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走廊,只有风声行过,卷走细碎压低的泣音。

身后客卧悄悄打开一条门缝,一道光线落下,闪烁在他深色瞳底。

谢柏彦微微眯眼,转头看向探头探脑张望中的谢柏珊。

“你们是在吵架吗?”

她是听到些轻音,听不仔细,但约摸着是虞清雨回来了,没成想打开门看到的竟然是这幅样子。

谢柏珊看着埋在哥哥怀里的虞清雨默默抹去眼角湿润,惊讶地睁大眼睛:“你都把嫂子惹哭了?”

一道清冷眼风扫过,谢柏珊悻悻住了嘴。

虞清雨是没想到谢柏珊在的,咽下喉间酸意,吸了吸鼻子,退了半步,从谢柏彦的怀抱中抽离。

水盈盈的眸子湛着清光,她勉强笑笑,半垂着面,算是打了个招呼:“珊珊来了。”

虞清雨只留了个侧脸,口罩还挂在面上,长发垂下,半遮半掩间,谢柏珊还是一眼便看见那道影绰的红印,她惊诧地向前靠近一步。

“嫂子,你的脸怎么了?”话音刚落,谢柏珊忽然意识到什么,双目圆瞠,转向半扶着身侧女人后腰的谢柏彦,满是震惊,“哥,你居然家暴?”

谢柏彦面色一滞,眉间轻折,卷上几分无奈。

“别胡闹。”

他低眉对上泪花闪烁的那双水眸,眸色染上深沉,其下夹了似烦躁。

如若不是因为谢柏珊的事情,他提前归港。有他在身边,虞清雨大概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谢柏珊又定睛看了一会儿,怎么都觉得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不对。

她上前拉住虞清雨一只手:“嫂子,你别怕,我会给你撑腰的。”

虞清雨看上去柔柔弱弱,仿佛纤薄的一片柔弱无骨般靠在谢柏彦怀里,谢柏珊总觉得她会被自家哥哥欺负。

保护欲上头,满心只想拉着她从谢柏彦身边离开。

只是并没有扯动,谢柏彦扣在她肩上的手掌微拢,借着反力,谢柏珊踉跄了两句,反而推着虞清雨往谢柏彦怀里搡了搡。

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酸涩再度涌上,秀气的鼻梁同眼眶一同泛上潮红,晶晶水光轻闪,几分可怜。

她仰着脸,莹润泪光下几分委屈,更多的是充溢的埋怨。

撞得好疼,虞清雨

咬着下唇,忍了又忍,方才忍下夺眶的泪水。

她哑着嗓子,捂着鼻子,转过身试图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就被谢柏珊直接打断,她很是心疼地望过去:“嫂子我都懂,你不需要替我哥解释。

再对上谢柏彦时,谢柏珊像是有了底气,气势汹汹地说:“你能娶到这么好看的老婆,都是我们祖上冒青烟了,结果你居然家暴?你居然家暴!

声音高高扬起,冷声急色。

“怪不得你说嫂子今晚不回来,原来都是掩盖你的罪行。

谢柏彦揉了揉眉心,被妹妹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

他的视线落在虞清雨的面容上,再三确认面颊那道红印只是轻微挫伤,才放了心。

柔和眸光移至谢柏珊身上时,便转冷了许多,厉声道:“回自己屋去。

谢柏珊昂着头,拉着虞清雨的手不放:“我不回,我要替嫂子找到属于她的公平正义。

虞清雨怔怔地望向为她振臂高呼的谢柏珊,瞳底润光慢慢褪去,后知后觉地心底涌上几分暖意。

她仰头看向淡然自矜的谢柏彦,又扭头看向正义凛然的谢柏珊,低头温笑。

一路疲惫,还有沸沸扬扬的流言,似乎也没那么在意了。

“不是的,他没有。虞清雨摇摇头。

谢柏珊身上是有些不谙世事的天真,真的像曾经谢柏彦说得那样,家庭将她保护得太好,一腔孤勇不计后果。

她顶着谢柏彦携着浓重压迫力的视线,依然自顾自说:“嫂子,你别替我哥说话,我这人一向的帮理不帮亲。

“你是帮理不帮亲,还是单纯想找我麻烦。

他拍下谢柏珊拽着虞清雨不放的手,懒懒将人拢回怀里。

背后是温热有力的怀抱,胸腔里鼓震着蓬勃的心跳,顺着几层单薄的布料传递而来。

虞清雨忽地揉了揉耳朵,为他辩解了句:“真的不是你哥弄的。

谢柏珊被哥哥训斥不敢再胡闹,但又对虞清雨的话半信半疑:“可是你刚刚不是还说怪他吗?

“……

虞清雨沉默了一瞬,咬着措辞轻声说,“那只是闺房情话。

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但足够让只隔一

步远的谢柏珊听清。

她不可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谢柏彦随意搭在虞清雨肩上的手又向后退了一步。

“闺房?闺房情话?”她倒吸一口凉气视线又重新定在虞清雨面上的那道红印“这个伤不会也是你们闺房情趣吧?”

谢柏珊僵硬地摇摇头又退后一句:“你们闺房玩得这么野吗?”

虞清雨面上轰得炸开一片红晕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慌张地摇头:“不、不是……没有的事……”

他们之间哪来的闺房?虞清雨懊恼地咬着下唇不过是一句应付的话罢了。

充其量他们目前也只算室友罢了。

“那个……”谢柏珊踌躇着又向前迈了两步“嫂子你知道的吧?在那方面的暴力行为在某些情况下也是算家暴的。当然——”

她又瞥了眼身侧俊美端方不动声色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当然如果你们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就当我没说。”

虞清雨面上的笑容端不下去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那片蹭伤的红痕在发烫颊面也在发烫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再向下连瓷白颈子也铺上了一层薄粉。

“我们没有——”她不知从何解释只得推了一把谢柏彦让他一个人面对所有羞赧“哎呀你来说。”

她实在扛不住谢柏珊意味深长望着他们的眼神

谢柏彦倒是淡然自若他闲闲扫过意兴盎然的妹妹只淡声说:“你该睡觉了。”

直接制止她一切蔓延的绮思。

“睡觉啊……”谢柏珊歪了歪头忽然想起什么继续提出不合理请求“哥今晚我可以和嫂子一起睡吗?”

虞清雨探出脑袋清眸微眨其实她和谢柏珊也没差几岁倒是有共同语言。

一起睡?也未尝不可。

但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已经有独裁专职的谢先生替她拒绝了妹妹的邀约。

谢柏彦淡然自若地睨着期待的谢柏珊声音冷而清晰:“不可以你们不合法。”

他目光悠悠眺向身侧闷不做声的虞清雨。

“我们是法律保护的合法关系。”

虞清雨吸了口凉气,却丝毫没有缓解周身燥意。

她的面上热度不减,烧得她脑袋晕晕沉沉,已经不清楚究竟是哪句话更让她脸红。

谢柏珊第一个表示不服:“那我嫂子脸都受伤了,哪里保护她了?

修长指骨重新攀上纤细柔旖的腰侧,谢柏彦眉心缓缓舒展开,在扫过虞清雨面上的伤痕时,略顿了两秒。

“所以,我来保护。

蝶翼般的长睫蓦地一颤,投下的一点淡影在柔腻无暇的皮肤上微晃。

一缕长发不知什么时候绕进了他的领口,细细的微动勾着绵延的悸动,像电流控制着流速,极缓慢地划过。

谢柏彦掌在她腰窝处的手微紧了几分。

感觉自己大势已去的谢柏珊,犹犹豫豫还想挣扎一下:“那我是不是有点多余?

谢柏彦没答。

“那,晚安?虞清雨咽下心口激动,故作平静。

长长叹一口气,谢柏珊无力回天。

“晚安嫂子,至于其他人,随便吧,毁灭吧。

主卧的房门在身后阖上,虞清雨被推着到床边坐下,谢柏彦带来药箱,棉签站了碘伏轻轻捻过擦伤,他低眸注意着她面上每一寸细微波动。

“疼吗?

虞清雨摇摇头,碘伏是不疼的。

她安静地由着谢柏彦为她上药,原本心情差到极点,在路上她没有一点力气说话,可是回到家里,似乎又不一样了。

家?

她忽然愣住,什么时候她已经把港城住所理所应当地称作自己的家了?

敏锐地捕捉了一丝不对,却很快被谢柏彦扰去。

“怎么出去一趟多病多灾?似是无奈的一句低喃。

红痕上覆了一层棕黄药水,在瓷白明艳的小脸上违和地现出几分可爱。

谢柏彦摘下她还挂在耳上的口罩,那里的殷红还去褪去。

虞清雨鼓了鼓嘴,细细回想了这趟出行,好像确实如此。

她耸了耸肩:“那索性以后都不出去了,都待在港岛家中好了。

语气恹恹,失落又妥协。

谢柏彦眼神微敛,抬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勾起一点潋滟的弧度。

“现在可以说了吗?

方才疲惫她一句话不想说,这会儿却是压了一箩筐的话要说,手指揪着他的衬衫衣角,一点点攥紧,抽着白色布料慢慢从皮带下抽离。

“还不是我疯狂的追求者,害我挨了顿骂,然后一言不合就这样了。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面颊上那抹红痕。

还是那个讨人嫌的冯黛青。

谢柏彦低头轻笑,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光洁的额头,一缕发丝在他指尖缠绕,乌黑柔顺伏在冷白修直之上,意外契合的视觉效应。

“那看来太太的投资基金会要抓紧了。

“真有这个资金会?虞清雨漂亮小脸绽开一点微光。

她不由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那里还滚烫散发着热度的晕色,即使她看不见,也知道那之上浮上的烟霞。

谢柏彦将她的手指微微挪了个角度,避开脸上的伤。

一点柔软温腻的触感流连过指腹,薄唇挂上星点笑痕:“总不至于这点小事诓骗你吧?

可这也不算小事。

谢柏彦只是随口一句话,可投资基金会,又哪里是一点小钱就可以创办的。

“回港后,我已经交代闻森开始着手准备事宜了。太太,只管放心。慵懒随意的声音落下,带着冷意的压迫感紧跟而来,“为太太出气,是我的职责所在。

扑在面上几分凉意,虞清雨恍然意识到,她的先生还是外界盛传的那个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谢氏掌权人。

大概是他们之间逐渐消弭的距离感,让她忘却了这件事。

“可我还是很生气。她嘟着唇,面上几分嫌意,还有几分不满。

谢柏彦薄唇轻抿其淡淡弧度:“现在隔着几千公里,没办法帮太太卸轮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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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太太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吗?

隔了距离,很多事情便没有办法实现,虞清雨冥思苦想许久,也没有什么新的套路。

在她成婚之前,除去冯黛黛的关系,她已经尽力避免和冯黛青的一切接触。

他看向她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狼,太有功利性和目的性。

让人不适。

虞清雨手指无意识地将他整片衬衫都扯了出来,手指顺着纽扣向上攀,寸寸向上贴近的距离。

她的

动作一顿,细长指骨停在温热坚硬的肌理之上,忽然想到了什么:“能不能想办法把我们京城婚房隔壁那套冯家别墅买了啊。

“不想和他当邻居,哪怕我现在不住那里。

有些不合理的要求,但谢柏彦眉心微动,还是应了:“竭力满足太太一切需求。

“不过——他的视线缓缓下垂,定在她停在他腰腹处的手指,略顿半秒,“谢太太是否可以先把手从我的腹肌上移开呢?

虞清雨发誓,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手指是如何爬到这个位置的。

但这并不妨碍她不想在谢柏彦面前露怯。

指尖慢悠悠地刮过块垒分明的腰腹,眉尾挑起,可惜被衬衫挡住了诱人风光,只有触觉在感受,很快又被他捉住了手指,控住了她所有动作。

仰头浅笑:“怎么了,这是婚姻法赋予我的权利。

谢柏彦极轻地呵笑了声,微冷的气压跟着他俯下的身姿一同降下。

“那我是不是也要行使一下我的权利?

虞清雨向后仰了仰,隔开一点呼吸的距离,视线别开,不太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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