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已经散去,天色却依旧幽暗,唯有村尾角落的院中灯火亮如白昼。
谢素娟神色悲戚,捂着心头泣不成声,连骂了三声“天道不公”,在场却没人阻止她不敬苍天,反而心中甚是怜惜。
秦昭宁见她抽搐得不能自已,便为她递上了帕子,谢素娟接过帕子轻抹眼泪,抑制了哭声,“这么多年没同人讲过藏了许久的事,一时说多了些,请大人谅解。天色已晚,我快些说。”
卸下心防的谢素娟言语温婉客气,秦昭宁却知晓她还有许多未说,便摇头道:“并不急,你细致些说。”
谢素娟道了声“好”,便继续道:“那日后,我们便对她愈发信任,又怜她无子,丈夫也就来瞧她几次,怕她孤独便不再拘着孩子们往她那儿凑,孩子们本就喜欢她做的小布偶,更是每日绕着她转。突然有一日,小光突然不见了,就在小光娘回屋里拿小板凳的功夫,小光在家门口无声无息不见了。”
她顿了顿,抽了抽鼻息,继续道:“小光爹娘急疯了,可村头村尾找了个遍,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着。我们陪他们一同去报了官,官府应下了,可再也没有后文。再后来,小光娘病倒了。我们村里一片凄然,大家更是把自家孩子看得紧。”
“村里那时还有别的外地人吗,怎么没有怀疑到陈芳头上?”秦昭宁心生疑窦,若是有孩童走丢,一般先怀疑的就是外来人。
谢素娟冷冷一笑,“呵!当时小光走丢了,陈芳故作着急帮忙去寻,一开始也没怀疑到她头上。后来小光娘思前想后觉得也并非没可能,但是邻里邻居的也不好说直说,所以我们去报官了,希望官府把各家各户都搜一遍,官府搜是搜了,可搜得极其潦草,进了屋子随意搜搜就走出来了。我们又气又恨,可是那时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官府!后来才知相信官府便是最大的错误!”
秦昭宁扫了一眼薄唇紧抿的徐知砚,又问谢素娟:“后来呢?”
“后来我们就将孩子们盯得紧紧的,也很少让他们出门了,陈芳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家门口做小布偶。那一日,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一日……”
谢素娟又开始抽泣,“我带着康康去摘果子吃,还没到家门口,眼看着就下雨了,想起家里晒了谷子,我拉着康康拔腿就跑,可他实在跑得慢,我心里又着急,见陈芳还在那儿做小布偶,鬼使神差的,我竟让陈芳给我看孩子,这一看,把康康看没了!”
谢素娟悔色尽显,早已泪流满面,“我眼见着她将挣扎的康康塞进不知何时停在小树林的马车里,心里急却追不上,后来村里人帮忙追,却怎么都找不到了。再后来,便是我方才说的那般了。我亡夫一病不起,也去了……”
徐知砚蹙眉道:“那马车你可记得是何模样?”
谢素娟却止了哭泣,咬咬牙,恨恨地扫了他一眼:“是一架暗紫云纹马车。”
徐知砚眸色一沉,秦昭宁亦讶异出声,“康康娘会否看错了,暗紫云纹马车,可是刺史大人用车啊!”
大魏朝为每位官吏配备了公务马车,不同官阶亦有不同的马车外观,便于官员之间公务往来。秦昭宁的父亲秦从俭用的便是紫色云纹马车。
“我报官时那位大人亦是信誓旦旦说我看错了,我那时并不知那是官府大人用的马车,可我怎会看错?那是将我孩子拐走的马车啊!没想到,离开官府时,我竟在官府门口看到那辆马车,我发誓,一模一样,我不会看错的!可是他们要么说我看错了,要么说我得了失心疯!”
谢素娟歇斯底里,指着徐知砚大吼,“你们官府和人贩子沆瀣一气!让我如何信你们?”
徐知砚面色一片铁青,秦昭宁心中亦是惊涛骇浪。
虽然此前也曾想过陈芳和唐川上头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但若是如此猖狂行事,其中深浅,更令人不寒而栗。
“你可曾往上报?”徐知砚沉声追问。
“上报?大人可知我是如何来到蒲州的?”谢素娟冷笑一声,不待徐知砚回答,她自顾道,“我欲前往京城申冤,可我人才出蜀州,却被人掳了,我一路反抗浑浑噩噩,清醒时却在渡春苑里。”
她突然咧开嘴笑得极其诡异,眼波流转看像徐知砚,“大人可知渡春苑是何地?”
徐知砚面色青黑,秦昭宁虽不知道这是何地,可听这名字分明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是蒲州的青楼。”谢素娟神色异常平静,只眸中隐隐浮现一丝诡谲的火焰,“我被卖到了青楼,可我不恨,因为我在青楼遇到了唐川!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看到他,我便觉得这是上天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了,我千万般打听,终于确定他是杏花村人。其实我来蒲州快五年了,大人可知我为何才嫁入杏花村三年吗?”
秦昭宁不敢轻易接话,她的任何一个猜测,都是掀开面前这位可怜女性的疮疤,只好定定地站着。
谢素娟却看向她,软了神色,“罢了,这种腌臜事,不同你说了。后来我攒够了银两,借了王家汉子之名得以来到杏花村。”
“这三年,便同大人你所说的一般。”
谢素娟挽了挽被风吹乱的鬓发。
“那夜我穿了一身嫁衣找她,我问她记不记得那个被她丢在路旁的三岁孩童,她想了半晌,问我说的是哪个孩童。她问我是哪个孩童!”
谢素娟咬牙道:“我好恨,想立马勒死她,可她却信我是真的鬼嫁娘,她跪下来问我,若是死在我手上,下辈子能不能让她做母亲。她这样的畜牲竟还想做母亲?我不欲同她多言,直接将她勒死挂在横梁上。”
秦昭宁闻言脑中一片空白,一时不知如何评价,陈芳天生无子,做着伤害孩童的事,到死却还想生个自己的孩子,秦昭宁说不出这是陈芳的执念,还是陈芳的报应。
徐知砚皱眉,“唐浩目睹了这一切?”
谢素娟果断摇头,“我非陈芳唐川那般畜牲,又岂会舍得让孩童见证如此狠戾之事?我让他在外面候着。”
“他怎会听你的?”徐知砚并不信。
谢素娟冷笑一声,“若是浩浩醒来,大人便知道为何了。他如今傻傻愣愣,早已不懂畏惧担忧了,只会呆呆看着人。加上我本就扮了几次唐川进门,他虽不理解,却以为我是家中熟人,那夜同他说在外头乖乖候着,我带他去吃好吃的,他便听话了。”
竟是如此?秦昭宁咋舌不已。
“说来也是报应吧,若她将浩浩养得好些,那夜浩浩只要稍稍一闹,将旁人引来,她便还有机会活着。可如今看来,她本就该死!”谢素娟面露嘲讽,又反问徐知砚,“大人,你说是么?”
徐知砚只沉沉看着她,并不说话。
秦昭宁却是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问道:“这几年你在村里,可曾再见过不寻常的马车,或是什么不寻常的人?”
谢素娟轻轻摇摇头,“可惜,未曾。只知他们用暗号互通,但当真未见过其他人。”
秦昭宁有些失望。
“大人,我知晓的就这么多了。”谢素娟抬起头望向徐知砚,“大人会如何判我?又会如何判唐川?”
“故意杀人,依例斩首。贩卖幼童,凌迟处死。”徐知砚神色漠然。
秦昭宁心头一紧,知他不过是依法处理,可她却十分心疼谢素娟。
谢素娟却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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