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国公府占地极大,婉瑛住在西边儿的观澜院。

萧绍荣一大早被老爷叫去用早膳,还未回来。婉瑛一身衣衫被冷汗浸透,便想着先去换套衣裳。

不料刚走入厢房,就见几个箱柜大开,里头的衣裳物件一股脑儿翻出来,东一件儿西一件儿地散落在床榻上。

妹妹婉琉正拿着一件石榴色的衣料往自己身上比,几个丫鬟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春晓见状,立即冲过去,劈手夺过婉琉手里的衣裳。

“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遭了强盗呢!”

婉琉还未有动作,她身后的李嬷嬷便闪身出来,举起那蒲扇似的大掌,抽了春晓一个响亮的耳光。

“主子们如何行事,岂有你来教的道理!别说咱们姑娘拿几件衣裳,就是这靖国公世子夫人的位置,也原是我们姑娘的。”

她一瞥呆呆立着的婉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呸!一个妾生的贱种,也敢来我们姑娘面前充主子的款儿!”

春晓脸上顶着鲜红的五指印,却昂着脖子怒道:“别说什么妾不妾的,这里是靖国公府,不是江陵慕府,小姐是世子夫人,你以为还像从前那样任你们打骂!”

李嬷嬷又抬手欲打,婉瑛连忙将春晓护在怀中,肩上啪地挨了一巴掌。

春晓气得几欲呕血,瞪向几个不言不语的丫鬟们:“你们是瞎子是哑巴?没见着夫人被欺负了?还不过来帮忙!仔细姑爷回来了我告诉他,揭了你们的皮!”

丫鬟们这才动起来,拦的拦李嬷嬷,护的护婉瑛,房中乱成一团。

混乱中,婉瑛不得不高喊:“嬷嬷,别打了,妹妹想要什么便拿走罢。”

婉琉闻言,嗤地一声:“打量我稀罕你的东西么?”

说罢,将一件衣料随手扔在地上,还踩了几脚,见上面多了几枚灰扑扑的脚印,这才作罢。

她转身悠闲地走到妆台前,目光扫过上面的首饰,像是检视自己的物件那般自然。又打开镜奁,见里面躺着一支赤金点翠的孔雀簪,不免来了兴趣,拿起簪子,斜插入发髻,对着铜镜左右欣赏起来。

婉瑛见了劝道:“这个不行,妹妹,换成别的罢。”

这支簪子是萧绍荣前些时日买来送她的礼物,听说花了不少银子。萧绍荣本就不满她什么好东西都给妹妹,上次还为了这事与她闹了矛盾,倘若被他看到了,又该生出事来。

婉琉极其满意铜镜里自己的模样,点翠簪这样华贵的首饰,就该戴在她的头上,慕婉瑛戴也戴不出那个味道,反倒衬得簪子都低贱起来。

“我就要这个了,旁的我不要。”

婉琉得了喜欢的东西,如同打了一场胜仗,带着李嬷嬷扬长而去。

临出门时,忽被身后的婉瑛叫住。

“妹妹,你想回江陵去么?”

婉琉脚步一顿,蹙眉回头:“你什么意思?想将我赶回江陵?”

“不,不,”婉瑛讪讪笑着,“我是说,我们一起回江陵。”

纱窗外日光半泄,投进屋子里,婉瑛立在阴影中,身后是一地狼藉的衣裳首饰。

不知怎么,她虽是笑着的,却令婉琉感觉出一股难言的悲伤。

她忽略心头那轻微的不适感,不以为然道:“江陵有什么好?乡下地方,远不如玉京繁华。要回你回,我才不回去。”

*

萧绍荣一大早被亲爹叫去陪着用膳,当然,明是用膳,其实是考问他的功课。

萧绍荣这一阵儿疏于学业,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挨了他老子一顿数落,叫他别一心扑在女人身上,多花点心思在学问上。

萧绍荣肚子没填饱,倒灌了一肚子腐儒酸理,臊眉耷眼地自萧老爷那儿出来,越靠近观澜院,脚步越轻快起来,插了翅膀似的奔入厢房,口中一叠声儿地唤着“瑛娘”,却见房中并没有婉瑛的身影,只有丫鬟们在低头收拣着箱笼。

“瑛娘!”他东张西望,又喊了一声。

“在这儿呢。”

婉瑛自屏风后转出来,身上换了一套素净衣裳,见了他便忍不住笑。

“跑什么呢,我难道还会不见不成?瞧你,汗都急出来了。”

说罢便摘了衣襟上的手帕,替他拭汗。

萧绍荣自幼习武,个子高挺,如一竿青竹,高出她大半个头,担心她胳膊酸,特意迁就她的身高,俯下身来,将额头凑到她眼前。

一张大白脸突然伸过来,婉瑛不禁微愣,抿着嘴儿一笑。轻轻替他将鬓角处的汗擦干净了,这才笑着推他的脸。

“好了。”

萧绍荣嗅着她袖中散发出来的幽香,不禁觉得酥魂醉骨,追着那皓腕正欲亲吻,却愕然发现烫红的指尖。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捧着婉瑛的手问。

“喝茶时不小心烫到了,不妨事,已经上过药了。”

婉瑛欲抽回手,却被萧绍荣强行握着不让动,他皱眉看向她身后的春晓,发现她脸颊上一个鲜红掌印。

婉瑛待人和善,从不是对下人动手的主儿,何况是她自江陵带来,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陪嫁丫鬟,这只能是别人扇的。

再联想起她才从松鹤堂请安回来,萧绍荣几乎立刻确定了是谁动的手。

“娘又欺负你了?”

婉瑛忙辩解道:“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萧绍荣却径自打断她,冷脸看向春晓:“春晓,你来说,是谁将你主子手烫伤了,又扇了你一耳刮?”

春晓嗫嚅着,内心实在是想将这一早上的不快与委屈一吐而尽,但她方才被婉瑛反复告诫过,不能让萧绍荣知晓,所以进退两难。

婉瑛道:“春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先下去罢。”

丫头们鱼贯而出,房中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萧绍荣捏着婉瑛的手指细看,见那烫红的指腹上还有挑破的水泡,心疼得像自己被针扎了一样,又看婉瑛低眉顺目,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一跺脚就要往外冲,慌得婉瑛连忙拦腰抱住他。

“夫君,我没事!一点儿也不疼!你别去,求你别去……”

话没说完,一串眼泪早已走珠似的滚落。

萧绍荣忙回身抱住她,哄道:“我不去,你别哭,别哭……”

这边萧绍荣殷勤地替她拭着眼泪,又故意拿些衙门里的趣事儿来说笑,温言软语地哄了半晌,方才逗得婉瑛展颜。

萧绍荣好不容易将人哄好,怕她勾起伤心事,又用别的事来引她注意:“怎么忽然让丫头们收拾起箱笼来了?”

婉瑛才哭过一场,开口时还带着瓮瓮的鼻音:“近日天晴,将衣裳翻出来晒晒,好去去潮气。”

萧绍荣也不觉有什么不对,捏捏她哭红的鼻头,拉着她在罗汉榻上坐下,倒了一杯茶,估摸着温度适宜,先递给婉瑛,这才倒了杯给自己。

他喝着茶,状似不经意地一提:“对了,我方才在院子里碰见你妹妹了,你将我上回送的那支簪子给她了?”

婉瑛喝茶的动作一顿,握紧掌心,心想到底是给他碰着了。

萧绍荣不知她们姐妹间的关系,每回见婉琉身上有什么好东西,不会觉得是婉琉抢去的,只会以为是婉瑛给的,所以上回他见自己送的两只凤髓玉镯竟戴在婉琉手腕上,还以为是婉瑛不在乎自己的心意,随手转送给了妹妹,便与她争了几句口角,虽然事后也是后悔不迭,但那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争吵。

婉瑛正不知如何解释,不料萧绍荣想的却全然不是这回事。

他好似思索了半晌,才启唇说道:“不然还是将你妹妹从观澜院挪出去罢,二妹妹的院子还空着,你若愿意,我便去问问她。瑛娘,你别怪我无情,只是小姨子同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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