县,大雪纷飞。

纪楚到任正好半个月。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一边养病,一边了解本地情况。

加上前任县令跟他说得细致,心里已经大致有数。

边关小县政令不算复杂,但基本在两个师爷手中。

要是想做点什么,必然会跟他们起冲突。

李师爷急匆匆从外面走进书房,眼圈通红不说,手上还有几处烫伤。

纪楚立刻问道:“这是怎么了?”

还未回答,李师爷娘子已经冲了进来,她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捧着自家相公的手,眼泪差点掉下来,对着纪楚道:“楚哥儿你可一定要管管手下,你知道衙门那些人是怎么刁难人的吗?!”

李师爷惧内,对娘子使眼色,让她换个称呼。

李娘子一着急,喊了在老家的称呼,被相公提醒这才道:“纪县令,差事真的没法做,刚开始去拿文书,还能拿些重要的,接着只能找些边角料。”

“今日他又去正堂上,人家烧着炭火,就往他手边凑,这才烫成这样。”

李师爷倒不觉得手疼,只道:“是属下无能,这些人的手段实在太多。”

说话间,听到动静的陶氏已经拿了药膏过来,眼里也带着着急。

纪楚还未开口,外面又有喊道:“县令的人跟吏书在正堂打起来了,快去看看啊。”

打起来?

纪楚一行只有六人。

侄儿纪振还算稳重,日日都在门房坐着,唯有李师爷的十四岁的儿子了。

众人连忙往正堂走,只见一群人拉着半大的孩子,那孩子口中道:“就是你伤了我爹?是不是你?!”

“小祖宗,他也是不小心,你脾气怎么这样大。”

“快消停吧,人家比你年长,总要有些尊重。”

“县令大人来了!”

闹哄哄的正堂安静下来,齐齐看向门口。

只见一身布衣的年轻人站在那,身量比一般人要高些,瘦得厉害,眼神炯炯有神,棱角微冷。

虽说衣着简朴,人却很有气势。

新县令来了半个月,大家都打过照面,自然知道这是谁。

纪楚缓缓走到李师爷儿子身边,帮他整理好衣裳,安慰道:“好孩子,受委屈了,为父出头,是个孝顺孩子。”

堂上众人脸色变了几变。

新县令一句话,就为李师爷儿子开脱了。

不仅如此,还说他是为了父亲出头,很是孝顺。

谁还敢追究他当堂闹事的行为,那就是不重孝道。

毕竟这事说到底,确实是有人伤了李师爷。

方才拿炭火烫伤李师爷的吏书左看右看,只好站出来道歉。

纪楚走到堂上坐下,开口道:“是该好好赔个礼,哪有这样做事的。”

一时间,众人更是安静。

那吏书只好恭恭敬敬朝李师爷行礼道:“李师爷,实在对不住,夹炭火的时候没注意您在身边。”

这话还算客气,但后面又道:“只是那户房本就小,你日日都去,咱们也没办法,户房兄弟们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话里夹枪带棒,还是在怪李师爷去翻找文书。

李师爷回道:“烫伤事小,文书却关紧,我不过是尽到自己责任。”

意思是自己秉公做事,妨碍不到任何人。

跟吏书们打了个半个月的交道,李师爷身上夫子习气少了些,也能跟大家吵个有来有回。

眼看又要吵起来,纪楚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虽说未穿官服,可他县令身份做不得假。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把衙门各部吏书差役喊过来,也好见一见。”纪楚轻咳几声,用帕子按按嘴角,看向方才烫伤李师爷的小吏道:“就你去吧,此刻辰时,务必在巳时前通知所有人前来。”

这会早上七八点钟,人要在九点十点召集过来。

安丘县衙门虽小,却也有几十号人,怎么可能这么迅速?!

再说,新县令刚来,差不动这些人啊。

那小吏立刻道:“纪大人,您不要为难小人,这,这哪里做得到。”

“为何召集不来,是你能力不行,还是本官说话不算。”纪楚这个问题,下面人根本没法回答啊。

纪楚不再多说,那小吏只好咬牙去办。。

如果衙门的人齐了,县令目的达到,不用其他两位师爷就能见到所有人。

如果来的不齐,正好罚他立威,还能安抚他带来的李师爷。

真是倒霉,被揪住这样的错处。

纪楚看了看正堂上的文书,都是些清水小事。

谁家鹅丢了,谁家的篱笆被谁家损毁,再有谁家买鱼的时候被坑了斤两。

那钱谷师爷过来的时候,心里暗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真当个事办了。

“县令大人身体大好了?真是可喜可贺啊。”钱谷师爷笑眯眯道,“小的刚刚在下面办差,所以来晚了。”

已经是巳时,钱谷师爷踩着点来的。

另一位刑名师爷却还未到场。

纪楚看了看门外,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还没。”方才的小吏擦着头上的汗,他求爷爷告奶奶,衙门大部分兄弟才愿意过来。

但也只是钱谷方面的吏书差役来了。

刑名师爷那边的人,他真的使唤不动,零零散散地来了五成。

纪楚道:“不急,等人齐了再说。”

外面下着大雪。

不少人都立在门外面面相觑。

直接走?

他们不敢。

站在这,又冷得很。

此时难免埋怨还没来的人。

反正早晚都要见县令大人,何必要抻着。

纪楚吩咐李师爷的儿子李纹:“让茶房熬些热姜汤。”

李纹打完人之后还有些气愤,但父亲跟纪大人来了之后给他撑腰,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这会得了吩咐,便立刻去办。

正堂内炭火烧得旺,纪楚把案上文书该批的都批了,又问道:“冬日天冷,安丘县惯例抚民可做了。”

这正是钱谷师爷的事项。

钱谷师爷连忙道:“在做了。”

多的一个字也不说。

纪楚继续道:“需要的钱粮数目如何,县内孤寡名册在何处。”

钱谷师爷还想糊弄,事关银子,还真能让别人接受?

他正在想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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