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
雪一连下了两日,厢房的窗开了半扇,细雪簌簌落于窗柩,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几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雀儿脚下打了滑,不小心跌在冰面上,好不滑稽。
窗边的男人长身玉立,明明是极英俊的面容,眉眼间却偏生无丝毫温度,如同一尊端坐于堂的神像,慈悲却残忍。
他身后有侍卫推门而入,与他耳语几句后又匆匆离去。
而他的身侧白衣男子不知从何摸出一把折扇轻轻摇着:“没想到你还有被拒婚的一日,稀奇啊。”
“你不冷别人冷。”张修远一把抢过他的折扇丢去一边,却因扯到了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元季又是去哪里学了这些风流做派,连四季都不分了?”
容祈安未开口,捻起一张宣纸,那纸上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位带纱少女的轮廓,纸张被风吹得皱了一下,张修远听见男人温润的声音:“她说了吗?”
“还没有。”聊起正事,张修远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你又不准上刑,每日好吃好喝供着,换成是我我也不说。”
李元季将自己的折扇捡回来,站到容祈安身边:“不过话说回来,长公主已逝,你还留着坠露做什么?”
“这小丫头嘴硬又倔,若是你想得到什么消息,还不如将那含芳姑姑捉来。”
“诶,所以你们两个一直在问什么?”李元季好奇地不行,他私下问过张修远许多次,张修远皆是一副讳莫如深之样,让他心痒的紧。
方才匆匆离去的侍卫去而复返,抱拳躬身道:“已办妥。”
容祈安终于画完,纸上少女头戴幕离看不清面容,雪花自窗落于纸上,洇湿了少女纤细的脖颈,容祈安就着那一片湿落墨,墨汁四散,转瞬便将少女头身分离。
李元季凑过来看:“咦,这画的是谁?你这般恨?”
容祈安斜睨他一眼,未答,却将画团成一团,顺手便塞进了他怀里。
李元季:“?”
*
内殿极为明亮,水晶珠帘倾泻而下,精巧的凤鸟衔环铜熏炉上腾着袅袅的轻烟,白色滚金边披袄长长地逶迤在地上,栩栩如生的祥云仿佛欲腾空而起。
殿内未开灯,蜡烛长长短短地摆了一地,新的蜡油和旧的混在一起,一时看不清地面原本的颜色。
少女跪坐在大殿正中向空无一物的长桌虔诚地拜伏下去,额头与泪珠一起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长袍藏匿了肩膀的耸动:“皇姐......”
“公主,”蓝色裙装的女史推门进入:“陛下请您共进晚膳。”
“不去。”钟寄欢直起身子,脸上的泪痕在烛光下闪着光:“含芳姑姑,你说皇姐现在在干什么?我给她烧了那么多钱财,她可有收到?”
含芳立在门边,长公主将她送到沐阳公主身边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了长公主的打算,若不是坠露那丫头死脑筋,长公主分明是想保住她们所有人的命。
含芳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臻首敛眉:“公主,陛下已相邀多次。”
“他不就是想粉饰太平吗?”钟寄欢看着地上将要熄灭的蜡烛,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含芳姑姑,帮我传下去,沐阳公主三日后于西宫望江亭举办赏梅宴,请各位小姐拔冗参加。”
话音刚落,殿外便嘈杂起来,男人声音冷硬:“奉容大人之命,前来给公主送个人。”
长公主薨后,亲妹沐阳公主伤心难抑,遣散了永乐殿大部分宫人为长公主祈福,眼下竟一时没人能拦住。
含芳推门迎上,来人是容祈安麾下副官荀明,长公主薨那日含芳还见过他。
含芳还记得那日雪大,她怕被容祈安发现,远远地藏于树后,雪落了她满身,雪水从肩头渗透了外衣又到里衣,化了又冻上,含芳似乎没有知觉,她静静站着,也不敢流泪,等着属于长公主、属于她们的宣判。
不知道等了多久,后来她看到容祈安抱着长公主踏出殿门,长公主的手顺着昂贵的丝缎滑落到半空,将她的心一同坠到半空,含芳那时才知道,人在悲伤至极时是没有眼泪的。
荀明绑了坠露跟在容祈安身后,坠露年轻,平日里长公主纵着,未曾教过她如何藏心忍性,平日里含芳总斥责她没大没小,可那日听着她粗鄙的叫骂,含芳竟觉得畅快。
“含芳姑姑,属下奉容大人之命前来送人。”
听闻此话,含芳终于找回神志,她立于檐下低眉敛目。
荀明乃容祈安麾下正四品都司,而她只是公主身边的正五品女史,尽管在这后宫六局二十四司中她晋无可晋,可面对荀明,仍是只能僵着身子行礼:“荀大人。”
“荀大人此番前来是——”
话还未落,蒙着头的女子便被他从身后拉出来:“人归原处。”
“放你爹的屁,我的原处是永安殿!”麻布头套还没取下来,但闷闷的声音已经传出:“容祈安那狗东西不是等我杀了他吗?将我送来这处做什么?”
“坠露?”含芳嘴唇有些抖,想上前却又一时胆怯。
坠露没停:“呵,容祈安这狗贼作恶多端晚上睡得着吗?这么着急把我送走是怂了吗?”
“闭嘴。”荀明终于听不下去,一把将她推到含芳身边,真是搞不明白大人为什么突然放了她。
*
钟府门口。
姜仪牵着女儿的手做最后的叮嘱:“钰钰,宫中不比家里,你一定要处处小心。”
“沐阳公主虽是性情平和,可宫中贵人多,你万万仔细,千万不可冲撞了。”
“娘跟你说......”
“娘,怎么不见四妹妹?”姜仪还在絮叨,钟淮钰四下张望一番都没看到钟淮安,忍不住打断了母亲:“快些叫她出来吧,再晚些要来不及了。”
“四妹妹四妹妹,也未曾见她真将你当姐姐!”姜仪将她的手丢开,见女儿仍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才叹了口气:“她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参加这种宴会?你莫要操心她的事了。”
“可是......”钟淮钰被推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京城南衣巷彩月戏楼。
桃红色仕女服的小丫鬟引着钟淮安向内,穿过曲折的回廊,身着彩衣的花旦娇笑着同钟淮安打招呼。
钟淮安手中握一腊丸,广袖随她应答的动作轻舞,没人看到她将蜡丸塞进了扶梯拐角处一卡槽中——虽决心不管朝堂之事,她还是想要知道坠露她们是否还安全。
元蕊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奴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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