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安没说话。

午夜的山中,寒气丝丝入骨,总让人觉得会下雨。

月光下,有密密麻麻的影子被拉长。穿着护甲的禁军围在寺外,甚至于,连大皇子都在山下。

南边接连不断的雨有渐停趋势,圣上有意治水,其中最首当其要的,就是替这些流民找一处归宿。

今夜还有许多事未果。

陆祈没有时间陪她。

他让她听话。

陆念安站在黑影间,不情不愿很轻地“哦”了一声。

她低头,纤长的脖颈折下,是被压弯的柳枝儿,一阵风袭来,枝上的絮儿飘啊飘啊。

就全都碎了。

果然下起了小雨,方才的混乱平息,一行人回到厢房。

秋菊找来柔软的绸帕给陆念安。

陆夫人推门而进,担忧地看向她:“念念……”

被呵护长大的孩子,并不知人心与人心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异。

她怀着好心,越是柔软,越让人顺杆欺上。

陆夫人一顿。

有时她也会想,是不是将这个孩子养得太简单。于是话到嘴边,凌厉了几分:“今日之事,是念念你太过冒失。”

“既是好心,也不该如此不稳重。”

“为何寺中以施粥的名头在行善?念念,你能用银子救助一些人,那其余的呢?”

陆念安眼眶逐渐泛红。她不是不分事理的姑娘,今夜一过,也发觉是自己错的离谱。

她不可能将银子分给每一个人的……

“但母亲知你也是心善。”陆夫人叹气,又开始给甜枣:“今夜也被吓到了吧?”

陆念安点头,声音轻飘飘:“有些。”

陆夫人便又安慰了她几句。

天色不早,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陆夫人先回屋歇息,推门时,连绵雨丝带进一股冷风。很快这冷风又被门阻隔在外。

陆念安躺下。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原以为后半夜会是个平静的,至少可以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入睡。

可后半夜,天空逐渐变成浓得能滴出墨汁的砚台,黑暗之间,一道白光闪过,屋内有一瞬的明晰。

然后重回黑暗。

几声巨响落下,“轰隆”的几声,直接将陆念安从睡梦中拉醒。

本就是在山顶之上,白光伴随着雷声,那闪光即将下落,总有下一瞬会下落到头顶的错觉。

风雨中,这小屋似乎也摇曳起来。

陆念安抱起轻薄的被子下床,秋菊忙起身走来:“小姐要去哪儿?”

白光闪烁,总勾起人不好的回忆。

其实陆念安怕极了雷雨天,脸色惨白:“哥哥回来了吗?”

她又说:“我想哥哥了。”

她是那种受了伤,第一时间不叫疼,反而到处找哥哥的女孩。

她总是下意识依赖他。

在陆祈选择操劳她所有的琐事时,陆念安就养成习惯。

此时电闪雷鸣,雷声刺耳。一声一声直直落下,山都要碎了。

陆念安站在门口向外张望,踌躇着原地踏步。终于,她拿起放在门口的伞,推开门。

霎那间水汽散进屋内,连带着秋菊也清醒了,跑过来拦她:“小姐怎得忽然出去?”

“我看见哥哥了。”陆念安的语气彷徨无措,尾调都是颤着:“我想去找他。”

不论方才哥哥有没有答应她,她都想去找他。

“小姐你……”窗外下了好大的雨,秋菊冒出的唯一一个想法就是,阻拦。

陆念安不安地咬着唇瓣。

秋菊只好侧过脸看向窗外,水雾朦胧间,陆祈的身影模糊。

模糊到只是一个影。

需要人眯起眼,很费劲很仔细地才能看清。

陆念安却已经撑起伞往外跑,还不忘抱着自己的小枕头。

有一个瞬间里,白光点亮整个山寺,陆念安错将溅起的雨滴看成散落的珍珠。

又是一道“轰隆”,陆念安扔下伞,猛地扑进陆祈怀中——

被稳稳接住。

就像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雷雨交加,她也抱起枕头,一鼓作气跑到西院。

推开门,问可不可以和哥哥睡。

哥哥会弯腰将她抱进怀中。

她可以枕着自己的枕头,同哥哥盖一床被子。

一切却不似从前了。

方才疾步跑来,虽撑了伞,她衣裙也不可避免地被淋湿,湿漉漉贴着肩膀。

陆祈只将她放开,拖下外衫披在她肩侧:“哥哥在这儿,阿念先进屋,让秋菊陪着你?”

陆念安没说话。

“天塌下来都还有高个儿顶着,瞧阿念怕什么?”陆祈叹气,给她擦眼泪。

陆念安就仰起头,纤细的脖颈紧紧绷住,倔强地看着兄长。

陆祈继续给她擦泪,“还哭呢?我们阿念脸都哭花了。”

柔和的语气,却未曾退步一分。

陆念安有些失望,难道长大以后,就要全然不复从前吗?

最后是秋菊跑来将陆念安拉走了。

虽说在府中时,小姐同公子不是没有这般亲近过。

但今日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实在还是有些不像话。

身后有穿着护甲的禁军,黑压压连成一片。

大皇子撑伞本还在同陆祈攀谈,忽得被打断,面色惊讶地看着他和突然出现的女孩。

也将兄妹两不似普通兄妹的亲密收入眼底。

等人走后,他提灯上前,明知故问:“方才这是……?”

陆祈拂去肩侧水滴,随口回答:“家中幼妹。”

“本宫是听说陆兄还有一个妹妹,”大皇子慢悠悠感叹:“陆兄你这妹妹到是黏你。”

他倒没多想,只是下意识感叹。

陆兄在朝中的名声早已传开,前些年一次宫宴,不过一个穿着清凉的舞女主动给他倒酒,当时他未有反应,等散了宴,却将人带进刑狱司中关了几日。

大皇子忍不住遗憾,他父王这般愚笨不堪的人,独独占了个运气。

前半生有陆将军替他打下江山,后半生又有陆兄这般的贤才替他守着。

真是想让他下位都难呢。

已行至长廊下,陆祈收伞,手背是冷白的。

一边回答他:“少时阿念性子怯,便养得有些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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