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泠音回身时,发现背后只站着谢朗一人,叫成均的青年并没跟着他过来。白雾潮湿而绵密,掩住了谢朗周身寒铁的冷光。他的面容在雾中半隐半现,少了些许凌厉,添了几分柔和。
魏收原本不想走,迟疑片刻,还是搁了灯盏,无声地退入了雾中。
“谢将军,”等魏收离开后,晏泠音轻声开口,“我正要找你。”
谢朗遣走了他的副将,不是因为对他不够信任,而是在向晏泠音表示诚意。她隐约猜到了谢朗想说什么,这场谈话若要深入进行下去,她必须拿出同等的诚意来。
在泾州虽只短短几日,但她已感受到了谢朗的行事风格。他不喜欢拐弯抹角,说服他的唯一方式就是坦诚。
灯盏在雾气里晕开暖色的光,晏泠音借着它打量谢朗。她的父亲对武将的态度一向分明,若不能收为己用,便伺而杀之。那是最稳妥的办法,但不是也不该是唯一的办法。谢朗的桀骜就藏在他的铁甲之下,要驯服他太难了,如果她做不了他的君主,起码可以选择做他的伙伴和同谋。
因利而聚的关系并不牢固,这也是为什么她和苏觅无法推心置腹。但是……
晏泠音望着谢朗那令人生畏的瞳孔,确证了自己的想法。
谢朗不一样。
那双眼睛里装着的东西,和五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改变。正如他顶着重重压力送亡友回京不是为了求名,他今日来寻她,也绝不是为了求利。
“好巧。”谢朗点了点头,语气里并无惊讶,“是殿下先说,还是臣先说?”
“将军请。”
“既如此,臣想问殿下,”谢朗的目光直直地落了下来,似要穿透幕篱和漂浮身周的雾气,望进她的内心,“殿下为何而来?”
“为了助都督和将军退敌。”
“这是殿下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晏泠音在雾气后笑了一下:“这是大梁百姓的共同愿望。正因为有都督和将军,北地才能平安至今。”
谢朗侧过身,抱臂靠在一旁的廊柱上,语气依旧平静:“臣惶恐。”
“我听过此前将军的战绩,”晏泠音垂了眼,看着烛光在风中忽明忽灭,“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孤军深入,擒拿敌首,又派人烧了敌军的半数粮草,逼其回撤,解了谢都督的困境。将军是奇袭的高手,这一点在现下的大梁将领中无人可及。若我是将军,也不会甘心将军队主力拱手让人。”
谢朗转过脸看她。
“一旦失去了绝对的调度权,军队的指挥就会拖沓甚至混乱,奇袭的优势也就不复存在。”晏泠音放慢了语速,“那会是泾州,也是大梁的损失。”
她这句话说得真诚。帝王颁赐布阵图遥距指挥,命令主将遵行,同时派遣贵臣前往前线督视,这是梁国长久以来的传统,早在陈桉都督泾州时便是如此。
但显然,它并不适合所有将领,尤其不适合谢朗。
“违诏的代价不小,”晏泠音发现谢朗仍在看着她,顿了顿,继续道,“将军不让都督出面,是想独自揽下日后的罪责。我敬佩将军的勇气,但那对将军来说,未免不够公平。”
她说完后,长廊上一片沉寂。谢朗许久都没有开口。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一手摩挲着腰侧的佩剑,目光投向了远处。
“所以,”他的声音低而清晰,“殿下劝说宣抚接手厢土二军,又将蔚州的异常透露给他,是为了帮臣。”
她已经表明了立场,谢朗也能听懂,只看他信与不信。
“是为了帮将军取胜。”晏泠音答得干脆,“宣抚有整治军队的经验,后方比前线更适合他。至于蔚州之事,即便我不说,宣抚也迟早会知道,张知州是他的……故人之子。蔚州的状况太过混乱,总让我觉得不安。若能说服宣抚出访蔚州,或许能打探到一些消息。”
“当年太子妃病逝之后,张初明改名张无为,出京云游,从那时起就和故交都断了联系。”谢朗微眯了眼回忆,“臣也是偶然才得知他的真实身份,不想殿下竟也知道。”
他的语气里仍有疑问,显然还没有完全信任她。垂落的袖摆之下,晏泠音握紧了悬在腰际的玉佩。
“那时送张无为出京的,是现任户部尚书安漼之。他曾是先师最好的朋友。”
谢朗从她的声音里察觉不出异样,稠白的雾不仅掩住了晏泠音的神色,还模糊了她话语中的情绪。他对那对师生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再往后便是东云台案发时铺天盖地的流言。几日前那句“殿下变了”是他临时起意的试探,但晏泠音也答得相当从容,不留破绽。
他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堵了一下。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他皱了皱眉,跟着便转开了话题。
“殿下方才说,蔚州令殿下不安?”
“这正是我要向将军请教的事。”夜风拂动晏泠音面前的白纱,但她在此刻还没有觉得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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