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烽眼睛里的金光,都窜了一下。
一听薛云提起谢泓衣,他就恨不能一拳将井捶碎了,将这小子掏出来攥死。
“你这狗鼻子,还能闻出他?”
薛云见好就收,羞涩道:“小师叔误会了!我如今脑子清明了,想起先前冒犯了谢城主,愧疚难当。想跟着小师叔登门赔个不是……”
单烽冷笑道:“做梦。待着吧。”
井里逮住薛云一事,很快传遍了天衣坊。叶霜绸带着一群杀气腾腾的仙子冲过来,破布烂衫不要钱似的往里砸。
“臭不要脸!”
“勾引棉絮妹妹,始乱终弃!”
薛云却一问三不知,只说得了棉絮的帮助,本要逃出天衣坊,却失足落井,再没爬出来过。
他很会扮可怜,大概饿得狠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倒令仙子们骂不下去了,更有人趴在井边看。
单烽二话不说,端了座假山石,砰地压在井上。中间镂空处能洒些吃食,不至于饿死,可要掀开石头爬出来,却是痴人说梦了。
单烽拍了拍手上的灰,道:“消停点,等你爹来救你。”
薛云的声音幽幽地叫道:“我就是死,也不要他来救我!”
单烽:“醒醒吧,你这条命是谁留下的?想死,也得给你老子陪葬!”
该搜罗的消息,都到手了。下一步,还得从簪花人身上下手,看看采珠人那头打的什么主意。
单烽临走前,又回头向院中扫了一眼,看那些雪光里飘扬的绫罗时,眼色不自觉柔和了一点。
谢泓衣穿衣最难伺候,稍微粗重些的缎子都耐不住。昨夜到后来,一条雪白手臂被他扼过,乱红狼藉,那景象还烙在眼里,他立时觉得叶霜绸那股子提心吊胆有必要起来。
这个点,谢泓衣早该起来了。在练功吧?
没有合意的亵衣,会不会闷闷不乐?
“选定的那些料子,什么时候能好?”单烽倒反过来催促起来。
叶霜绸脸色阴沉,咬牙道:“你催什么,登徒子,你还敢提!我算明白过来了,你怎么会知道殿下亵衣有异?他躲着你还来不及呢,会给你看?你昨晚都做了什么!”
她又是恼火,又是面红耳赤,眼看一口气就要顺不过来,单烽却一笑:“你知道了?两情相悦,实难自已。”
此话一出,院中的机杼声戛然而止。一众仙子脸上齐齐迸出杀气来。
叶霜绸柳眉倒竖,向身畔仙子道:“听说能混成羲和首座的,少说得百岁开外了,连青年才俊都不是,可见是喷火的老妖怪,也敢肖想小殿下。”
单烽道:“我天生真火,十八岁当的首座。”
“你既是火灵根,便是殿下的眼中钉,怎的还去讨嫌。”
单烽道:“真火灭了,转作体修了。”
叶霜绸微微一梗,立有仙子道:“体修也是越老越陈,一修便是百八十年,照旧是老……”
单烽道:“是修了那么一年半载。”
“迎亲那夜,城主都骂他老鳏夫呢,坊间听得真真的。”
单烽道:“鳏了十年。”
叶霜绸道:“你……厚颜无耻!”
天衣坊中这些昔日的宫娥,将她们的小殿下看得如蚌里珠一般,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放在往日,单烽一笑而过,可眼下真要蚌里捧珠,自然是得把孔雀开屏的本事拿出来。
几个仙子轮番地问他不倒,虽呼呼地生着气,脸色却没那么难看了。
单烽道:“我这人,缺点也是有的,好妒。叶仙子,往后城主的衣裳,我都会亲自来取。”
几个仙子惊怒道:“叶姊姊,你看他!”
叶霜绸却没发作,只是抚着额头,长长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也不必转弯抹角,这次出了事,一定是连我也不可信了。”
单烽抬了一下眉毛。
“往后天衣坊中,谁也不许擅自出入城主府。”叶霜绸下令道,“殿下既然信你,你便仔细着。只有一点,再敢扯坏殿下的衣裳,我们姐妹绝不饶过你。”
仙子们皆道:“负心男子要吞一千根针!”
单烽道:“我会爱惜他的。”
叶霜绸被呛了个面红耳赤,连连摆手逐客:“油嘴滑舌,还说不是老妖怪,快走,免得臊着姐妹们。”
单烽非要掰着指头算道:“我和他,年少夫妻,勉强算是同辈……”
纠缠未果,坊外忽而起了喧哗声,几个黑甲武卫引路,指明了他所在,立时有几道少年的身影冲进天衣坊,如旋风般卷到跟前。
楼飞光一人当先,百里兄妹追他不上,只能眼看着呆木头哐当一声单膝跪地,向单烽一抱拳,声若洪钟道:“师叔祖!”
单烽掰指头的手生生一顿。众仙子皆露出鄙夷之色。
叶霜绸:“呵。”
众仙子:“嘁——”
楼飞光跑得双唇发白,也顾不得解释,从袖中取出个有着刀剑红莲纹的玉匣来,单烽当即反应过来,稀奇道:“你小子便是小燕的徒弟?风灵根?”
他手痒,顺手往楼飞光头顶一敲,砰的一声响。
“铜头铁脑,是真的。”
楼飞光一手捂着脑门,也不知道叫疼,只道:“燕真人是教我学剑的师父。”
单烽接了玉匣,顺口道:“你师父怎么样了?怎么费了这许多工夫?”
楼飞光神情更纠结:“路上碰上了雪练,我好不容易闯出一条路,却没见到师父,只顺着他的指引,找到了这个盒子。”
他欲言又止地,没再说下去。
单烽心里微微掠过一缕疑云,指上用力,玉匣应声而开。
一片红芒射向他眉心,立时化作一抹狭长红印,带着熟悉的阵法气息。
传送阵!
单烽神识一沉,只见阵法尽头,赫然是一片翻涌的黑红色火海。热气直扑神魂,仿佛四肢百骸都在燃烧。
那是干将湖的最深处,没有任何杂质,只有最混沌,也最暴烈的火灵根本源,昼夜翻涌不息。
火海中央,却有一片漆黑的水榭。
黑焚铜铸成的亭子,已被七七四十九道锁链锁死,环扣钉在亭柱中。钉身上流转着残暴的赤光,都是他当年一根一根亲手凿进去的。
隔绝火海的同时,也将任何一缕光照禁绝在外。
谁也别想染指,谁也别想……出去。
一座深藏他识海中,不见天日的火狱。
一月之期将至,这是紫薇台无形中的告诫?
说来讽刺,他这会儿的心境,与进城之初天差地别。
越是靠近谢泓衣,越是有无数疑云翻滚。对方的隐恨、不甘、茫然、痛楚,一切不知来源的执念,一段失落了的长留誓,如铁锥一般凿击着他。
那是由错失的二十年,所织就的死局。
冤有头,债有主,他非得把腐肉挖开不可。既是对师门的交代,也是对他自己,对谢泓衣的应答。
他昨夜还恨不得把谢泓衣藏起来,尽情撕咬一番,这会儿火牢从天而降了,却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算了,真把谢泓衣关进去,指不定会恼火成什么样子。
单烽两指抵着额心红痕,强迫自己收回神识。
楼飞光道:“匣子里还有张字条!说是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心念一动,就能把人抓进火牢里。”
单烽等了一会儿:“没了?”
他半点不曾收起压迫感,一刹那的凶相,令楼飞光腾地,跳起来护住两个药修,风障都快支起来了。
“没……没了!”
单烽道:“口诀都没有?全靠我的念头?”
燕紫薇难道算准了他下不去手,把这玩意儿弄得这么不可控?他一对上谢泓衣的眼睛,就百念齐动。
不让他看谢泓衣的眼睛,也是绝无可能的。
“还有几分警觉,”单烽看了一眼便宜徒孙,神色又懒散下去,道,“小燕看着沉稳,却没正儿八经当过师父,你也算赶上了。”
楼飞光忧心道:“师叔祖,那地方有好多雪练出没,像是在修建什么工事,该不会是冲着城中来的吧?师父他又没了动静,实在凶险。”
“你师父那个人,八成在探听什么,真到了要害时候,会把河谷掀了的。”单烽拍拍他肩膀,体修毫不收敛的手劲儿,把楼飞光拍得龇牙咧嘴,“好好练剑。余下的事,有长辈们担着呢。”
百里漱在侧旁悄悄看着,对楼飞光莫名其妙的师承一脸狐疑,活像是有人要拐了木头当柴劈似的,不由轻轻嗤笑一声。
“呆木头,他拿你当小孩儿呢。”
楼飞光摸着后脑勺,啊了一声:“师叔祖高寿,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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