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未能按时进入扎营地。

导致这事发生的原因包括多个,譬如天色变暗加下雨,喷药撒药粉之类的活儿干起来不免束手束脚,效率低下啦;因存在“晚上得有地方搭帐篷”的需求,不得不砍更多树以适应分区规划啦,如此之类的。

不过,蝎子并没让众人闲着等待。

林间不比缓冲点那样地势平坦,在树木无规律分布的情况下,大部分车是别想进扎营地了,只能停在路边。

由此,无人机群分散了开,降进大部队里,一道道人声从其中传出,以车牌号或车辆特征为话语的开头,指挥挪车。

一架无人机飞到时却和沈司奥面前,其操纵者仿佛是个熊孩子,绕他们正着盘旋了一圈,反着盘旋了一圈,却不出声。

中午再上车时,沈司奥和时却换了位置,如今是驾驶人的时却试探性招招手,待无人机当真飞到自己面前后,对着上边代表相机的摄像头道:

“呃,蜥蜴?”

她在蝎子里认识的人就四个,壁虎、花朵姐、对花朵姐有意见的机械师、蜥蜴。

除了蜥蜴,时却不认为另外三人有闲情逸致干这种事。

“猜对了。”

无人机里传出蜥蜴略有些失真的声音。

“晚上好,雨中的蝴蝶,”她轻快地说,“今天的天气可太讨人厌了,是吧?来,跟我走,壁虎在等你。”

时却拧动油门,随无人机远离大部队,自一条小径入林。

七拐八弯片刻,视野豁然开朗,二人来到一块显然经人工整理才得到的平整碎石地前。

时却一眼便留意到,除她和沈司奥进入时所走的那条小径,还有些路可供外来者抵达这儿。

数个面积不小的充气帐篷井然有序地分布在这块堪称四通八达的碎石地上,一些黑蝎和战斗型仿生人全副武装地于此间走动。

没有树木距离任何一个帐篷在五步以内。

碎石地的边缘,是许许多多个横截面并不算崭新的树桩。树桩带再往外,才有不算粗壮的树簇在一块。

这些树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奇怪,大冬天里仍枝繁叶茂,绿意盎然,树干部上干干净净,完全不似其他树木,多少有些野兽留下的爪痕,或有蛙藤缠绕于其上。

在蜥蜴的指示下,二人下车。时却边推行摩托,边听她介绍此处。

“我们的人经常在十二区和十三区之间来往,”蜥蜴说,“安全起见,就在缓冲点之间距离远的地方弄了这种临时休憩处,供大家伙用。如果是平时,猎人们想用,交钱就行。”

沈司奥环视四周,指了指那些时却觉得古怪的树木。“仿真树,”他说,“监控就安在那里面,正对这块营地,是吧?”

蜥蜴爽快地承认。无人机将二人带到一个正方形的充气帐篷前。

“进去吧,”她笑嘻嘻道,“别对壁虎太好哦,蝴蝶,你要能打得那榆木脑袋鼻青脸肿,记得拍照,我重金收。”

时却停好车。她上手去掀帐篷的门帘,冷白的灯光从中倾出,叫其内的所有一览无余。

蝎子在里边放了个八角笼,它几乎占满帐篷内的所有空间。

虽然相比于绞肉场的八角笼小了些,不过那切切实实是个正八边形的封闭式擂台,拥有包裹着减震海绵的黑色立柱,以及明黄色的笼中地面。

壁虎站在八角笼边挨挨挤挤放着的几个武器架前,听到响动,回过头。

此刻,时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这也太奢侈了。她无比想出个“精致蝎子第一次逃往十二区都带了什么”的短视频。

震惊之下,她没太做好表情管理。

壁虎抹了把脸,颇有些无奈:“把脸上表情收收,这是老大坚持要带的,不是我。而且,它算公用品,还是便携拆装款,路上不会占很大空间。”

时却:“……”

意思是有这几点,带个八角笼上路的举动就不会显得很奇怪了是吗?

她微妙地更新了对未曾谋面过的蝎子老大的印象。

走入帐篷,脱下雨具,时却开门见山,问壁虎他需要自己做什么。

壁虎面前的武器架上全是冷兵器,有一排陈列有各式各样的金属指虎,直泛冷光。

他拿起上头的一个指虎,慢慢套在右手四指上,紧攥握成拳。

“你用枪很娴熟,不过我更想见识你的肉搏能力,”他缓缓说,“我希望今天能体会到,你对付变异狼的那种狠劲和认真。”

时却:“……”

她正组织语言准备回答壁虎,告诉他,即使作为甲方爸爸也不能乱开要求。

还没开口,她听到身后的沈司奥窸窸窣窣地往外拿东西。

时却转头看他在干嘛,机械师掏出之前放在他那的指虎,以眼神询问她是否需要。

……机灵错地方了,老板。

示意沈司奥收指虎回去,时却平静地说:

“壁虎,既然你见过我在绞肉场的比斗,见过我捅变异狼脖子的视频,我和你敞亮地说,我对人没有凌虐和破坏欲。况且,一般没人管生死斗叫陪练,我以为陪练该点到为止。”

壁虎并不意外听到了这样的话。

他深深地看时却一眼,转身脱下手上的指虎。

武器架边上放有一个治疗仪和一箱包装完好的运动饮料,他弯腰撕去封膜,拎出一瓶,看也不看,背对二人反手一丢。

时却轻易将那瓶饮料接住,拧开瓶盖,高举瓶身,在嘴没碰到瓶口的前提下喝上一口,尝了尝味道。

“行吧,很像你能说出口的话。”

壁虎脱下外套随手丢在武器架旁,只着一件黑色的紧身短袖,简单活动身体。

“既然如此,无限制格斗,你或我什么时候想叫停都行。想换兵器的时候,举手。”

他双手十指于胸前交叉,略活动了两下手腕和头,问:“这样如何,蝴蝶?”

“可以,”时却说,“你先进去,我马上。”

等壁虎也捡了瓶功能饮料放在八角笼门边外,再走入八角笼中后,时却把功能饮料递给沈司奥,小声道:“给你喝了。”

她喝不喝这玩意都没差,况且刚才尝过味道了,一般。

沈司奥点头,接过瓶子。

留意到两人的互动,壁虎嘴角一抽,眼里终于不得不有沈司奥这个人。

“……行了,蝴蝶!箱子里那些他想喝就喝,快进来!”

甲方爸爸发话,时却哪能不听。

她赶忙脱下外套,提溜着自己那瓶功能饮料小跑过去,机智地在瓶身上的标签上撕了个小口,再和壁虎的那瓶放在一块,进入八角笼中。

最终,她和壁虎谁都没从武器架上取下任何东西。

两副手无寸铁的身躯就这么立足于了笼中地面上,分别处在八角笼的两个相对的角落。

二人摆开架势,谨慎地打量对方,并相互反向地走出几步。

几秒钟后,如两只做好相互撕咬准备的野兽,他们迅速彼此接近。

壁虎对时却稍有了解,时却对壁虎一无所知,然而,二人做出了差不多的举动:

他们都试图尽量侧对彼此,一只胳膊勾住对方的脖子,再另一拳上勾,打向对方的腹部。

时却心中雪亮,自己和壁虎的想法撞车了。

侧身勾脖子,是为挟持要害,并方便接下来实施的,例如勒之类能压迫颈部血管的动作,那能快速结束战斗。

而打向腹部的目的则很简单,这能使人吃痛,进而产生几个瞬间的反应迟缓。

电光火石间,时却顺着壁虎朝脖颈探来的胳膊拧转上身,以化解掉这部分攻势,同时顾头顾不了尾,躲闪不及,别无选择地硬吃下了壁虎捣向腹部的一拳。

不约而同地,壁虎如复制粘贴般,采用了同样的做法。

嘭、嘭……!

两声闷响,昭示出第一轮短暂交锋的结果:平局,双方各吃一拳。

十足的痛感霎时从受击部位顺神经传递到脑部,壁虎面色扭曲一瞬,脚下朝反方向发力远离时却,给自己争取缓冲的时间。

而对于时却而言,她虽一样感到痛楚,能从这股力道中觉出壁虎此人的蛮劲相当大,却不觉得有什么无法忍受。

八角笼内,两道各有其主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急促。

分离不过几秒钟,在如战鼓般擂起的心跳声中,二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壁虎找了个机会,通过佯攻引走时却的注意力,如铁掌般的双手迅疾钳住她的双肩,猛地往下一压,右腿发力提膝,恶狠狠击向时却的腹部。

他发觉时却对痛苦不算敏感,这一下索性直接用上了十成十力气,叫时却的这具仿生躯体立时给出极为忠诚的拟人反应——

时却下意识想作干呕,硬生生忍住了,马上回以壁虎一个怼在脸侧的右勾拳,将他暂时逼退。

实际上,她差点没把晚饭吐出来。

好在,她早有预料,早提前和沈司奥确认过,自己的身体大致能对于受击反馈到何种程度。

今晚,她特地没吃多少。

“好,很好!”

壁虎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极为舒畅地大笑出声。

胳臂上高高隆起的肌肉鼓胀出惊人的轮廓,他再度朝时却攻来。

略作来回,换了一波拳脚后,风水轮流转,在模仿壁虎方才佯攻方式的基础上,时却将对应动作做了点改进,成功迷惑住壁虎。

她抓住了他的一个空挡,闪至他身侧左后方,右臂在后,左胳膊弯曲成V字型并在前,左胳膊成功勾住壁虎的脖颈后牢牢钳住,再倾斜身体,拿体重加上狠力一压,叫壁虎上身后仰——

趁他病要他命,她痛打落水狗,挥动闲着也是闲着的右臂,握拳重重捣向壁虎腰间!

“唔!”

不顾壁虎发出的闷声痛呼,为避免他尽快恢复平衡,时却扣住他的颈部,想急速拖曳着他走出几步,再顺势将其按倒在地。

不料,才迈开一步,她没把握好自己与壁虎之间的距离和相对角度,贴得过近,经验丰富的壁虎找到了机会,忍痛举起左臂,反给她一个肘击!

这一击直接打在了胸椎上,尤其正对一处侧肌肉和脂肪相对较少的部位。

“呃……!”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痛呼的人这回变成了时却。

趁机,壁虎掰开她扣在自己颈部的胳膊,反手朝时却脑袋上哐就是一拳。

顶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瓜子,时却眯起眼睛,不甘示弱,几个呼吸后,冷静地回以壁虎一个直拳,正正好好地给到脸中央。

当即,壁虎鼻子下便流出了血。

尽管他很快狞笑着擦去了这点微不足道的血,不过其痕迹还是留了下来。

这一击造成的结果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得不挂着这红色痕迹,和时却你来我往。

如此,无论实际上是他短暂地占了上风,还是时却,基于这位置绝妙的血痕,多少还是更容易给人一种感觉。

一种“还是壁虎看起来更狼狈些”的感觉。

……至少对于沈司奥这个门外汉来说,是这样的。

对于二人你来我往地互殴了约四十分钟后,才走入帐篷中的人来说,也是这样。

沈司奥对走进来的人不陌生,是那个蝎子的机械师,此前在处理晨晨事情中露过两次脸。

他微张着嘴,带着有点恍惚的神情靠近沈司奥。

“哇,”他嗓门超大地惊呼,“我的乖乖,沈司奥,你找的这只蝴蝶真能啊,壁虎从前都是对上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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