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时,里中妇孺意外领到了粮食,各个欢天喜地拜谢公人。

“太好了,有吃的,能活到秦国退兵那一天!”

“听说魏国楚国来救赵了,秦兵就快退了。”

赵豹端坐车中,对民人的欢快视若无睹,他面黄如蜡,眼巴巴看着妇孺罐中盆中的颗颗粒粒,心在淌血。他的粮!

孟弋开出的条件是,拿粮换人。当然不能是小数目,他和弥子牟烧了多少,就得补多少,不然下次送上门的就是赵亥的尸骨。

赵豹无暇追究他和弥子牟的密谋如何泄露出去的,只是痛呼那么大的窟窿他怎么填得上!

孟弋提示,那么多宗亲,你又是宗室长辈,一呼百应,谁肯不应?

让他做恶人得罪宗室?!好歹毒,赵简怎么会娶了这么阴险的妇人!

气归气,人质在对方手上,赵豹咬碎牙齿签了城下之盟。他虽贪财,却也爱孙。

今晨,命家仆押队将粮食送到了右廪。浩浩荡荡的运粮车队,实为街头一景,运的不止自家粮,还有从多位宗室封君家中借出的粮。他也不愿开罪人,左思右想,打着赵丹的名义,去各位宗亲家中借粮。

到了赵简家中,赵简殷勤上前施礼,赵豹冷哼一声,转过身:“在下怎敢受庐陵君大礼,折寿。”下巴高台,鼻孔朝天。

做给谁看呢,孟弋不能忍,挥手让婢女撤了尊爵:“平阳君气不顺,岁数又大了,酒水下肚,万一呛着噎着了,一口气上不来,那可是咱们的罪过了。快撤了。”

赵简想提醒孟弋莫火上浇油,可看见赵豹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想起右廪火余惨状,心道过瘾。亲叔父,打不得骂不得,气一气总还是行的。

赵豹怒意如海啸,可孙子还在人手上呢。亥是他的命,一点委屈都不舍得让他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毒妇,竟然狠心砍了我孙子的胳膊。如不是顾忌亥的性命,顷刻之间便能要叫孟弋人头落地。

“我孙子呢?”

“活着呢。想见他,得回答我几个问题。”不等他应下,孟弋直接问,“据我所知,右廪民变,那股闹事的乱民是假冒的,是你和弥子牟安排的人,故意陷害里中饥民,好煽动宗室拒绝纳粮。是也不是?”

赵豹咋舌,第二次起疑了,她如何知道的?难道家中有她的耳目?

“我说是,你能奈我何?”

他一脸倨傲。口说无凭,有谁会信?大王是绝对不会信的。

赵简投向亲叔父一记耐人寻味的眼神。

承认了。陷亲侄子于不义,害百姓无果腹之粮,不配为人。孟弋没白费力气声讨,立场决定一切,赵豹这样高高在上的贵族,哪怕全城的百姓都饿死了,也不耽误自家吃喝享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如是也。

“你和弥子牟勾结,蛊惑大王投降秦国,居心何在?”

“打仗要吃粮,粮从哪儿出?你出吗?还不是宗室?等仗打完了,宗室的仓廪也空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赵豹振振有词。

孟弋怒极,高声詈骂:“赵豹,你是人吗?”

赵豹被她的恶劣态度逼急了,又不敢惹怒她,怕伤及亥,便把怒火全撒到侄子身上,他怒指赵简:“你娶了个什么玩意?你就干坐着看她忤逆长辈?”

赵简下颌一绷:“此事原是叔父做得不对。”

“你——”

罢了,赵豹又忍,“我孙子呢?”

赵简看眼孟弋,朝少祁招招手。

很快,赵亥就跟着少祁过来了。

“叔母,原来种粮食这么难啊,叔父的存粮不多了,我算了算只够……咦,大父①,你这么快就来了?”

一只脚迈进屋,见到赵豹,赵亥吱哇叫着。

担忧了一整晚,乍见爱孙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赵豹一把搂过来,心肝肉叫着,老泪纵横。

祖父这么大年纪了,还哭鼻子,笑死人。赵亥没心没肺呵呵大笑。

哭声戛然停下,赵豹揪住赵亥两只胳膊,捏捏掐掐,囫囫囵囵的,一块皮都没破,只缺了玉钏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看看孙子一脸坏笑,赵豹一下子明白了,上当了!亲孙子和侄妇给他下了套!

想通其中关节,赵豹后牙槽磨得咔咔响,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他不忍了,挥刀砍向孟弋。

“叔父息怒!”赵简拦腰拖走孟弋。

赵亥慌张去拦,赵豹此时化身为愤怒的豹子,哪能拦得住。

“赵豹!”

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

这声音……赵豹腮帮子僵住,高高举起的刀缓缓落地,双足发软,扑通跪地:“兄长……”

赵胜怒云锁眉:“你都干了些什么?”

***

当着小辈的面,赵胜严厉申斥了赵豹,狠狠落了他的面子。然而却将赵豹干的那些见不人的勾当压了下来,还郑重告诫赵简、孟弋,大局为重,到此为止,不许生长。

孟弋大为不解,赵胜走后,她质问赵简:“你为何使眼色不让我开口?”

赵简双眉紧锁:“叔父不会对宗室下重手的。对他而言,内部的稳定压倒一切。”

俗话说,兄弟骨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理是这么个理,孟弋却不甘:“赵豹和弥子牟做的恶,难道就此揭过?李斯的打白挨了?”

她的诘问字字铿锵,她的眼神清透如水。

赵简不自觉被吸引。

任谁陷在泥淖中,见了这样澄澈的眼睛,都会不自觉沉溺。

他慢慢握住孟弋的手心,“世上的路,不是平的。”

孟弋唇嗫动,末了什么也没说。

***

李斯闻讯后,毫不惊讶,展开四肢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

“物必先腐,而后虫生。赵国没救了。”

***

腊月眨眼即至,岁末天寒,前线鏖战急。

白起死后,秦王派郑安平为将,支援王龁,屡屡发动强攻,却屡战屡败。

楚魏大军从南方杀来,赵国守军闻之无不欢欣鼓舞,奋勇出城迎敌。

在三国大军的内外夹攻下,秦军大败。王龁率残部退回大本营汾城,郑安平率部两万余人马降赵——这是秦军东出以来从未有过的耻辱。

至此,艰难的邯郸保卫战胜利结束。邯郸百姓喜极而泣。

邯郸保卫战取得胜利,信陵君无忌厥功甚伟。赵丹和赵胜亲率宗室重臣至郊野,迎接信陵君入城。

王宫大设宴席,以最高规格迎接信陵君。

上殿时,赵丹执主人礼,登东阶,尊信陵君为贵客,请其登西阶,如此等于人主自降身份。

信陵君乃谦谦君子,执意跟在赵丹身后,由东阶上。

赵丹大悦。宴席上,当众将五城赠与信陵君,以为汤沐邑。接着,大赏功臣。楚将景阳,赵胜……还有赵豹和宗亲,都得到了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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