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孙婆子收干女儿摆席的事,原是定的四月初五,但不想二姑娘季姐的婚事会定这麽快,差一日便要撞上日子,就改在了四月二十一。
因着白日丫头婆子都各有各的差事,孙婆子就把席面设在了晚间,在自个家里摆了两桌,梁堇下值后,和香豆,丰儿她们结伴而行,来到了孙婆子家。
孙婆子住在下人院东边,屋里点了三盏油灯,荣姐院里一共有七个丫头,算上梁堇一共是八个,除了丫头外,还有个赖嫂子,孙婆子也算是院里的人。
院里一共是十个人,荣姐屋里除去三位大丫头,还有一位梳头娘子严家媳妇,也就是说,荣姐有十四个丫头婆子媳妇,等冯氏再给她一个屋里妈妈,那便是十五人。
锁儿今晚打扮的俏丽,油灯晕黄的光把屋子映的亮堂,她上穿桃红色斜襟绣花小衫,下面系着一条半新不旧的石青色裙儿,小衫是孙婆子与她做的,算是认她当干女儿的礼物。
她孝敬给孙婆子两双鞋,一双枣色线锁双边,鞋帮衬的是藕荷色细布,鞋面是丁香色绣喜鹊,一双是皂色线锁单边,鞋帮和鞋面都是葡萄紫,上面用白线绣了两朵祥云。
另又做了两张老寿献桃汗巾儿,布袜一对,鞋垫一对。
“二姐,你们可来了。”在屋门口张望的锁儿见梁堇仨人来了,撩开布帘子,把她们请到东屋孙婆子的炕上坐下,从食箩里给她们各捏了一块白嫩嫩,软绵绵的糖糕,放到口中轻轻一咬,粘稠的糖水会流淌下来,混着糯米的清香。
这样的吃食,梁堇只能吃一块,吃多了嫌甜腻糊嘴。
“你干娘哪?”梁堇问道,屋里来了不少人,有院里的丫头,赖嫂子,还有别处的妈妈,打眼瞧去,有七八个人。
“她请严家媳妇去了……”梁堇她们不是外人,锁儿也不瞒她们,面上带愁道,“昨晚我干娘就已经请罢她了,她也说过来,可刚才你们没来的时候,她使唤丫头来说,说她身子突然不好,就不过来吃席了。”
梁堇她们前些日子和孙婆子送礼钱,孙婆子当时就说了请话,昨晚让锁儿又去请了她们,孙婆子没去,她去请的是严家媳妇,坠儿这样得势的人,对了还有秋葵,秋葵与她送的礼钱最厚。
“严嫂子身子既不好,你干娘怎麽还去请她?”丰儿不解
锁儿欲言又止严家媳妇下晌还好好的呐身子怎麽说不好就不好了想来是推辞话故意不想过来吃酒。
她干娘想拉拢对方不知对方为啥突然不买她干娘的账了。
梁堇低着头不吭声今天白日严嫂子来到她那给了她十八个钱让她给做两道佐酒的小菜她与她做好后见她拎着菜去了二房的后罩房那是冯氏屋里大丫头住的地。
她记得不差的话大丫头青杏的娘宋妈妈也住在那。
没一会孙婆子打外面回来说严家媳妇闹肚儿不来了见秋葵那丫头也没来正要使唤干女儿锁儿去请就听屋外传来一道声音
“孙婆婆今儿是你认干女儿的好日子我姐姐说本应该过来吃你一盏酒好好的与你贺喜可不凑巧喜儿姐姐与她换了守夜日子。”说着腰间系着一条黄绫子的秋葵走了进来。
“你姐姐忙得她这句话她不来我都欢喜女儿快请你秋葵姐姐炕上坐。”孙婆子的两桌席讲究炕上摆了一桌炕下摆了一桌。
梁堇和香豆她们都知趣坐在了炕下的那桌秋葵一方面有个当大丫头的姐姐另外一方面她自个又是针线丫头论地位势力她理应在炕上用席吃酒锁儿作陪。
梁堇挨着香豆坐的
桌上一碟掰开的糖蒜一碟咸豆一碟煎豆腐两碗炖肘子一碟糟鱼一碟切的细细的猪头肉一碟炸春卷一碟脚子大多都是孙婆子打外面的熟食铺子买来的只有那炖肘子和煎豆腐是使胡娘子与她做的。
吃的酒不是什麽好酒而是下等散酒孙婆子下来让酒的时候梁堇硬着头皮吃了半盏吃罢嗓子眼火辣辣的夹了一块春卷方压下去。
大伙吃菜吃酒正热闹突然听闻炕上的孙婆子唉声叹气起来赖嫂子忙问道:“今日你得了一个好女儿旁人羡慕你都来不及你何故叹气?”
孙婆子放下盏子说道:“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让咱们如今日一般聚在一起这样吃酒说话。”
“你何出此言呐?”
“你们怕是不知
,打杜奶妈去种地后,姐儿屋里妈妈的位子就一直空着,我听说娘子有意要给姐儿一个妈妈,填了那位子。
不晓得是哪个妈妈,要是对方和善厚道,那便还有咱们娘几个的好日子过,要是对方是个……怕是不能再这样凑在一块吃酒。
孙婆子说罢,端起盏子佯装吃酒,用袖子掩着悄悄地抬眼打量屋里众人的神色。
梁堇垂下了眼,没有和孙婆子的目光对上。
“咱都是姐儿身边的老人,尤其是孙婆婆你,她一个后来的,来了咱这我秋葵也不听她的使唤,要听也该听孙婆子你的,论资历院里屋里的谁能比得上你。
秋葵多吃了两盏酒,大着舌头说话,下面有丫头附和,就连赖嫂子也说了和秋葵差不多的话,不过没有她那麽直白,倒也是站孙婆子这边的意思。
梁堇虽未抬眼,但耳中听着这几人的话,孙婆子认干女儿摆的两桌席,把人都请来,是为了摸清这些丫头媳妇哪些和她一条心,哪些不一心却能站她这边。
孙婆子把人都在心里记了下来,想趁那个妈妈没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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