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熙堂内,此时已过了请安的时辰,本该在凝曦院理事的郭云静又领着几个丫鬟折返回来。
刘母本在跟木槿说些琐事,见此不由低笑一声,对着木槿耳语:“她是个大忙人,此时特意避了众人前来,必是有事,咱们且好生瞧瞧!”
木槿也轻笑一声,一面笑一面已经起身迎了上去。
“母亲,我给你寻了好东西!”郭云静眉眼弯弯地跨进暖阁,脚下轻快地向刘母走去。刘母扶着丫鬟的手微微坐了起来,上身向前倾着,眉梢适时地往上一挑,露出几分兴味。
郭云静紧走两步,上前替了那丫鬟,扭头示意她身后的春雪上前。春雪手上提着一个精巧的藤编提篮,那提篮之上盖着一块雪白的细棉布,走到刘母榻前便改提为捧,高举着提篮蹲下。
刘母看那棉布有轻微的起伏,似是底下有活物,观其轮廓,心中已猜着了几分。
郭云静搀了刘母的手,一个劲儿地笑着催促:“母亲快掀开瞧瞧,看看可喜欢?”
刘母此时也乐意配合,眼底先流出几分惊奇之色,右手牵住棉布一角,一寸一寸地往下拽,等拽到一半时,脸上的神色倒是真欢喜了,手上一个用力,那物便露了全貌——一只浑身雪白、长毛蓬松的幼猫。
“这猫唤作狮子猫,是从一个齐地商人手里买下的,说是有一半的血统来自波斯国呢!”郭云静见刘母已经挣开了自己的手,两手将那猫抱进了怀里,忙笑着为刘母介绍这猫的来历。春雪已识趣地退到一边。
刘母将那猫揉搓了一阵,笑得合不拢嘴,对着郭云静说道:“我喜欢得很,你这份孝心啊,我收了!”
“能合母亲心意就好,二妹妹拐走了母亲的猫,我这做姐姐的能替她赔一只不是?”郭云静心头甚喜,这小东西果然送对了,她站在一旁掩袖娇笑,头上的金珠步摇都在颤动。
“木槿,快来,瞧瞧你们二夫人给我送了什么好东西!”
木槿奉茶进来,还没递给郭氏,就见刘母笑眯了双眼。郭云静忙主动接过木槿手里的茶盏,下巴轻轻一点,亲昵地说着“木槿快去瞧瞧”。
木槿心里顿时生出几分警惕,二夫人平日可没这么玲珑的心思,几时能把老夫人哄得这么开心?今日怕不是图谋不小?但她面上仍露出惊叹之色,赞道:“哎哟,这猫可真俊呐!老夫人快看,它的眼睛还是鸳鸯眼,一金一蓝。”
刘母笑得更开怀了,几人围着这猫玩笑了一阵,刘母才将它交给和熙堂的丫鬟抱下去,嘴里仍千般嘱咐“小心些,天冷,给它重新做个窝,做厚些”,郭云静见状,忙指了一个凝曦院的丫鬟跟过去照料。
等闲杂人等都退出了暖阁,刘母才懒懒地往后一靠,上身倚在身后的金丝大迎枕上,两条腿也重新蜷回榻上随意地舒展着,木槿忙将方才因为逗猫而滑溜到了一边的大毛毯子重新给刘母盖在腿上。
刘母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对着郭云静轻轻颔首,道:“这一年,你掌家本就辛苦,前日我还寻了几件压箱底的宝贝,想着犒劳你,不承想,我的东西还没送过去,你的倒先送来了,可见是你的孝心了。眼下正是各处商铺、田庄交账的时节,我晓得你近日忙得脚不沾地,今日这个时辰过来,该不会只为送这只猫吧?”
郭云静刚在刘母左下首的椅子坐下,闻言又款款起身,掩口而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亲!儿媳还有几件事想向母亲拿主意呢。”
“喔?你且说说看。”刘母就那般闲适地半倚在榻上,木槿立在她身后为她捶着肩膀。
郭云静稳了稳心神,依着腹稿,先从最轻的事开始说起:“咱们请年客的日子得定下了。朗州城其他人家都开始向门房打听了呢,只等咱们定了,旁人才好拣别的日子。我想着,初一到初五,自是要预备着本族的亲眷来给母亲拜年的,咱们请客倒不好又重在这几天,显得咱们小气,还是依着往年旧例,在初六到初十里拣两日吧?”
“你说的极是,就初七初八两日吧。”刘母轻轻点头。
“是,此是其一。其二啊,这是府里今年各项进益和开支,今年年岁好,各处田庄都报了好收成,只铺子里差些,有几家铺子的盈余倒不如往年——”
郭云静说着话,转身从身后的春雪处取了两本账册,是以她未曾留意到刘母忽然垂了眼眸,眸中精光一闪,而刘母身后的木槿,正在捶肩的手亦是一顿。
“尤其是泽裳阁,六月的时候,泽裳阁的几个老伙计和掌柜都请辞回老家了,人各有志,我也不强留他们,只得新找了一个掌柜。好在这新来的周掌柜是个能干的,一盘账才发现这铺子竟亏得厉害。我待要追究下去,可一想着这铺子以前都是大嫂用的人,若揪出了什么面上倒是不好看。所以就慢慢地经营着,所幸几个月运筹下来,到年底竟补了亏空还略有盈余。还有咱们的茶叶铺子、胭脂铺子、干货铺子,各项进益儿媳都列在这账册里了,请母亲过目!”
“账册我就不看了!”刘母打断郭云静,脸上的笑意淡淡的,若有似无,“你管家,我心里有数。”
郭云静心头一跳,她心虚地低下头,片刻才又抬起头来,面有愧疚之色,虚虚一笑,道:“母亲不嫌我笨拙,我心里就更惭愧了,请母亲放心,我虽不如大嫂能干,但定会用心好好学的,今年也算攒了一些经验,明年定是会比今年好的。”说完,抬眼觑着刘母的神色。
刘母脸上的笑意未减,看不出她心中的喜怒,只听她继续温声说道:“只是盈余少了些,到底没落下亏空,铺子上的事嘛,有赚就有亏,我心里有数。这第二件事我晓得了,还有吗?”
郭云静在纠结要不要见好就收,见刘母眼下的反应完全没有一丝不悦,若要再寻旁的时机,怕是也难,念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更轻柔小心了,一层一层像是自湖心处荡起的涟漪。
刘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还有最后一件,这件事呐,是天理人伦大事!过了年啊,咱们府里又该喝他们底下人的喜酒了!”郭云静才起了头,自己先咯咯咯地笑了,笑过之后见刘母未接话也未反驳,便放心地继续说下去。
“府里的规矩,年满二十五岁的丫鬟就可以成婚出嫁了,过了年可不少人呢!凝晖轩的碧霄和青梧,我身边的春雪,弟妹身边的蓝桥,还有好些个母亲不知道名姓的,哦,对,咱们木槿也该成亲了呢!府里还未成家的小厮我也拟了名册来,母亲您看,可有您想保媒的,这里面可有好几个不错的小子呢——”郭氏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卷轴就要呈给刘母。
“不必了!”刘母手一抬,止住郭氏上前的步子,她慢慢地支起了身子,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只剩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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