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带摇晃,矿洞骤然开始了第二次崩塌,碎石滚落,往底下措不及防的三人身上砸去,江映清见状厉声喊道
“快跑!”
三人下洞下得极深,此时离那出口有天壤之隔,眼见周边滚落的速度愈来愈快,落石堪堪刮擦过他们的肩和脸。
奋力奔跑间,见脚边的死尸,似是昭示着他们的下场。
“上缆车!”
终于在碎石从他们头顶滚落的那一刻,到了缆车旁,还未来得及讲话,她便被监工拦腰举起,往铁车上丢。
茫然间已经安全落进了车里,凉砚清体态轻盈,踏着车的围边上了去。
矿洞动荡着,灰尘与矿石如潮水般落下,愈演愈烈。
正当二人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时,一块硕大的碎石砸至他方才未来得及收回的臂膀上。
霎那间,骨穿肉而过,露出了森森血肉,他发出一声惨叫。
江映清面上浮起冷汗,饶是如此状况,她也未有慌乱,厉声喊道
“你拉着着我的腿,我下去拉他!”
说罢毫不犹豫的翻身而下,倒挂至铁车边缘,岌岌可危,凉砚清往自己身上套了缰绳,将自己牢牢绑在铁车上,再将绳往下延伸,好让她能够借力。
因重量偏向一侧,铁车翻转,保持着一个斜行的模样往上升,她费力伸手去够那人另一只手,顺便想要将上面延下来的绳子递到他手中。
监工费力去抓她的手,然塌方严重,就连矿井都在摇晃,眼看快要抓住了她的手,猛然,矿洞内滚落大量石块和泥水,让他不免踉跄了一下。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他再想要将手往上递时,却再也够不到了。
他眼前血红一片,额边是方才掉下的碎石砸出的豁口,骤然失了力,眼看那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远,颓靡倒在地上。
“吴彰!”
洞内轰鸣阵阵,他额角流下了点点血痕,周围嘈杂一片,他却觉无比宁静,面前人影憧憧,小至十四岁少年,老至不惑中年,皆是一脸笑意的唤着他
“老吴。”
“吴哥。”
他嘴边扬起浅笑,一脸餍足的模样,倒在乱石中,逐渐被滚落而来的乱石淹没,他的右臂有另一个疤,恰是当年如同今日一般托举起那个半大少年留下的。
只不过,今日运气没这么好了罢了。
江映清惨叫着,双手拼命去够,却再也够不到那人,心中传来钝痛,嗓音沙哑间她愈往下再去些,径直往下坠。
凉砚清见状面色苍白,终于在她即将跌落之际将她捞回了车里,她还是一副惨叫连连的模样,几近疯子一般。
缆车缓缓上升,伴着她的嘶喊声,洞口处都隐隐有崩塌之迹,他费力往上拉着缆绳,好容易到了洞口,即将出去之际,齿轮骤然崩裂。
洞口也开始崩塌了。
矿区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行来,为首马上那人着一身正气白衣,面容凌厉,脸无表情,却莫名有种不容侵犯的圣洁感,逐步带着群人走至矿场门口。
矿区内见有人来,连滚带爬的跌到那人马下,涕泪横流的哭喊道
“官人,官人,救人,矿下有人!”
居于马上那人居高临下的望了望他,适时旁边有人尖声喊道
“大理寺卿沈故文大人到!”
一行人翻身下马,未进矿区便觉地表颤动,他漠然道
“你们矿区管事的是谁?”
“大理寺奉命来查江氏江大小姐致使矿洞崩塌,及弑兄逼母一案。”
那人唯唯诺诺欲说些什么之际,被一人一脚踹开,那人恭恭敬敬的凑到他跟前,谄媚道
“大人,我是这片矿区的管辖人,刘通。”
江映清被碎石埋在了底下,身后似靠着了一个柔软的身体,若不是那人扯住了她做了缓冲,她怕是早已被矿石砸得血肉模糊。
她恍然睁眼,脸上灰白一片,均是她的涕泪与粉尘混合的痕迹。
“凉砚清。”
她虚弱的扯着几近要说不出话的嗓子唤他,连着叫了几声才听闻身后那人,费力的应了一声
“我在,别担心。”
听到他的声响,安心许多,挣扎欲起身之际,腿上传来剧痛,她抬眼一看,虽后面那人帮她挡了大部分的落石,可难免有疏漏的地方。
小腿那处被一块石头生生砸断,流出来的血水与尘土凝结在一起,竟是止住了血。
江映清皱了皱眉,小腿那处的肌肉都因疼痛而抽搐着,竭力撑起身体,查探周围,发觉自己与他被困于矿石掉落中形成的间隙里,空间狭小,氧气稀薄,她将周边的碎石一块一块挪成一摞,好容易让二人能有活动的空间。
凉砚清勉强能动弹了,趴在地上往外挪,直至二人分开些,累的在地上喘着气。
“我们昏过去多久了……”
他虚弱问道
江映清触手可及处有一水洼,正往下滴着水,此时已经聚集成了一小片水滩,见那水流方向,似是岩层重铸后才形成的渗水,粗摸估计了一下道
“约一个时辰了。”
喉间干涩,她仰头勉力伸出舌头去接那处渗水处的水滴,好一会才缓解喉间的不适,见他嘴唇苍白,她挣扎着用手接了一捧水,费力递到他的嘴边。
“喝点水,休整一下往外扒,我听见风声了,我们离地面不远。”
凉砚清望着眼前接水的手,身体一僵,犹豫许久,见她脸色无甚别的神色,才敢小心翼翼的小口小口舔舐着掌心中的水,不敢触碰到她。
那汪水在她的掌心慢慢变得温热,喝下去也不觉寒凉。
她送了水后,勉力将受伤的腿缩至自己手边,几番折腾,已然大汗淋漓,更甚还有疼痛带来的折磨。
“你手边有木板么?”
她扭头问道
他伸出手茫然的在地上摩挲着,身体不知为何,开始发着颤,眼前模糊一片,不见事物,似要涣散了一般,他略有些呆楞说着
“等会,我……我找一下。”
他伸手在附近摸索,地上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手指,他也全然不觉,洞内阴湿黑暗,原就狭小的空间更显压抑。
蓦地,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本进矿洞时他便略感不适,到了这时才真是怕极了,他胸脯耸动着,拼命吸入大口的空气,才能压下心底的恐惧。
终于,他在身侧摸见了几块断裂的顶板,用力扔至她的脚边后便一言不发,浑身颤栗的缩在黑暗之中。
江映清接过顶板,用力从纱裙上扯下布条,和木板一起捆在自己的腿上,简易的做了一个固定装置,防止骨头二次移位。
做好一切好才回头望他,却见他一派惊恐之色的蜷在角落,她心下一紧,忙爬至他身边,跪坐在他的身边轻声安慰道
“砚清?砚清,别害怕。”
她轻声细语,那人却似听不进去一般,不住的将她往外推,泪大颗大颗的流下。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在鱼洞中的痛苦,如同镣铐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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