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过来了。”
林风晚突然希望自己彻底聋了。
哦,你提前回来了啊。
你的死对头还躺在我床上呢。
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发展成这样的?
刹那间,林风晚的脑中闪过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从“现在应该怎么办”一直到“人为什么要活着”再到“生命之根本究竟为何”。
最后一切混乱归于平静,她心如止水地问出了那个关乎人之根本的问题:
“你吃了吗?”
“还没……”
江怀安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见床帏拉得严实,皱眉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
只不过是一边和夫君的政敌同衾共枕,再一边和夫君虚与委蛇罢了。
“你病了?”江怀安听她声音虚弱,迟疑片刻,站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
林风晚抿了抿唇,没来得及回应,叶归已经抬起了原本埋在她脖颈的头,目光一转,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你夫君平常就这样对你?
林风晚无奈地摇了摇头,偏头瞥了叶归一眼,暗自腹诽:果然,他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踩死对头一脚。
江怀安刚要往外走的脚步顿住,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过来的目的:“对了,听说你求得了千年古苍,放到哪里了?”
“浅碧,你带将军去拿。”
“是。”浅碧应道,心中却升起不满之意,她家小姐都卧病在床了,小将军却一心挂念那些旁的东西。
江怀安瞥见浅碧投来的谴责目光,良心上突然有些过意不去:“你……我去给你请个郎中来?”
若是从前,林风晚听到这一句难得的关心,怕是能开心好几天。但此刻,她只觉头痛,心中无比怀念江怀安冷漠无情的模样。
“不必......”她正要开口婉拒,忽然,耳畔传来一道极轻的哼声,气流像是一根羽毛扫过,扰得她脖颈发痒。
“哎——”林风晚条件反射地娇呼一声,声音轻软,但在寂静的屋内显得尤为突兀。
叶归修长的手指迅速伸出,轻轻捂住了她的嘴。他凑近些许,床帏内昏暗的灯光在他疏直的鼻梁下方打下阴影。
林风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呼吸一窒,脸色因窘迫而染上一层绯红,几缕散乱的发丝贴在她的鬓角。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归拨开她的发丝,用唇语对她说:阿晚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怀安听到动静,疑惑地张望过来,“怎么了?”
浅碧方才就觉得林风晚一直在遮掩什么,甚至连自己和轻红都不让靠近,如今听她语气不太自然,心中不禁生疑。
电光石火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瞳孔震动:二小姐,你这是在玩火啊!
“将军!”浅碧立即插话,“我带将军去拿古苍皮!”
江怀安想起要做的正事,便随浅碧离开了,转身时丢下一句:“好好休息,有需要叫我。”
*
屋内终于没有旁人,叶归松开手,林风晚立刻从床上下来,迅速背对着床,远远站在一旁。
“叶大人快走吧。”她声音清冷,满是疏离之意。
枕边温热的气息悄然消散,刚才旖旎的氛围仿佛是幻梦一场。林风晚冷淡地立在那里,仿佛与他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是因为江怀安回来了吗?叶归的眼神骤然凝住。
“他......还要回来吗?”
他的目光落在她背影上,语气暗哑,指尖微微一动,仿佛是想握住些什么,却又猛然松开。
要是江怀安不回来,他还要在这儿继续躺下去不成?林风晚心头一阵烦乱。
她觉得今天的事已经越界太多。她与叶归本是合作关系,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若不是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光听他们二人的对话,旁人还真以为他们二人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呢!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道:“与你无关。”
叶归将林风晚蓦然转变的态度归咎为江怀安的出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明明是他先来的,偏偏让江怀安捷足先登。
他花了那么多力气站到她身边,却只能悄悄伸出手指触摸她的脸。而江怀安呢?却可以完完整整地拥有她那么多个日夜。
叶归突然翻腾起抑制不住的杀意,如熊熊野火在胸膛蔓延。
如果江怀安不在了……叶归忍不住想着,他何须再偷偷摸摸潜入她的房中,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春雨将歇,屋檐坠下的雨珠一滴滴打在窗台上,声如碎珠。
林风晚因刚才的折腾出了一身薄汗,现下站在窗边,寒意袭来,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咳咳——”
她抬手掩住嘴鼻。忽然,一件斗篷轻轻地笼罩在她的肩头。
林风晚一愣,她没听见叶归下床的动静,以为他已经悄悄离开了。没想到,一双修长的手从身后绕了过来,为她细心地系起了斗篷的绳结。
她几乎被环在叶归厚实的怀抱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际,隔绝了夜间的春寒,她一时间竟有些贪恋此刻的温暖。
怪不得男人都会沉醉在温柔乡里。
林风晚立刻坚定了一下意志,刚要抽身开来,忽地,她的右耳尖传来湿热的触感。
像是一滴春雨坠在耳尖,悄无声息地滑过。
林风晚霎时僵住。
叶归将一个小巧的银质盒子放到她手中。
“无论他回不回来,只要你找我,我都在。”
随即,窗板轻轻一晃,叶归高大颀长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林风晚呆呆地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
夜深露重,秦楼楚馆里灯火通明,丝竹悠扬。宿国公面带醉意,听着艳女绝唱,左拥右抱。
“砰!”大门被一脚踹开,寒风灌入,几名黑衣察子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抬手一挥,把一具血迹斑斑的身影扔到宿国公脚下。
那人面如土色,浑身颤抖,正是宿国公的胞弟——郑昭业。郑昭业的右腕只剩下血污不堪的断口,伤口周围的皮肉早已腐烂,正缓缓渗出污血。
宿国公身旁的美人早已吓得脸色煞白,纷纷后退尖叫,乱成一团。
宿国公眉头一皱,拍案而起:“大胆!你们这是何意?”
为首的人正是叶归的心腹崔珉,他不慌不忙地抱拳:“宿国公息怒。郑昭业强霸民财、收纳贿赂,罪证确凿。只砍了他一只手以示惩戒,实属法外开恩。”
说罢,他不等宿国公回话,便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察子们紧随其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宿国公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弟弟,怒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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