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月紧跟着李温琼,不明白一向宽容的公主为什么突然说重话。

难道虞将军拒绝之事真的伤透了殿下的心吗?

可是殿下的步伐凌乱,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走,她揪起衣袖,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李温琼却无心思考,她捂着胸口,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清晰。

她步履匆匆,等到四下无人,才顿住,一口热血喷出。

熟悉的感觉,是第一次饮下毒酒刻入骨髓的记忆,也是上辈子在赵国公府喝下的安神药之后的痛苦。

眼前模糊一片,身体和灵魂的痛苦交织在一起,李温琼偶然听到一声鸟叫,又好像看到了五岁之时的她。

平日里盛气凌人的皇太后笑着对她,说特意给她做了一份糕点,是她阿娘最喜欢的青梅做成的。

不疑有它,那时的李温琼想,书里说的没错,一心一意对别人好总是会收到回报。虽然皇祖母之前表现得不喜欢阿娘和她,但现在也会做糕点哄她来吃。

等到她咽下,皇太后的笑意更大。

“喝点茶。”她端坐在一旁,令身旁的一个宦官倒了一杯茶递过来。

李温琼吃的有些撑,本来想要拒绝,却瞥见突然冷下脸的皇太后。她今日就是为了让皇祖母开心,如果这时候拒绝,也许就没有下次,硬是喝下一杯又一杯的茶。

等到自己实在是喝不了,李温琼摸着自己的脖子,难受道:“祖母,孙儿喝不下。”

看到那人点了点头,皇太后慵懒地点了点头,这才放过李温琼。

皇太后晃着自己手中可有金龙纹的宽沿杯,画的凌厉的眉毛挑起来,一声无奈,一声叹息。

“你似乎很怕孤不喜你们母女二人。所以才不听叶敏行的话,私自跑过来。”皇太后坐在自己的软榻上面,摇着团扇。

今天的天气也是向着她的,阳光明媚,和风畅然。

李温琼不解,可是腹中突然镇痛,她跪坐在地上,手扒拉着比高了一点的石凳。

“皇祖母,孙儿可能吃坏了肚子,能帮孙儿叫太医过来吗?”

皇太后仿佛听见了可笑的事情,她问道:“这小娃子知不知道她喝的是什么?”

“回殿下,帝女应当不知道。”小宦官的尊卑一向对人不对事。

李温琼被封为公主一事,受到百般阻挠,导致她如今没有封号,只能在皇后殿内呆着,一步也踏不出来。

而皇祖母的一句话,让李温琼避开了阿娘,偷偷溜出来。

皇太后点点头,随后又说:“钦天监的人测了你的八字,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被孤使了些手段逼出来,说你非人中龙凤。”

“你知道这句话什么含义吗?”

皇太后将扇子递给身边的人,自己安心的享受日光和胜利的成果。

被问的小人几乎说不出来话,李温琼冷汗直流,腹中如翻江倒海一般的痛。

“孙儿不知道。”

“你会成为皇帝!”皇太后带着握着双手交握,冷眼看着,“你会成为比孤还要名正言顺的皇帝。”

“一个国家只能有一个皇帝,你这皇帝要到哪里做呢?”皇太后似乎是自言自语,“胜儿如今贵为皇子,未来的皇帝不是他,难道会是你吗?”

“李温琼,你觉得我会让这种情况出现吗?”皇太后没在意李温琼究竟能不能回答。

是这样吗?几近昏厥的李温琼听到了这几句话。

是为了皇位,可她为什么要争?李胜成不成为皇帝,与她有什么关系?

“孙儿没有想过与皇兄争,只是想和阿耶阿娘生活在一起。”李温琼身体里莫名涌出一股力量,迫使她站起来与皇太后对峙。

她的右胳膊扶着石凳,满头是汗,脸颊苍白,只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

“所以,孤更讨厌。”皇太后越是发怒,越是面无表情,“腾儿是孤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应该按照孤的意思,娶妻赵家女,生儿成储君。”

“叶敏行将这一切都毁了,孤的儿怎么能喜欢上和他阿娘敌对了半辈子的叶家的娘子,还生了一个会抢孤孙儿皇位的乳臭未干的臭丫头。”皇太后发觉自己被这个小丫头带着失了仪态,又靠回了软榻。

“腾儿将你阿娘升为皇后,这是你阿娘的罪一;你出生了,这是你阿娘的罪二。”

皇太后又下了一语:“而你,你活着就是一场罪。”

“呵。”李温琼从三岁之时就开始读书,两年过去,她到底是懂些道理,“皇祖母——不,皇太后,你在害怕,害怕你的宗族因为阿娘而失去最尊贵之位。”

“可是盛衰兴亡本就是常理,你在意的终究会化成泡沫。”李温琼胸口起伏,“而你,死了之后长眠地底,什么也不知道。”

“孤来告诉你你吃的,喝的是什么吧。”被戳中了心事的皇太后白了一张脸,而后看见快要支持不住的李温琼又笑了。

那是上位者略带同情、施舍的笑,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生杀予夺的权力的快感。

“那是孤寻了好久的方子,发作之后什么也不会留下,可你要想缓解,只能浸在冰冷冷的湖中。”皇太后指了指旁边的水池,“那是你唯一的生路。”

“若是我告诉阿耶,这一切都是您做的,您和阿耶之间的关系还会这么融洽吗?”

李温琼的膝盖受不住,跪在地上,整个上半生趴在石凳上,怪不得她离不开这个石凳,原来是因为凉意可以缓解。

“你说,他就相信吗?”皇太后自以为对自己的儿子了如指掌,她八风不动,安安稳稳地坐着。

李温琼想起阿娘对阿耶的评价,是个好人,却不是个明君。

“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即使当下不信我,阿耶也不会再信你。”李温琼想阿娘肚子的孩子,她得为这个孩子的出生留下一点把柄。

“你不要把阿耶想的太蠢笨,他也是在您的教导之下成为一个君主。您觉得他会仅仅为了您是他的阿娘,就无端相信吗?”

“况且他的阿娘,手段如何,他恐怕比任何人都清楚。”李温琼一点一点撕破皇太后的伪装。

她为了坐上皇后,为了坐上皇太后,为了从自己的孩子手中拿到权力,做了太多太多,手中满是鲜血。

可她竟然对自己的孩子还存着一点情意,将这一干事情都瞒着他。同样也是这份情意,也将这个孩子养成了一个废人。

不懂得制衡之术,不懂得朝堂局势,心中只觉得天下一派祥和。

“你想说什么?”皇太后此话一出,就意味着两个人有谈判的余地。

她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被这个小娃娃给将了一军。

“放过——”李温琼本来按照刚开始所想,说放过阿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过阿娘能够自保,唯一要注意的是外祖父,“放过叶家。”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李温琼已经受不住了,“如果您答应,我立刻就去跳湖,生死随天。”

“你死了,孤做什么你也不知道。”皇太后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李温琼只要一死,这话可就由不得她。

李温琼抓住石凳的手,已经因为太过用力而流出血。

“我要是死不了,遭罪的就是您!”

“您也不会派人站在莲花池边上,把我往水里按吧。”

“那可真是最低劣的手法,而且已经这么久,我阿娘说不定就开始来寻我。”李温琼似乎下一刻就要昏倒,但仍然站着。

她想这大概就是阿娘和祖父训练她最后的用武之地。

皇太后低头,这丫头说的没错,原来以为她坚持不了多久,等李温琼昏厥之后,将她扔进去便是便是神不知鬼不觉,现在这情况,这丫头是真的能活。

方佑在暗地里默默打量这个小丫头,这法子是他向皇太后献的,这丫头这么能抗,难不成钦天监的话是真的?

他半低着头,装作是一个普通人。

李温琼感到自己快到极限,她在潜意识里拼命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好,孤答应你。”

李温琼听到这句话,人终于坚持不住。

“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皇太后指了指旁边的莲花池。

李温琼点点头,拖着已经酸软的身体要一步一步走到水池边。

她深呼一口气,整个人跌了进去。

“呼呼呼。”李温琼大口喘着气,她没有在深不见底的池水之中。

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为什么会突然发作,明明不该是这个时候的。

她刚刚好的身体根本经受不这一次的痛苦。

“殿下!”良月掏出帕子擦干净李温琼的嘴角的血,“婢立刻去喊太医,殿下您撑住。”

“不许去,站在这里,一步也不许动。”李温琼的声音喑哑,却透露着不可置疑的权威。

良月立刻呆住,她急得眼泪直直往下掉:“殿下,您的身体受不住,您从未吐过这么多的血。”

“吾的话你不听吗?”李温琼靠在树上,水蓝色的长裙上有着斑斑血迹。

树上一只红色的小鸟也在围着她的头上打转。

“让朕——”李温琼闭上眼,经久在良月面前,她快要分不清此时是什么时候,“吾在这里缓一缓,缓一缓。帮吾看着一下人,不要让人知道吾在这里。”

“良月知道。”她扶着李温琼躲在一颗大树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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