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一件好事,陆念安只犹豫了一瞬,便爬着滚下床。
方才踢出去的鞋已不知散去哪里,她一边找一边探头往外看,瞥见兄长已经走到台阶上以后,陆念安放弃找鞋,就这么光着脚跑出去。
最后踉跄着,狼狈地停在了陆祁面前,她抬手,下意识地,想像从前一样扯住兄长袖口,那只手停在半空中,素净的指尖颤了颤,却是收了回去。
紧接着陆念安可怜巴巴地开口:“哥哥我们和好吧,我以后再也不提抱这个字了。”
她到是认错的很快,说话时头顶的碎发一颤一颤,可惜眼神扑闪,一看便不是真切。
而关于这个句式,陆祁近年来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提牵手了”“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贴着你了”……她是这样的,连悔过都不用真心。
可身为兄长,他又不应和妹妹计较,陆祁只反问她:“方才不是阿念正在闹脾气吗,闹什么?”
“没有闹,”陆念安低头看裙摆:“是方才哥哥曲解我了,阿念从来没想让哥哥不回来,明明时时刻刻都盼着能见哥哥的。”
陆祁:“……”
他一时没有在说话。
陆念安却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松动:“哥哥我送你回府。”
“回去,”他终于开口,视线下移,落在她只穿了白袜的脚上:“再看见你不穿鞋乱跑,今后就都别穿了。”
陆念安:“哦。”
她不以为然,反正哥哥很少真的生气。
回到屋内,陆念安将那本闲书又翻了出来,她心静了许多,很快便沉浸在书中情节,最后还是秋菊过来催着她上床。
“小姐,”秋菊无奈:“大公子回来了,您晚上看书可使不得了。”
陆念安这几日已习惯晚睡,一时间还改不过来,抱着书哼唧了几句。
秋菊只好又道:“明日不是还得练剑?若是去迟了怎办?”
“好吧。”听见这句陆念安还是将书放下,她这几日也并非刻意晚睡,只是单纯地睡不着。
躺下后,却想起明早还要练剑——陆念安从前是极喜练剑的,她少时生得体弱,刚到陆家没多久就生了次大病,高烧后,精气神也被烧走多半。
是从这时开始,陆祈说要教她练剑。
陆念安原很抗拒,她虽然黏陆祈,但毕竟是个懒惰性子,别说练剑,光是站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眼花。
直到某一天清晨,还在睡在榻中正晕晕乎乎的她,被一双大手抱起。
那时她才丁点,挺直了身板也不过只极陆祈腿高,缩在她怀里时,刚好可以寻一处舒服的位置,脸颊靠着哥哥胸膛,就安心地闭上双眼。
陆祈也稳稳抱着她,直至走到院中才放下,紧接着他递给晕乎乎的幼妹一把木剑。
这一天,陆念安有了新收获,原来教人练剑需要手触着手,兄长会将掌心落在她的右肩,有时也会将手压在她的手背上,肌肤相贴的触感使得她莫名泛痒。
从此她极喜念剑,直到后来,哥哥离她越来越远,他宽厚的掌心再也不会压在她右肩处,即使她动作不够规范,也只会得到一声平静的“重来”。
这就是长大的烦恼啊……陆念安叹了声气,烦躁地扯过裘被盖住脸,不知不觉睡去。
春日的夜晚最是温度舒适,她这一觉沉沉睡到晨光微曦。
清晨是一天之中空气的清新的时刻,陆念安收拾完推开门,先是深吸了口气。
她院中有一颗高大的海棠,枝叶繁茂,还未开花,但枝干在春日的早晨里,也独有意境。
时隔四日,陆念安觉得自己再一次体会到早起的美好。
陆念安很快就往外走,陆祈的院子在偏西方向,不算远。
而这条路她日日都要行一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不会摔倒。
因为很久没练剑,陆念安今日还有些兴奋,连走带跑的,半柱香没有就到了西院。
“哥哥!”她手压在门上,还未推开便开始唤人,但却没得到回应。
她只好先进屋,用双眸环顾着院子,去寻熟悉的人影。
院中间站在一个青竹,视线左移,角落里种的花没开,只大片大片的绿叶舒展着,左边则是一棵孤零零的古树,然后便没人了。
“哥哥呢,”感觉到有什么不对,陆念安只好将目光望向青竹,“他今日很忙吗?”
晨日里雾气弥漫,空气又湿又厚,忽然她觉得自己有点冷,还有一种被丢下的无措感。
“陆大人今日……”青竹一句话说了一半便有些无从下口。
他是知道小小姐脾性的,总之是个黏人的性子,一时接受不了分离很正常。
青竹沉默,陆念安就眼巴巴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开口才肯罢休。
“大人今早说小姐您最近变乖了,都不需要人盯着就能练上半个钟,只让您自己先看着练。”
“是吗?”陆念安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咬着牙又道:“那他可真是替我着想的好哥哥。”
话音落下,她想起自己一大早跑过来却落了个空,紧接着又回忆起从前,几个零散的画面重合在一起,陆念安快气疯了。
他这叫区别对待。
不管她长多高,有多大,她都是他最亲的妹妹不是吗?
为何要一点一点去疏远她呢?
陆念安越想越气,但她不至于去为难无辜的人,只问青竹兄长去了哪里。
“在夫人那儿。”
“秋菊你在这儿等我,”陆念安对自己的丫鬟道:“我自己去找他。”
此刻的千山宛,热茶再次转凉,小丫头手脚麻利地进屋换茶,指尖触着茶盏,只碰到很小一部分。
今日陆夫人是特意将自己这个儿子唤过来的。
两个人先聊了聊婚事,这是一生中头等的大事,陆夫人也不知念了多少遍了。
她挑儿媳也自有一套规矩,从家世出发,再到礼德谈吐等方方面面。
陆祈现如今已是吏部侍郎,再往升就有些难了,所以儿媳的母家最好是有些实权的,在朝廷之中也能帮衬些他。
这样一细想以后,剩下的适龄女子便没几个人,这几日陆夫人已让下人理了份小册出来,将年龄家世脾性都一并写了上去,此刻这册子被送到陆祈手中。
“你看看,”陆夫人终于得闲了,这会儿悠悠喝了口茶:“为了你的婚事我也算是费劲了心思,祈儿,你自己也要多上上心知道吗?”
“知道了。”陆祈低头看了眼册子。
“哦对了,”陆夫人想起来什么又将茶杯放下:“你挑好了就青竹来支会一声,我也拿去给念念看看,毕竟以后都是一家人,这嫂嫂也得和念念合得来才行。”
“嗯。”
聊完了婚事,陆夫人照例询问了些他的近况:“最近陛下可有将什么大事分给你?”
“只几桩小事。”
“既是小事你也得好好办,”陆夫人皱起眉:“给你小事便代表陛下还未完全信任你,从前你父亲还在时,陛下都准许他提刀进殿面圣呢,你虽是得不到你爹那般的信任,但陛下肯让你处理小事,也算是有些重视你了,所以你更要好好替陛下做事,可不能在他身前丢了你爹的脸……知道了吗?”
这些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翻来覆去地说了个遍,到现在,陆祈已能很平常的处理:“知道了母亲。”
“那你走吧,”陆夫人知道他没了耐心,临走前却是又叮嘱了一遍:“祈儿,娘方才和你说得话你都要放在心上,尤其是关乎你爹声望的事情,你都要好好考虑知道吗?”
“嗯。”
陆祈将册子递给身后人,抬步往外走。
他仪态是一贯的好,脊背挺直却没有刻意,现如今放眼整个上京,也挑不出比他更优秀的君子。
也只有想到这点时,陆夫人才稍有满意。
和陆祈已刻进骨子里仪态不同,陆念安在仪态这方面,是需要刻意去维持才能够端得起来。
她时常暴露自己闹腾性子,遇事一着急,步调便急促,头顶的步摇在半空中没规律地乱颤,划出几道凌乱的弧线。
所以陆念安来得还算快,匆忙走来时,刚好将才到外院的陆祈拦住。
她今日算是气到连铺垫也省略,仰起头看着兄长,眼泪是要掉不掉的:“哥哥你不要我了?你说你不要阿念,我以后就再也不缠着你。”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含含糊糊,但她话音刚落,陆祈就知道她是为了何事别扭。
类似的脾气她闹过不少,当初为了改掉她随意抱人的脾性,陆祈也费了不少力气。
其实她还有些小性子未改,却只能慢慢来。
陆祈沉默着,就看见小姑娘要掉不掉的眼泪已经哗哗往外涌,像未关水的闸,有些收不住了。
他看着她的眼泪,久违地感受到无奈——上一次磨掉她一个小性子他真的废了不少心力。
眼下陆祈想,该让她先冷静。
到底也在朝廷混了些年,行事端正不代表他没有手段,像阿念这种,该晾一晾才会长大。
“好了阿念,”到底是怕她哭肿了眼睛,他开口:“你知道的,哪有哥哥会不要妹妹呢?”
陆念安没说话,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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