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宫,赵丹寝殿,赵丹在不安众等待着。

一道影子自廊下投来,落在门槛,延入殿中。脚步移动,影子渐长,赵简的面孔也清晰起来。

兄弟静峙,一场无形无声的刀兵厮杀。盘亘在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太多了:王座,女人……还有只有赵丹自己清楚的妒忌与艳羡。明明他才是母亲的亲生儿子,可母亲却偏向非亲生的简。叔父也是,他是天命所归的王,可叔父欣赏的却是简。

“拜见大王。”这场无声的较量,以赵简服软收场。

内侍奉上浆饮,兄弟同时举爵。

兄弟上回共案对饮,还是母亲在时。想到母亲,赵丹目露哀色。“母亲走了五年了,昨夜我又梦见她老人家了。”

赵简不作声,静待他下文。

赵丹再举爵,赵简陪饮。

“母亲生前心心念念的是百姓丰衣足食,赵国强盛。我不争气,秦人咄咄相逼,却无能为力。”

赵简紧张地问:“秦军有动向?”

“还没那么遭。”赵丹抑制着怒火道出了秦人的威胁信,“简,愚兄只能求你继续往下查了,查出铁证,好让秦人闭嘴。”

赵简不以为然,此案已无查下去的必要。不论查出来什么,秦人都不会停止攻赵,大战无可避免。妄图以真相堵住秦王之口,幼稚可笑。“大王,与其耗在这件事上,倒不如让臣去军中效力,做一名小卒也可。”

赵丹断然否决:“此时绝非开战的良机。长平之战,赵国元气大伤,国库耗尽,百姓易子而食,伤亡人家至今有夜哭者。”

赵简深知赵丹优柔寡断、刚愎自用的性子,明智地闭了口。

“简,拜托了。”赵丹亲为其斟酒。

清酒入喉,赵简口中全是苦味。见赵丹又举起了酒杓,赵简忙劝止:“酒过三爵,非礼,臣该告退了。”

“等等,还有一事。”赵丹拍拍手,侍女奉上一只木匣,打开来,是一小幅帛画,画着一秀美丽人。

赵简不明所以,赵丹说:“此女乃董卿的少妹,年方二八,貌美无俦,上月在番吾君的家宴上见过你,对你一见倾心。董卿特来求我做媒,我琢磨这是美事一桩,你意下如何?”

***

平阳君赵豹寿辰,阖府张灯结彩。

不同于平原君的轻财仗义,平阳君对黄白物爱不释手,今日不只公室族亲道贺,还有许多商贾豪富前来攀附。

宴饮后,转至后园投壶时,赵胜眯着眼打趣赵简:“董卿也来了。”

赵简苦笑:“叔父就莫寻侄子开心了,侄子烦忧得很。”那日赵丹头脑一热为董氏女保媒,他一口回绝,半寸余地没留。

赵胜利口诛心:“推了董氏,还有虞氏、张氏、荀氏……你能一个个推掉?”

赵简脸垮了。

“你一日不婚娶,丹一日不踏实。”赵胜一语道破。

抢了兄弟的未婚妻,如何睡得安稳?“无耻。”赵简骂。

赵胜拍拍他肩膀。“不说丹,叔父也觉你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赵简眼前跃动一道倩影,嘴上却说:“又不是去肆中买货,说一声就有。”

“眼前不就有么?”

赵胜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令赵简招架不住,他实话实说:“尚不知人家是何心思。叔父,先说正事……”

赵简坦明自己的忧虑,即使查明真相,秦军也不会后撤一兵一卒,何苦做无用功。

赵胜岂能看不透,可他亦深谙赵丹秉性。“我明日动身去魏国,面见信陵君,商议合纵。”

赵简眸中腾起光亮:“如此甚好!”合纵若成,秦国不敢太肆无忌惮。

“邯郸这边,你多费心。”

两人议了多时,赵豹派侍者请赵胜寝取为投壶胜出者颁发彩头,赵胜又嘱咐赵简几句,随侍者离去。

目送叔父离开,赵简折身朝外走,想去瞧瞧亥,那家伙染了风寒。

迎面走来一人,俯身就拜:“庐陵君,幸会。”

吕不韦。

赵简想不认得此人都难,这位濮阳人在邯郸着实太有名了。

***

小亭中,吕不韦献上一柄镶嵌了明月珠的短刃。

赵简笑说:“吕先生莫不是弄错了今日寿星?”

“非也非也。某欲请庐陵君将此物转交孟弋。”

吕不韦仔细观察着,一提孟弋,赵简眼神都变了。

“此物购自楚贾手中,孟弋见了喜欢得紧,我送她,她推辞不受。近日听闻孟弋与庐陵君联手破获奇案,想来孟弋对公子是信任的,斗胆请公子代为相赠,公子言于市中购得便可。”

赵简接过剑端详,果是楚物,漆鞘上绘有九头凤鸟,凤驮着一女子,细腰长袖,长袍裹身,姿容冶艳,素手向天,似在召唤神灵。莫不是楚地的神女?论神采,倒与孟弋极衬。

赵简拔出剑身,寒光闪闪,一把好剑,愈发喜欢。“只不知,她可否愿收下。”

吕不韦露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秘表情:“公子所赠,她焉能不收?”

“未必,吕先生高估在下了,孟弋志向高远,俗物岂能入得了她的眼。”赵简有自知之明,权势、财富,他有的东西,孟弋都不稀罕。

“诶,公子何必自轻?公子风姿高标,不落凡俗,又有一颗仁善之心,孟弋最欣赏这种人了。”吕不韦很诚恳。“吕某愿成人之美。”

赵简闻弦歌知雅意。“照此说,简当谢过先生。不知此剑价几何?”

“既是相赠,何敢言价?”

“可打我手上过一遭,便不同了。吕君开价吧。”

吕不韦正要拒绝,却听赵简又道:“某正有一事求吕君,这剑钱,就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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