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茶提着裙裾三步并两步往中堂走,在春息苑拱门处遇到了来给她上课的沈钦。
沈钦见她屁股着火一般,刚要开口说什么,贺小茶却步履不停,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打住:“你先等一等,我现在没有心情读书,我必须先把欧阳家那个二傻子骂了再说。”
贺小茶一阵风似的从沈钦身边擦过去,沈钦看了一眼缠缠,缠缠见周围无人,十分乖巧地凑了上来……
贺小茶越走越快,身后的绵绵和小酒亦步亦趋,绵绵一个劲儿提醒:“小姐,欧阳家是咱们府的世交,您可别冲动啊。”
“哈!我不冲动,我有什么好冲动的?!”
贺小茶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绵绵心如槁木,自打伺候了这位新主子,她已经被扣了好几回工钱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中堂前厅的客座太师椅上,欧阳霆和欧阳奔两父子已经坐在那里,与他们同坐的还有一位华服夫人,应当是欧阳奔的母亲。主位上则是顾云亭兰璃裳夫妇,顾宝珠则坐在另一边。
见贺小茶来了,欧阳奔赶忙站起来,眼神里有抑制不住的喜色。
贺小茶看他这幅模样就烦,但她学规矩的时候听吕嬷嬷说过,欧阳霆是紫金光禄大夫,具体是个干什么的她也没记住,总之就也是个大官。
她压着心头的怒气,草草给欧阳霆行了个礼,继而坐到了顾宝珠身边。
贺小茶属于是不请自来,顾云亭脸上有些尴尬,他开口道:“年年来了也好,毕竟事关她一辈子,总得她愿意才行。”
顾云亭挑起了话头,而且看意思是还有转圜的余地,所以贺小茶也多少能沉住气,她装作不全知情的样子问道:“我方才在院子里锻炼,听了一些闲言碎语,说欧阳世伯和欧阳郎君今日来是提亲的,可有此事?”
“正是。”欧阳奔笑着说。
“那不知贵府打算将你和宝珠的婚事定在哪一天?六礼(注)走到哪一步了?我刚回来,总想找机会尽尽孝心,这回正巧能帮着家里准备准备宝珠的婚事。”贺小茶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是的。”欧阳奔着急解释,却被一声咳嗽打断。
欧阳夫人制止了儿子,随即开了口:“四娘子有所不知。今日我阖家前来,是想定一定你和犬子的婚事。”
“我?”贺小茶掩口佯装惊讶:“可是你们不是……那宝珠……”
她转头看向顾宝珠,顾宝珠的眼尾已经泛了红。
欧阳夫人笑了笑,但并没有看两个小辈,而是看向了顾云亭和兰璃裳:“是这样,我和阿璃自闺阁中便是好友,十六年前同时有孕,当时便说定了,若是腹中娃娃恰是一男一女,便永结两姓之好。如此说来,其实定下的便是年年。只是后来……后来出了意外,所以这桩婚事,就落到了宝珠头上。当然了,宝珠很好,读书识礼有才,人也妍丽,我和他阿耶都满意的不得了。可对于年年,我们始终有些放不下。如今年年回来了,我和夫君便一直在想,这桩婚事应当怎么处理才好。直到前阵子洗尘宴,年年有些……惊人之举,奔儿回家也一直念叨,说年年是个侠义心肠的好姑娘,他心里喜欢。我和他阿耶就想,朱家这事一出,年年可能会受到一些不公的评价,婚事定然受影响。与其在闺阁里苦苦蹉跎,不如跟宝珠一起,嫁到我们欧阳家。咱们两家交好多年,我和他阿耶定然待年年和宝珠如亲生女儿一般,绝不亏待了她们。”
贺小茶盯着这位夫人,心中感叹,真是好会说话的一个妇人。
短短几句话,就将她贺小茶放到了一个嫁不出去、嫁给欧阳奔已经算是烧了高香的悲惨境地上。
她能听出来的机锋,顾氏夫妇自然也听得出来,顾云亭脸上有些不豫,兰璃裳也陷入了沉思。他们都知道欧阳夫人这话说的远不如听起来那般体面,但偏偏她还说得有几分道理。朱称是做错了,是不得好死,但贺小茶在洗尘宴上举止放浪也是真的,长安城关于她的议论已经起来了,这样下去,她的婚事的确就难了。所以,嫁去欧阳家,是否真的是一条可行之策……
顾云亭和兰璃裳迟迟不言语,贺小茶便知道自己指望不上这对半路父母。
她看着欧阳奔:“欧阳郎君说对我心生喜欢,可是真的?”
欧阳奔急切道:“千真万确。”
欧阳奔没有说谎,论容貌论身段,十个贺小茶也比不上顾宝珠,可他同顾宝珠相识十年,顾宝珠对他总是淡淡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像一樽极为精致却不能轻易触碰的瓷器。直到那天洗尘宴,他见了贺小茶和朱称打赌,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那般恣意灵动,他顿时陷入相思之中,全然忘了曾经几何,他也是看不上贺小茶的。
贺小茶气笑了:“那我问你,我和顾宝珠的位份,你打算怎么安排,谁为妻?谁为妾?你可别说什么平妻,平妻本质上也是妾,既然咱们两家交好,说话不妨实诚一些。”
“这……”
欧阳奔讷讷不语,但这个问题,他并不是没想过。他们一家的打算,是让顾宝珠做妻,贺小茶做妾。毕竟顾宝珠有跟欧阳奔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而且最重要的是,贺小茶的品貌,实在撑不起高门之妻的位置。但这话从贺小茶嘴里问出来,便不好这样回答了。
此时欧阳夫人替儿子解围:“既然年年这般豪迈直爽,我也便直说了。我们打算让宝珠为妻,年年为妾,但还请顾兄长和阿璃放心,名义上是这样,但我们对待两个姑娘绝对一视同仁,而且欧阳家不会再有其他妾室。”
贺小茶看着欧阳夫人这般理直气壮,她也就不装了:“凭什么?”
“什么?”许是没想到被一个晚辈这样顶撞,欧阳夫人有些意外。
“我说,凭什么?”贺小茶重复一遍。
欧阳夫人之前一直是和顾云亭夫妇对话,此刻才真正地看向了贺小茶,她压住心头的不悦,解释道:“年年,于情,奔儿和宝珠相处日久,同你重逢不过两月。于理,宝珠是你姐姐,理应在你之上。”
贺小茶敛起笑容:“于情,欧阳奔与宝珠青梅竹马,他若真是个好儿郎,便不该三心二意。于理,我父母心疼宝珠,认宝珠,她才是我姐姐,但我是亲生的,她不是。”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如此尖锐?”欧阳夫人听闻贺小茶指责欧阳奔,便生了怒气,但言语间还是保留着一份体面。
“欧阳世伯,欧阳夫人,你们也知道我生于市井,规矩学得不好。有些话你们不爱听,那我就直说了。”贺小茶根本没有给对面喘息的机会:“欧阳奔,你有姨母吗?”
“有……有啊……”欧阳奔老实答道。
贺小茶又看向欧阳夫妇:“欧阳夫人,若你姊妹此时未嫁或者寡居,欧阳世伯要将她纳入府里,与你共事一夫,你可愿意?”
“你!”欧阳夫人怒而拍案,彻底挂不住脸。
“咳咳咳咳……”另一头,欧阳霆和顾云亭都被口水呛到,咳嗽起来。
贺小茶这句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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