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落疏怔怔望着眼前这张沾了水雾的脸,半晌,才回过神,“本宫要你这破坠子做什么?”
她低下头,将那条红玉坠戴在晏朝颈上,嘟囔道:“这是本宫赏你的。以后你只许戴这个。”
漂亮的红玉串在纤细的珍珠线上,贴着晏朝雪色的肌肤滑落下去。他愣了下,受宠若惊般,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一下那块红玉。
“多谢殿下。”
宋落疏哼了一声,把晏朝原来戴着的那条白玉坠放在一旁的木架上,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
“公子,您不能进去!”是琼花焦急的声音。
一道清润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竟是姜尘:“我是来见殿下的,为何不能进去?”
琼花急得不行,只恨没有管好自己这张嘴。方才姜尘来寻殿下,她本想含糊其辞敷衍过去,可姜尘偏要刨根问底,她被问得烦了,便说殿下去了梨白房中。本以为姜尘会就此消停,谁知他竟像疯了似的,一路寻了过来。
她笨嘴拙舌,半天说不出话来,急红了脸,只能憋出磕磕巴巴的几个字:“公子,这不合规矩!”
姜尘置若罔闻,越过琼花,径直往屋里走。
本以为叶嵘使了些手段,那个卑贱的奴隶应当已经被宋落疏厌弃。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宋落疏不仅没有厌他,还另赐了他房间,甚至青天白日里,竟然在他的房中。
姜尘清冷的眼睛里蕴着怒。
那个奴隶到底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听着姜尘的脚步声,宋落疏唇边不由扯出冷笑。这里是长乐宫,他不过仗着父皇的几句许诺,竟敢在她的地界如此肆意妄为!
看来是上次给他的教训还不够。
晏朝听见了门外的争执,很快认出那是姜尘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眸中划过恹戾,迅速转过身,重新将大半个身体藏在水中。
水面颤动,发出微弱的声响。
宋落疏看着晏朝被水打湿的墨发,忽而心念一动,想到一个有趣的主意。
她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抚上晏朝的肩膀。晏朝怔了怔,慌乱地垂眸,看着少女留长的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胸膛,指尖的丹蔻半淹在水中,如晕开的胭脂,蹭染在他的身上。
他有些艰涩地开口:“殿下这是……做什么?”
脚步声慢了下来,宋落疏瞥了一眼身后屏风上映出的人影,唇边勾出一抹明艳的笑。她的手抚上晏朝的颈,她弯下腰,附在他耳边轻声:“听话。”
水有些冷了。
而晏朝的身体滚烫。
他终于承受不住少女的动作,哑声求饶:“殿下……”
姜尘站在屏风后,脸色铁青。
男人的声音和水声夹杂在一起,断断续续传入耳中,他闭上眼,眼前浮现出宋落疏和晏朝同浴的样子。
她宁愿宠幸一个身份低贱的奴隶,也不愿意亲近他半分,不愿让他做她的夫君。
那他这几年的苦心经营算什么?
姜尘目光空洞,呆呆站着,直到听见宋落疏冰冷的声音:“姜公子,听够了吗?”
姜尘心头一惊,连忙说:“臣失礼了!”
方才听了琼花的话,他一时冲动,不管不顾地寻来了这里,眼下冷静下来,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多冒失僭越。
“既知失礼,还不快退下。”宋落疏懒懒道,“别扰了本宫的兴致。”
“是。”姜尘咬咬牙,快步退了出去。
木门关上,吱呀一声轻响。
宋落疏这才松了手。
晏朝紧绷的手臂瞬间松了力气,他垂着眼,摸着颈间宋落疏留下的痕迹,缓了半晌,慢慢明白过来。
“殿下是在利用奴吗?”他轻声问。
宋落疏用帕子擦拭着手上的水渍,语气漫不经心:“你不愿意?”
晏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愿意。”
只是,他是不是也可以借着殿下的这份利用,来讨得一点殿下的关心?
晏朝转过脸,重新望向宋落疏。他雪色的面颊上旖色未褪,一双琉璃似的眼潋滟潮湿。宋落疏怔了一瞬,视线下移,看到他颈间喉结处残留着淡红色的指痕。
是方才太用力了吗?
“殿下。”晏朝突然唤她。
宋落疏回过神,撞上少年洇湿的眸。
“奴好冷。”
他望着她的眼睛,墨发披散,满身潮湿。
宋落疏心跳忽地加快了一瞬。她望着少年的脸,伸手抚过他鬓边湿发,再将指尖探入水中。
水果然冷了。
“那便换上衣裳罢。”
她说着,再看一眼他颈间的痕迹。
指甲的掐痕,似唇脂吻印。
*
琼花在寝殿门口跪了一刻钟。
见宋落疏回来,她立刻急声请罪:“殿下,是奴婢失言,告知姜公子您去了梨白房中。请殿下责罚!”
她心里默默祈祷着姜尘没有撞见什么不该见到的场景,否则,她当真是罪无可恕了。
宋落疏瞥了她一眼,“罚你闭门思过一日。往后好好管住你的嘴。”
琼花感激涕零地谢了恩。
袖口有些湿了,宋落疏去房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榻上抱着如意,抚弄它软乎乎的毛。想了一会儿,她唤来晚月,吩咐:“去库房挑些好东西,送去梨白那儿,说是本宫赏的。越招摇越好。”
晚月不明白宋落疏要做什么,但她规矩地没有多话,领命去办事。
不多时,成箱的金银送到了晏朝房中,引得宫婢侍从驻足,议论纷纷。就连后院的几个马奴也跑过来看热闹。
房间内,庆遇来回踱步,忧心忡忡。他来时便听见几个宫婢议论,说今日宋落疏从晏朝的房中出来,而后便赏了他好些东西。话传了几番,便有人酸溜溜地说晏朝定是凭着一张脸得了殿下的宠幸,所以才得了这么多赏赐。
“梨白,你……”庆遇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将话说了出来,“你当真和殿下……”
“没有。”晏朝面无表情,坐在床边束发。
他知道庆遇想问什么。
殿下没有宠幸他,只是碰了他几下而已。
晏朝将头发束好,抬起眼,望向桌上的铜镜。颈间的痕迹已经消褪,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眸色恹恹。
庆遇却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那就好,那就好。我劝你,趁着殿下还没……还没那个,你想想法子,快些逃出宫去!”
晏朝不解地看向他。
“逃出宫?”
庆遇点头如捣蒜,两三步跨到晏朝身边,贴着他的耳,低声:“你有所不知,在殿下身边侍奉过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那个叶嵘,你是瞧见了的,毕竟是曾进过内殿的人,也算得过殿下几分欢心。可他犯了错,殿下竟直接命人把他拖回大狱,丝毫不念旧日情分!还有……”
他往门口瞟了几眼,将声音又压低几分,“以前殿下身边有位叫余溪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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