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殷城太守府中夜。

“时至今日我还是想不通,大晟一向不与部族内有沟通,那您是如何知晓这件事不是我们部族之人做的?”

拓跋昱放下筷子有些疑惑的望向主座上的宋毓容,英挺的眉头蹙起。

前几日他被宋毓容当街带回太守府中,请了医官细心照料才康复,虽然粗略和他说了朝廷不曾克扣粮草他也愿意相信,但是直到如今拓跋昱还是不清楚其中细节。

宋毓容闻言拿起袖帕轻轻擦拭唇角,含了口茶开慢慢开口解释。

“自然是有迹可循,当日红楼亲耳听到胡烈等人说的后,我就知道他定是受王昀指使,他话中似有对部族的不满,这点就让我很是怀疑。”

宋毓容淡淡垂眸,回忆起最初听闻宁婉舒为了保护拓跋昱拒不离开时,忍不住微微摇头。

“后来我们再去城中蹲守宁婉舒就是料到她当日既然会救人,就不会轻易放弃。等看到她时,我就更加确认,这背后一定是有隐情的。”

宁婉舒虽然是个不曾踏入乱世的官家小姐,但是宋毓容当日自公主府中与她交谈过,便知此人不是寻常意气用事的娇小姐,若是她这般护佑的人,绝对不会是背后设计要害她满门和殷城百姓的凶手。

“所以我们当时就是特意说了重话,目的就是引你出来。”

“怪不得。”拓跋昱回想当时,他刚出面就被埋伏好的侍卫直接拿下,当时还以为是无力反击,没想到还是被料棋一步。

宋毓容放下筷子,“其实当时听你的话我就明白过来了,加上后来宁太守和我说的那些,整件事情就水落石出。”

朝廷按着当时和部族定好的按时下发粮草,但是粮草却在宁太守交给部族负责转接的胡烈时被扣下,这样部族之人被胡烈以朝廷单方面撕毁协议为由恨上朝廷,因此不断骚扰处于边地的殷城。

而殷城百姓也因为部族侵扰和王昀暗中加高的赋税对朝廷不满。

好一出一箭双雕,王昀这处离间计使得实在是阴狠。

宋毓容微微勾唇,但好在她重来一回,有机会将这些事情揭露。

好一个王昀实在是阴狠手辣,不愧是让她前世几番涉险才堪堪除掉的人。

当日她们将计就计,以对方设计的祈神夜烟花为号,引得对方进城,他们提前将城中百姓引到太守府外,用一处瓮中捉鳖将对方的恶行直接在所有人面前揭露。

如今城中万千百姓性命无虞,部族子民不必无粮无依,共同和睦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嘭——”

窗外炸开漫天烟花,绚烂的花火将天际点亮,百姓们出户观赏,一派生平。

觥筹交错间,宋毓容被明亮的灯火晃了神,恍惚间记起前世种种心中难免感慨万分,当日血气满城,今日却可以化解实在是让她心中莫名酸涩。

能与部族化干戈为玉帛,还能揪出内鬼,实在是艰险又有成就。

这是她重生以来扭转的第一个大的败局,往后一步一步,她都要将过去失去的夺回来!

皇权、朝中的威望、百姓的爱戴……她要让天下生平,再无无端死伤。

思及此宋毓容抬手举杯,带着醉意对着在座诸位道:“在座诸位我们共同举杯,期望以后大晟再无战役,百姓安居乐业!”

视民若命的宁太守也端起杯子应和道:“愿百姓无忧,岁岁好收成!”

拓跋昱也起身,动作间还不小心扯到还未痊愈的腿,下意识有些踉跄,被身侧坐着的宁婉舒先一步扶了一下。

“婉舒,我……”

拓跋昱到嘴边的话被宁婉舒这一扶弄得顿住了,少女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他的小臂,掌心的温度仿佛瞬间就透过衣服传到皮肤上。

拓跋昱举起的杯子也悬在空中,还是宁婉舒看他一眼后才恍然想起来般,这才结巴的继续举杯道,“本汗今日也愿意与大晟达成承诺,绝不轻易兵戈相向,愿意与殿下永结盟友。”

说罢拓跋昱仰头就喝下杯中酒,却被宁婉舒小声埋怨。

“腿上有伤还不知道注意,能随意喝酒吗?”

宁婉舒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坐在一张桌子上,不过距离少许,因此这话还是清楚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尤其是是宋毓容。

这般小女儿的娇羞让宋毓容夹菜的手一抖,险些将菜撒在桌子上,还是顾钦先一步拿碟子为她接了下这才没溅到。

“多谢顾大人。”宋毓容心不在焉的客气道谢,其实心思早被刚才二人的互动吸引去。

只见被宁婉舒当众说了的拓跋昱面上非但没有丝毫不快,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得意,好像被她管教是件十分令人愉悦的事情。

甚至从宋毓容的角度还能看见男人微微泛红的耳尖……

简直是一派妻管严的模样。

宋毓容怎么没注意到这两人的不对?

他们是什么时候彼此有了好感的?

宋毓容看着桌上还暗戳戳彼此眉目传情的两人心里感觉微妙,想她来殷城的目的除了要解救城中百姓和部族之事,就是要解开宁婉舒与宋郾行前世的悲剧。

这也是此行她特意带上宋郾行的目的。

怎么如今宋郾行不曾与宁婉舒有丝毫联系不算,宁婉舒竟然先一步和拓跋昱有了好感?

宋毓容放下筷子,带笑看向宁婉舒;“宁小姐年岁看起来似乎与我相仿,不知宁小姐是否也有中意的儿郎啊?本宫难得来殷城,此处又远离京城,难免选择不多,不若带宁小姐回京与世家子弟相看一番?”

“宁大人您觉得如何?”说罢宋毓容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宁太守。

宋毓容虽然多少看出来宁婉舒与拓跋昱彼此之间的情谊,但还是出言试探,一是看看宁家对宁婉舒与拓跋昱事情的态度,二是看看宋郾行的反应。

毕竟前世在宁婉舒死后宋郾行可是一改常态如发疯一般,若是今生他此时也对宁小姐情根深重可是不好办了。

果然宋毓容话音刚落,宁婉舒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迅速紧张起来,她明显就想直接开口拒绝,但碍于长辈在场,也只好把话咽下去,一脸担忧的望向一侧的宁太守。

自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自然是要宁则卿这位做父亲的做主。

“这……”宁则卿有些犹豫。

宁则卿自然是看得出自家女儿的想法,他却是并不太认同的,比起与一个部族之人的婚事,他作为长辈倒是更愿意自家女儿嫁给一个知根知底的官家子弟。

如此权衡一番宁太守刚要起身答应,就被拓跋昱先一步开口阻止。

“公主殿下。”

拓跋昱朝着宋毓容恭谨的叫道:“本汗知晓自己是部族之人,此前又刚刚和殷城差点兵戈相见,但即便如此本汗还是有话想说。”

男人的视线落在身旁的宁婉舒身上,平素驰骋草原桀骜不训的人此时难得的带着些拘谨,甚至在宁婉舒也看向他的时候先一步躲开视线。

但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拓跋昱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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