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实在是奇怪。循着奇怪的味道,吐槽女巫脱离了纯粹的黑暗,从床上坐了起来。
奇怪从何说起?为了保护大脑,她每晚都必须严格保证8小时的睡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然而今天,她竟然比往常早醒来了一分钟,也没有在醒来后立刻进入冥想状态。
奇怪,怎么想都很奇怪!凭她超准的第六感来说,绝对有事要发生,翻天覆地的那种!
心里疑云重重,总有种要被迫害的预感盘绕在心头。在50倍快放的昨日回忆中,她很快发现了一件事——她那块印着小小薰衣草的表不见了!
真该死,如果那个捡她表的人被她发现了,她一定要狠狠『吐槽』那个人一顿,直到对方被她的怨气骇死。
干脆直接用奇亚杀了好了!
按惯例仔细照了镜子以后,她沿着昨天的记忆来到了手表掉落的嫌疑地——猫咪咖啡厅。自己昨天只在这里掏出手表看过时间,她不承认智能手机智能,也不想和任何人有联系,而且尚未成年钱包空空,所以到今天都没买手机。猫咖不算大,咖啡多为廉价速溶,里面有的猫很会上工,有的心高气傲学不会挣饭的本事,可谓千姿百态各有千秋。而她来这里的原因绝不是她喜欢猫,更不可能是她想接触猫,只是属于她的黑猫——就是蹭了她一身猫毛的那只,她这样高等的存在怎么可能和城市有过多接触——不见了。如果不抓回来的话麻烦会很大。这世上怎么能有让她感到麻烦的事发生呢?
今天是工作日,猫咖里鲜有客人在。余下的客人在她眼里都是不可饶恕的嫌疑对象,是害她苦不得冥想的criminals!再说店员,明明她表都落这儿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苦大仇深地扫视店里的每个人。Criminals!都是criminals!她要诅咒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还未完成第一轮扫视,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了一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特殊的人出现在特殊的场合里,几乎不用怀疑就能确定谁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可恶!”她连毒都没有消就冲了进去,一把揪住凌的衣领。
“你······啊啊啊啊啊啊!”凌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周围的猫谨慎地审视了一眼,跳到远处避难去了,“你是女巫啊!”
“别给我装蒜!你明明是『吞噬』吧?有个家伙把和你有关的东西都寄给我了!”吐槽女巫怒目而视,眼睛快能喷火了,“堂堂正正地和我决斗吧!当然我更支持智斗!也批准你甘拜下风!”
“我······我装了吗?在番外里我也还是凌的设定啊······噬的设定那么无聊,还是凌本人有意思一点。”凌的表情还是很惊恐。
“这么说,你也没有『吞噬』的能力咯?”吐槽女巫挑起左眉,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也不是这样。”凌的表情瞬间变得高贵冷漠起来,和原先的凌判若两人,然后又泄气地挥挥手,“哎呀我装的,我已经不是魔女了,周围的事物也没那么无聊了。性格也是我自己的,不是融合你们的了。”
“既然如此,那一定是你这可恶又贪婪的品行恶劣的半吊子女巫贼了我的表了!”
“表?”凌看起来有种天然愚昧的困惑,看上去不像演的。
“你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表丢了吗?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吗?你是不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吐槽女巫很气愤,在对自己不利的事上她总是很气愤。
“这我要怎么知道······是不是有点强词夺理了。”凌挠着头表示无语,“噢,你知道失物招领处吗?LOST AND FOUND?”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吐槽女巫还是阴阳怪气的调调,脸一本正经的臭,“我的表那么高贵怎么能和别人的脏东西堆在一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失物招领处啦白痴。”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表不见了的话再去失物招领处拿一块别人的表,这样你的表就不多也不少了啊。”凌神采奕奕地说,她是认真的。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吐槽女巫破口大骂。
“咦,你不是这样的人吗?我还以为在利己这方面上我俩很聊得来。”
“白痴!别人的表配戴在我身上吗?”原来她不情愿的是这个,“你这么缺德,不当魔女可惜了!”
“确实可惜,不过我已经答应她啦······”
“哼。”看来真正的criminal另有其人,吐槽女巫终于嫌弃地松开了她,平静下来后自顾自地说,“不过我可以用大脑来计算时间啊,果然除了我以外的什么东西也靠不住。嘁,要依靠手表这种东西的人都是没脑子的垃圾吧。就像你一样!”
凌流露出惋惜的表情。须得编点东西来吓唬一下这厮,否则她将一点乐趣都得不到。她嘴角微微上扬,眼睛直直地盯着吐槽女巫。还未等她开口,吐槽女巫便察觉到了一切,“啊——你不会想偷走我的大脑吧?”
“怎么能说是偷呢?大家都是我的东西啊。”
吐槽女巫难得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捂着脑袋迅速跑开了。凌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得逞的笑容。
然而还未走出店外,迎面一只黑鸟朝吐槽女巫飞来,撞得她连连后退,一抹异色悄悄从她的口袋中泄露。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这世界真······”她突然停止了咒骂,因为她看到了那乌鸦喙上的白色信封。
“哎小姐,你还没有······”服务员想拦住她结账。
“她付!”吐槽女巫边走边向后指了一下。
时金和凌跟着乌鸦一路来到福利院门口。
“凌确定那封信送到了吗?”时金问。毕竟对方是个难搞的女巫,总有点不放心。
“收到了,那天在咖啡厅相遇的时候收到的。”凌讪讪地说,神情突然又变得陌生起来,“那之后总觉得有一种独自坐在山巅之上的感觉,大概因为『吞噬』的缘故吧。有时候我会变成一面镜子,别人的情绪和感受也会在我自己身上出现,并且原模原样地表达出来。所以如果我感到孤独的话,就代表她的内心也有相同的感受。”
“唔,孤独吗?”时金开始思考,“很重要的信息呢!谢谢凌。”
她和福利院门卫报了吐槽女巫的假名,门卫联系了照顾她的老师,指了指候客室示意她们去那里等。
所谓的候客室其实只是腾出来的一间不大的办公室,时金和凌就在此等候。工作人员进来给她们倒了茶,请她们稍等片刻。
“谢谢谢谢,麻烦了。”凌连连点头送走了工作人员。
“凌的杯子和时金的杯子要挨在一起。”时金把玻璃杯推过去,然后抱起沙发上耳朵有些破损的泰迪熊,开始玩桌几上的积木。
“这块搭在这里好吗?”她低头问怀里的泰迪熊,“这块呢?放在这里?”
棕灰色的长方形木块做底,橙色和红色的大小不同的木块叠在上面,最后是紫色的三角木块封顶,一座结构简单颜色漂亮的木屋搭好了。
“凌来看我做的木屋。”时金高兴地抬头,却发现凌站在窗边眺望着什么。“凌在看什么?”她走了过去,也看向窗外,一条宝石蓝的河流在天际蛇行。
“好蓝啊!”时金赞叹,“和草原上的河一样蓝。”
“水比一般的还要蓝,是因为映衬的天空很蓝吧。”凌说,“说起来,我一直很想要『傲慢』的力量呢。”
“哦,说到城市的风景,”时金从口袋里掏出卷好的画卷,凌预感到大事不妙,“凌,看我新画的画!”
凌闻声丧胆,侧过头去惴惴不安地拨弄着窗台快要剥落的皱皮,无事找事地说:“我、我在忙啊,不如还是下次好了。”
时金在公寓留有一本涂鸦集,上面全是她的蜡笔画,本子还包了封皮,看上去她很爱护自己的作品。凌曾经因为好奇偷偷翻看过一次,刚翻开第一页就立马合上了,否则现在不会如此明目,而是瞑目。
“就一眼也不行吗?”时金很想让她看,微微鼓着嘴歪头问,“不可以吗?”
“咦?”凌被从她眼里冒出来的星星击中了,一时大脑空白。时金虽然是小孩子但是平时很少会撒娇,她不知该怎么应对,最后还是心软了。毕竟她看上去确实是个小孩儿,很容易萌混过关嘛,“好,好吧,那就一眼,我可是很忙的,都脱不开手······”
她霎时怔住了。时金展开的素描画竟然是真的素描画,写实派中的写实派。这次她用的是铅笔,这线条,这结构,简直栩栩如生,根本不像出自小孩之手,更不可能出自时金之手。
“你吞了谁的画技啊?!”凌不敢置信地问。
“没有吞。这是我在城市上空画的,这个是公园,这个是游乐园,这个是市中心。”时金的手指一一在上面指着,好像鸟儿在城市上空飞行。
凌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时金又从兜里掏出一堆纸币来呈给她,“对了,秦良帮我们把之前收的保护费都要回来了哦。凌之前虽然报了仇,但是没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吧?”
“属于自己······”凌沉默地看着她手里那些花花绿绿不知凑了多久的纸币,深邃的目光里不知藏着什么思绪。
“凌已经不想要了吗?”时金眼神清澈地抬头看着她。也是,凌现在也不缺这些东西了。
“啊,没有啦。”凌抓过那堆纸币,“虽然我不想要钱了,但是毕竟是有特殊含义的东西。”
“听说在秦良的带领下,他们变成了一个只针对不良的不良群体呢。秦良好厉害!”
候客室的门开了,负责照顾吐槽女巫的老师走进来,准备带她们过去了。
“她好像对我敌意挺大的,我还是别过去了。”凌用老师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就在这里等你,加油啊!”
“放心交给我吧!”时金小心地把画卷卷回去收好,递给了凌,“那这个就交给凌保管啦。”
老师带着她穿过福利院的庭院,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三五聚在一起玩,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老师见最近吐槽女巫的状态与以往不同,唯一的来访者还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很轻易就相信了她们的朋友关系。事实上在时金心里她们确实是朋友,因为大家都是女巫嘛,女巫就是女巫的朋友,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那个孩子特别聪明,就是有点孤僻,平常根本不搭理我们,总是自己做自己的事,可能是有心理创伤吧······你能成为她的朋友真的很不容易啊,哪里说错话了也请你多多担待,不要和她计较。”福利院老师和她闲谈,实际上也是在提醒时金和她相处要小心一点。
到了吐槽女巫的房间门口,老师交代了一下后识相地走了。时金伸手敲了敲门,那头很久都没有反应。直到时金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准备离开时,门才拉开一小条缝。
“什么人?”冥想女巫问得有点不耐烦,绿色的双瞳戒备森严。
时金连忙转身,兴高采烈地和她介绍自己:“你好,我是时金!”
冥想女巫皱眉,自恃高傲地骂道:“小孩子一边玩去。”
正准备关门,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说:“你是女巫?”
为了不被福利院拒之门外,时金今天连女巫帽都没戴,穿着凌给买的常服就来了。没想到她还是认出来了。
“我是来替你消除女巫印记的。那封信就是我让乌鸦寄给你的哦!”时金真诚回答。
“那更不能放你进来了。”
门彻底合上,时金着急地挠挠头,急中生智说:
“我知道你的手表在哪里!”
没有响应,两秒后门完全打开了,吐槽女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变回了故意拖长的怪声怪气的语调:“啊——白痴不会骗人,姑且信你一次好了。”
于是时金终于进了屋里。这里比她想象中干净多了,阳台上种着一盆水仙花,在紧掩的窗帘下也开得很好。
“为什么窗帘不拉开呢?现在太阳照得进来哦。”时金看着严丝合缝的窗帘问。
“因为那些白痴会偷窥我啊,白痴!”吐槽女巫的脸有一点红。
“是大家很担心你吧?感觉你不怎么出这个房间的样子。”时金点着嘴唇说,“不过你的房间很干净哦,比凌的干净多了。你每天都打扫这里吗?”
“打扫这种脏活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来干?当然是每天随便抓一个愚民来打扫了。”吐槽女巫磨着指甲,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好像临时起了什么主意,“今天就抓你好了。”
“咦?”时金没反应过来。
“你不打扫,我就不和你说话。”吐槽女巫赤裸裸地威胁道,“也休想看我的女巫印记!”
“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时金听话地开始了打扫,在吐槽女巫刁钻的指令下把各种各样的东西搬过来搬过去,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终于结束了打扫。为了避免被灰尘沾染,吐槽女巫一直坐在毛巾架的旁边,也就是离时金打扫区域最远的地方。时金拧干抹布,就在准备放回原位时,她不小心擦到了吐槽女巫的肩膀。吐槽女巫以为她要借机消除女巫印记,身体下意识地向侧边躲开,自带的保护机制在时金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月庭里。
“咦?”时金呆愣地眨了眨眼睛,环顾四周。这里是一架镶嵌在高塔内壁的旋转楼梯,梯子两旁是两列严肃站立的士兵,他们手上都举着一朵盛开的水仙花,从下往上依次穿着棕灰色、橙色、红色的盔甲,楼的尽头是高坐在王位之上的冥想女巫,高得像天上的云彩那般遥不可及,时金不得不把头90°仰平才能看见她。她的头上戴着像皇冠一样的女巫帽,翘着腿高傲且倦怠地向下俯视着,眼中满是威严。
“不是思路吗?”时金问。
两列的士兵一个一个地替她把话传上去,最后一个士兵凑到冥想女巫的耳边汇报完毕后,冥想女巫用足以在整座高塔里回荡的声音回答她:
“那种圣地是不容许你这种愚民进去的。”
“那我要开始游说了哦。”时金抬脚上楼,开始了经典话疗,“小槽是个擅长比较的人,因为自己的才华异于常人,听到的批评远少于夸赞,所以你习惯了通过比较来证明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对吗?”
明明两人才见面一天不到,她居然对吐槽女巫这么了解,好像彼此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可是没有人是完美的。每个人都有优点和缺点。但是各有所长的大家聚在一起,就有可能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哦。所以呢,太过着急否定别人,其实也是在否定自己呢。傲慢的人才是最需要他人的,因为傲慢的人需要的是他人的认可呀。”
她的话被士兵一句一句传上去,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准确传达她的意思。但是没过多久,一把餐刀从塔上丢了下来。
“呜哇!好险好险。”时金出于本能及时将餐刀的所属关系『空白』了,被吐槽女巫掷出的餐刀像突然折翼失去动力的飞鸟落地。时金松了口气,只差一点就要被那把刀击中了。
看来靠这些士兵传话是不行了,她必须要走到冥想女巫面前和她面对面谈话才行。她加快了脚步,依次经过穿着棕灰色、橙色、红色盔甲的士兵,然而走了很久后抬头一看,冥想女巫离她还是那么远,头上的楼梯依旧长得让人绝望,她们之间的距离似乎从未变过。
“是走得太慢了吗?”她又加快了脚步,从棕灰色、橙色、红色盔甲的士兵走到棕灰色盔甲的士兵,她幡然醒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是一座循环的无头无尾之梯,当她往上走的时候,楼梯也在往上走。当她靠近冥想女巫的时候,冥想女巫也在远离她。打从一开始她就被拒绝了,所以一直在原地踏步。看来只有她一个人往上爬是不行的。她站在原地,用尽全力大喊:
“你很孤独啊!”
孤塔静止了两秒,时金以为终于能接近她了,楼梯反而飞速地下降,将她们拉得无限远后,时金回到了现实。腿麻得厉害,原来自己刚刚是被她精神控制了,实体在月庭外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
是吐槽女巫的保护机制『祝福』发作了。可是现实中的她瞳孔仍是绿色的,看来她没有完全变回吐槽状态。
“你在否定我么?”吐槽女巫将餐刀对准她,看上去非常不爽。
“绝对绝对不是。”时金讪讪地挪动,摆着手脱离了她的刀口。
“刚才在塔里我已经将你分析透了,你和那些愚蠢的家伙一样,都是低我一等的生物。会在意他人的都是废物,只有全心全意崇敬自我的人才能生存下去。这才是世间的真理。”吐槽女巫收回了餐刀,“像你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否定我的,你甚至无法理解我。”
“你很喜欢当王吗?”时金问。
“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么?这可是区别我和你们这些低等生物的最好方式。”
“可是没有民何来的王呢?所以你永远都只是一个人啊。”时金的声音很稚嫩,吐槽女巫还是把她当小孩子看, “一个人,幸福吗?”
“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吐槽女巫即答,觉得她问这种问题很奇怪,“白痴当然看不出来。”
时金摇着头否定了她,“其实你根本没有办法判断,对吧?”
吐槽女巫一愣。
时金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心脏,又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因为你的这里空了一块,所以这里也空了一块,我说的对吗?”
“白痴······”吐槽女巫低声骂道。
“看来我说对了,你已经发现自己有盲点了。”时金笑。
吐槽女巫依然秉持着犟人精神,嘴硬道:“呸,以为自己很懂么?”
时金继续说:“有时候,站得太高反而会看不清事物。和小槽相似的人们总是只选择看自己想要看到的事物,喜欢注重别人不如自己的自己的地方,在否定别人优点的同时也否定了自己的缺点,这就是眼盲。但人是会变的,也不能只从一面认识他人或自己。如果不改变思维方式,抛弃对不同个体的固有看法,就永远无法填补心盲哦。”
“我才不听白痴讲。”吐槽女巫还是犟嘴。
“也就是说,只有和他人平视,才不会孤独。”
“我才不孤独!”吐槽女巫大声争辩。
“你看,你把它当做弱点,又不接受自己不完美,所以急着否定了。”
“什么?我······”
“你就没有想过,手表丢了不是因为别人觊觎,而是因为自己粗心吗?”
“我怎么可能会······”
“手表其实就在你的兜里哦。”时金指着她衣服上的口袋说。
吐槽女巫迟疑地掏口袋,果然发现了那枚薰衣草色的手表,哑口无言了。
“你的那片空白,就是和某个人有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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