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401将就了一晚,许是因为拨开云雾见月明,林星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翌日早上,七点的钟声过后,楼下开始传来挪动桌子的沉闷声响,莫如意不愿与他们同行,便先下了楼。

三人见状,也开门出去,只听见走廊那头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人未到,暴躁男人轻蔑的冷哼声就先传了过来。

暴躁男人从走廊那头慢悠悠晃过来,而他身后,跟着住在405和406的人。

暴躁男人赏了他们一个白眼,趾高气扬地甩着脸子从他们身边路过,不仅如此,他还故意撞了下方一迟的肩膀,举止间满是挑衅的味道。

其身后之人做贼心虚似的,头压得很低,揣着手悻悻走过。

柳舒然和张念卿走在最后,柳舒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最后是张念卿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她总是一副羞怯怕生的样子,却是可怜巴巴地拽住林星的手,“门不是我们锁的……”

她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你们要小心那个男人,他是故意针对你们的……”

林星问道,“他给你们许了什么好处?”

“念卿,还不跟上?”柳舒然低声责备,张念卿抿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是什么都没说,跟着柳舒然走了。

陆惊洵盯着男人的背影,不屑道,“故弄玄虚。”

方一迟连声附和,一想到今天他们就要与站长对峙,他抑制不住地激动起来,“我看啊,他得意不了多久的,他现在已然是站长的人,就算他拿到补票,站长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陆惊洵说,“好戏就要开场了,走吧。”

片刻后,三人来到一楼的客厅,这客厅显然不是他们前几天看到的模样,只见堆积的桌椅凭空消失,屋子瞬间宽敞了许多。

从楼梯上放眼望去,屋内屋外处处挂上了白绫和挽联,风一吹,那白绫便在空中“簌簌”地飘飞,明明是白昼,却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感。

在客厅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副木制的棺材,棺材前有个用来拜访祭品和香火纸钱的桌子,其上则挂着个用白菊花圈做装饰的大大的“奠”字。

这时候托儿园所有的人都集中在了客厅和屋外的院子,孩子们沉默不语,也不哭闹,而是乖巧地在棺材两边站成两排。

园长如同沉浸在祭奠的悲痛中,她双手捏着三根香,目光慢慢地从棺材移动到地面鞠了个躬,然后慢慢抬起头,再重复。

这样一共拜了三下,园长又让孩子们有序地上去拜,整个客厅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诡异的寂静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嗒——”一阵极轻极轻的声响传来,陆惊洵下意识地往后看去,没有人,可能是风吹掉了什么东西,他对上林星的眼睛,不由得捂了捂鼻子,轻声道,“好呛。”

林星会意,偷摸地往上挪了几步,见有一片阴影落在楼梯口的地方。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方一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凑到陆惊洵耳边说,“这得拜到什么时候?看这样子,今天我们真的能拿到补票吗?”

“别急,”陆惊洵说,“你知道,所谓美人计,不在攻身,而在攻心。”

方一迟疑惑道,“这跟美人计有什么关系?”

陆惊洵“啧”了一声,一副前辈教导后辈的模样老气横秋道,“虽然跟美人计没什么关系,但原理是这么个原理,重点在攻心,攻心懂不懂?”

陆惊洵说着,扭头看向林星,谄媚笑道,“林夕,我们看好你哦。”

林星波澜不惊道,“看我没用,若论攻心,你俩更在行吧。”

两人不约而同地摇摇头,察觉到有目光朝他们看过来,两人悻悻闭嘴。

这下屋内又安静了,只听见指针爬过钟盘时的嘀嗒声,约摸过了十五分钟,眼看着插在香炉里的香掉下小截小截的烟灰,快要燃尽时,孩子们也终于拜完了。

园长从旁边站回中间的位置,她扫了一眼屋内屋外的人,眼眶湿润,她摸着身侧孩子的脑袋,颤巍巍开口道,“明杰是个好孩子,你们也是好孩子,跟在我这个老婆子身边这么久,真是委屈你们了。”

“今天,我们欢送明杰,同时,我们也欢送大家离开。”

园长说着,其中已经有孩子开始啜泣,陆惊洵和林星站在客厅右侧,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个约摸五岁的女孩。

在园长的话说出后,只见她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样往林星走去,只一瞬间,其余孩子纷纷效仿,迈着僵硬的步子扑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人。

他们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目光直勾勾的,如同呆滞的傀.儡。

“走开。”一男人被孩子拽住了手,他嫌弃地甩了两下,没甩掉。

目的达成,那孩子嘴角上扬,眼中却有泪落下,刹那间,园长一记目光杀去,那男人便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死、死了?”

“难道只要孩子哭,不管是否与我们有关,园长都要杀人吗?”

“那这还通个屁的关!”

“快躲开,别碰哭了的孩子!”林星恍然大悟,抬眼间,那女孩已经走到林星面前就要伸手抓她。

说时迟那时快,林星一个侧身,并顺势将陆惊洵推到一边,不让女孩碰到他们。

众人吓坏了,像避瘟神一样,纷纷躲避朝他们走来的孩子,客厅开始乱作一团,尖叫声响彻整栋楼。

林星和方一迟顺着楼梯往上躲避,方一迟慌张道,“夕姐,这可咋整?”

“等下。”林星吐出两个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陆惊洵身手矫健,几次躲开笨拙地扑来的孩子后,趁机一个滑铲滑到园长身侧。

他“嗖”地一下站到园长对面,礼貌笑道,“园长,你先让他们住手。”

园长无动于衷。

陆惊洵一边围着园长转,来躲开扑来的孩子,一边继续道,“如果你真觉得自己十恶不赦,那你根本就没必要做这些,你想杀死我们,无非是担心以前的悲剧再发生,不是吗?”

“我们都已知晓先前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也知道你这么做并不为自己……”

园长稍稍有些动容,这时陆惊洵却词穷了,等待园长反应的时间里,他眼巴巴看向林星,嘴唇微启,像是在说,“下一句该说啥?”

小女孩正顺着楼梯往上走,正面硬钢是不行的了,林星一咬牙,手抓住楼梯的石栏,腾空而起,双脚跨过石栏跳下了楼梯。

稳稳落地后,林星闪到园长面前,“你这么做,是纵使不被理解,仍旧心中有愧。”

“外人看来,你是光鲜亮丽、高高在上,所有孩子都喜欢你称赞你的的园长,可是,应该没有人知道,其实你内心也渴望被爱,被看到那道伤疤,你也希望有人懂你的委屈和愧疚,然后对你说一句‘没关系,你做得很好’。”

“你错了,”园长保持着儒雅端庄的站姿,声音却能听出几分发颤来,“我从来不渴望被爱,我所做的事,也从不需要人理解。”

或许是站在园长身边同她讲话,孩子们都识趣地没有再靠近,林星和陆惊洵得以喘一口气。

听到园长这么说,林星继续道,“请宽恕我们私自翻看了你的日记,因为看过你的日记,我们大致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来到故事的最开始,1950年,园长十岁,以为被母亲抛弃的你,初次来到托儿园。”

随着林星的叙述,三人仿佛被带回到那个时空里。

可怜瘦弱的小女孩小声啜泣,在日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自己的委屈和渴望。

然而,6年光景的期盼,小女孩没有等来自己的母亲,而是等来了那个因为赌.钱输得倾家荡产,嗜酒如命,喝醉了就殴打她们的暴力男父亲。

在日记中,1956年7月2日,暴力男来到托儿园并找到她,那时候接回孩子手续简单,只需有户口和身份证就能将孩子接走,所以那一天她被男人接回家了,从此,她又过上了地狱般的生活。

“那段阴暗的日子,你一定过得很艰难吧?”

日记上只是寥寥几笔阐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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