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

“颜公子，这就是你父亲死亡的真相。”白濯羽道。

颜繁熙闻言大惊，不解道：“白少侠此言……是何意？”

“你父亲很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你可知四皇子他们为何而来？”白濯羽问道。

“为了……弹劾我爹。”颜繁熙垂下头去。

“正是。你看看这珑水城，一半军队都听从颜家指挥。朝廷怎能不忌惮？”白濯羽道，“这四皇子尚未进城。若是他进来了，颜公子，今日你的首级已经高悬于城楼之上。”

颜繁熙闻言，知道若没有白濯羽，他必死无疑。

他当即跪地叩谢道：“多谢白少侠救命之恩。”

白濯羽想到，当时正是小江带着证据去向朝廷举报颜太守谋反，四皇子才会赶过来弹劾他。她看了小江一眼，但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不必谢我，你该谢你父亲。那你又是否知道，为何御戎不跟着四皇子一起进城，而是提前进来，还说什么都要将你放走？”

颜繁熙摇头道：“不知。”

白濯羽盯着颜繁熙，神色严肃：

“因为御戎是遗珠城派来的人。你父亲和遗珠城有合作。”

当时，那一百多号江湖人受了颜太守的蒙骗，被骗到银纱楼去，说明颜太守身上有令人信服的证据，切实证明他与遗珠城有关系。

白濯羽推测，很可能遗珠城的高层人士来过珑水，亲口承诺要带他们去。而这些人被害，很可能正是出于遗珠城的授意。

在战后，遗珠城已经形成了一个稳定的整体，推选出了新的统治者，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而这一百多号人中不乏地位比遗珠城城主高的，并且一百多人聚在一起，也自成一派。若是真的进了遗珠城，恐怕统治权问题仍要再度商榷。

此时小小的遗珠城如同水泊梁山，王伦那样的小人怎能容得下落难林冲？

遗珠城城主嫉贤妒能，但又无法自己下手害死他们，只好与颜太守合作。

白濯羽估计，城主应该是吩咐了颜太守，让他将这些人尽数杀掉。可颜太守利欲熏心，只杀了知道真相的人，留下了一部分不明原因的人关在银纱楼夜夜卖笑，为他赚钱。

江冷音发现这件事后，便开始搜集材料，向朝廷告发。可朝廷对江湖人的死活根本不予理睬，江冷音只好从颜太守豢养私兵的罪状告起。

颜太守恐惧万分，以江冷音父母的性命威胁她。可她江家满门忠烈，父母宁可绝食自尽，也要将颜太守扳倒。

江冷音的告发文书进入京城后，朝廷大怒，下令将颜家灭门抄家诛九族。此事重大，皇帝有意历练皇子，因而让四皇子负责督办此事，并暂代珑水郡新太守。

得知朝廷即将派人来剿灭自己后，颜太守自知无力回天，一心求死。但是他不想牵连儿子颜繁熙。

于是遗珠城城主又与他进行交易。

在朝廷派人过来之前，颜太守带着秘密赴死，将真相埋于地下。

——为自己的儿子颜繁熙谋求一条生路，换一张活着进遗珠城的门票。

选择怎样的死法很重要。

自杀、暴毙太过可疑。颜繁熙是孝子，他害怕颜繁熙为自己的死去追查，惹祸上身。而仇杀的话，显然颜太守没有什么能陪他演戏的仇人。

只有被疯子杀了，合理合法，说得过去，不引人怀疑。

于是颜太守伪造江上柳木片，装作自己被臭名昭著又不知所踪的刺客庄静融预告的假象。

他想在那天自杀，将责任甩给庄静融。反正庄静融很喜欢刺杀朝廷命官，盯上颜太守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她身上命案太多了，不差这一条。

同样，为了让遗珠城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死去，没有二心，颜太守将归露门的云容章找到府上来，以普通侍卫的身份养了一个月。

当时云容章刚从北狄逃出，身无分文。颜太守承诺为他提供去遗珠城的盘缠，实则是为了让云容章在他死后为他下葬。

云容章的信用不容置疑。他亲手下葬的人，绝不会是假死。

事实上颜太守没想过庄静融真的会来，因为他知道庄静融彼时彼刻是他账本里面那匹“汗血宝马”，被穿了琵琶骨锁在地下室。

但他没想到的是，银纱楼所有姐妹竟然都将内力渡到庄静融身上，让她逃出生天。

隐忍一年终于得到自由，又听说仇人亲自邀请她上门，庄静融兴奋之至。

因此，金武十九年五月廿二夜，庄静融在太守府完成了那场华丽的演出。她为颜太守的一生宣告隆重的落幕，也为自己，那耸人听闻的可怖刺客——昭告盛大的复出。

颜太守的死，换得遗珠城将御戎派来，把那块保命的入门令牌送给颜繁熙。

按理来说，这个故事应当终止于五月廿二那个夜晚。

颜太守被刺客杀害后，云容章拿着一个月的工钱南下就任盟主后被城主害死，北斗营统领被颜繁熙军队包围后丧生，庄静融及银纱楼姐妹们被四皇子处死，江冷音看着父母曝尸荒野后无家可归，颜繁熙带着令牌远走遗珠城。

而遗珠城城主隐藏在幕后，事情的真相被永远掩盖。

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那一夜，快饿死的武林盟主白濯羽碰巧溜进了太守府，偷吃了一盘茉莉饼。

命运的结局就此天翻地覆。

-

将颜繁熙送走后，白濯羽又摊开那本代办。

白濯羽看见那么多人那么多待办事项，一个头两个大，烦躁地提笔，凌乱地勾勾画画。

“颜繁熙的事了结了；郑宁，竟然还要流放云师兄，真是锲而不舍；天枢统领要见我，让她安排吧，她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迎接；李婆婆和柳絮姑娘，等我过几日设宴招待。”

江冷音点头，一一记下。

“御戎，天杀的东西，我现在就要看看这个狗贼到底在哪儿。走。带我找他。”白濯羽愤愤地将笔摔下。

“不必劳驾白少主，我自己到了。”

门外传来那阴冷轻佻的声音。白濯羽向门口一看，御戎正被庄静融绑了双手，送进了白濯羽屋里来。

白濯羽想单独审讯御戎，让其他人回避。

此时房间中唯有白濯羽和御戎二人，房门紧闭。白濯羽坐在床上，御戎顺从地站在她的对面，优雅地微微颔首。

“说话！你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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