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脸色的蓝辙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床边凳子上的女子,半晌,自嘲一般笑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筝挑眉,“你不伪装了?”

蓝辙低头看着手中叶筝那纤细素白的手指,“当初萧无恣跟我说的时候,我该听明白的,你同太子……”

叶筝:“我和阿徵是往日的情分,我们多年不见,如今自然要难分难舍一些。”

她叫他:“但是蓝辙,我之前就已经决定,这趟回来,只带走阿鸢。”

蓝辙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太子他……”

叶筝更不明白,“再说了,我已经答应要帮你了,难道说你觉得你不需要我帮了?”

这些难道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吗?他在纠结什么?

蓝辙紧紧抓着她的手,“当然要。”

赐婚的圣旨都要到了,他还没有把她骗到手,怎么不需要了!

叶筝解释:“阿徵他最近有些别,许是我们太久没见面了。这次回来,我瞒着他,他怕是也在生气。等这段时间过去,我们解开心结,我就搬回来。”

说完,叶筝有些奇怪,自己是在向他解释?

自己为什么要向他解释?

可是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也许,是因为自己确实已经答应要帮他了。

蓝辙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叶筝,那我,就当你依旧愿意同我在一起。”

点头,叶筝想,难道自己刚刚说的还不够明白?

得她允准,蓝辙顿感身上轻松无比,受凉风寒而带来的头疼脑热身体乏力也瞬间全好了,甚至他想立刻下地抱着叶筝转三圈!

叶筝自然不可能让他下床,她按住他蠢蠢欲动的身体:“你想干嘛?”

蓝辙咧着嘴笑,“我已经好了,我下地走走。”

一转眼就好了?

这样喝下去的药这么快就见效了?

开什么玩笑!

叶筝把他推回床上,抓住他的手腕把起脉来,“放屁,你这跟刚刚没什么区别!”

蓝辙复坐起身,将叶筝的手合在手心里,“你在,就全都好了。”

叶筝大蹙眉头,她难道是百灵丸?

蓝辙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中饭想吃什么,让辉辉带人去采买准备,今天多做些你爱吃的。”

他今天可太高兴了,谁说这场病生得不好的,这场病生得可太好了!

吃完中饭,看着将军活蹦乱跳的了,董辉辉和林斯言对叶筝再心有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了。他们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叶大夫在,将军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力满满。倘若叶大夫不在,这一遭是将自己冻一夜冻病了,下一遭是什么,可没人知道。

只是可惜的是,他们知道,将军知道,当事人叶大夫,似乎还并不怎么知道。

不到酉时,东宫内那位宋谦便早早来到。

他刚来的时候,叶筝在看阿厌习武。

林斯言今日得闲,看阿厌招招虎虎生风,手脚痒了,便举手愿做阿厌的喂招之人。他二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林斯言被逗得越来越起兴,叶筝看着,不觉含了会心的笑。

宋谦被人引着来到武场,便看见蓝辙站在叶筝身边,二人皆微微而笑的场景。

他有些恍惚。

在他记忆中,松姑娘这样笑着的时候,都是和太子殿下一起的。

细细看来又似乎略有不同,松姑娘在太子殿下身边,笑得娇俏,在蓝世子身边,笑得舒心而自然。他忽然觉得松姑娘这样其实也很好,她看起很自由,很鲜活,比在东宫之中,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

宋谦微微颔首。

不行的,太子殿下已经很苦了,如果失去了松姑娘,他不敢想太子殿下要如何渡过这未来的漫漫长路。

于是他不得不打破这温馨的场面:“松姑娘。”

叶筝回头,看见他,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厌听见“松姑娘”三个字,手上动作一顿,被林斯言一掌拍到脑袋顶。

他停下动作,捂着脑袋看向廊下,看见了端立在后方的宋谦。

林斯言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看什么呢?”

阿厌墩了墩手上的长横刀,“是公子的人。”

说话间有些垂头丧气的。

林斯言不知他口中的公子是谁,看见是宋谦,知道是太子殿下的人来接叶大夫了,他心中也微微变了味。

本想着再看阿厌打会儿的,可阿厌自己停了下来。

叶筝便转身,看向宋谦:“阿徵忙完了吗?”

宋谦却说:“太子殿下自太后娘娘宫中出来后,便神色萎顿,未等吃罢中饭,便浑身乏力。如今正卧床歇息,等待太医治疗。”

阿徵病了?!

叶筝脸色巨变,一面责怪宋谦一面迅速起身向外走去,“阿徵病了你怎么不早来跟我说!”

蓝辙下意识跟着她走了两步,走到廊边,顿住脚步,“叶筝——”

他叫她。

可叶筝很着急,匆匆回头询问,“怎么?”

蓝辙深深看向她的眼睛,说:“这里,有人在等你回来。”

好耳熟的话。

这时叶筝却来不及细想,她敷衍地点点头,便大步朝外走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转角处,蓝辙无声地叹了口气。

敬岚卿幽灵一般转出来,抱着双臂看热闹,“啧啧,你这边刚病了,他那边就病倒了。你们俩,是比赛看谁病得更重以得她的照顾吗?”

蓝辙微微尴尬。

哪里的事!

敬岚卿撇嘴,“蓝辙,你这样不行的。”

她向他分析,“今天听外面的传言,说是叶筝和太子他俩是多年的情谊。如今久别重逢,你一时间难以插进去的。”

蓝辙不语。

“不过倒有意思,你们这位太子殿下,明明有的是优势,怎么还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

提着刀路过的阿厌听见这,忍不住开口辩驳:“不是的,公子不是那样的。”

蓝辙转眸看向阿厌,示意他继续说。

阿厌扣着衣角,别扭了好半天,才说:“姑娘和公子,他们很难的。”

这算什么话。

敬岚卿道:“怎么个难法,你说说。”

“我记得,很久之前,公子处处为难,到处都有跟公子做对的人。他们觉得公子不好,不要公子当太子,他们还针对姑娘,说姑娘来历不明存着坏心思。他们好多次都想要公子和姑娘死,八年前观音庙刺杀,七年前祭祀场爆炸,六年前观星台夜袭,公子和姑娘一起扛过了很多很多磨难,才走到如今的。”

阿厌的声音越说越小,可这些话却一字一字扎进了蓝辙的心里。

林斯言和敬岚卿看看阿厌,又看看不知何时沉默下去的蓝辙,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

叶筝和太子的那些年,是不争的事实,无可磨灭,否认不得。

蓝辙如今才认识叶筝多久,他要怎么做,才能取代太子殿下,成为站在叶筝身边的那个人呢?

暮色四合,秋风渐起。

武场上吹落的枯叶随风游走,划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良久,蓝辙释然一般长出一口气,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人,莫名其妙,“有事吗?”

敬岚卿摸摸鼻子,“你,没事吧?”

蓝辙低头笑笑,“她说了,会回来的。”

她下定决心的事,她说过的话,他相信她。

她一定,会回来的。

东宫之内,宫人紧密而无声地快速游走着。

太医一个接一个地从内殿之中出来又进去,进去又出来,个个满面愁容,唉声叹气。

叶筝大步流星踏入内殿,一路上“松姑娘”的致礼声宛如不闻。

她一路畅通走到叶徵床榻边,内帐之外,坐着脸色铁青的沈绵安。

见着叶筝大步走进来,沈绵安冷笑着看向她,“你倒是消息通畅。”

叶筝不想同她讲话,掀开帐子便要去看叶徵的状况。

沈绵安端坐高台,见她如此放肆,当即拍案:“大胆!”

粗粗看了一眼,叶筝看见叶徵如今正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知他大概,心内稍稍安定一些。放下手中的帐子,叶筝转身,一步步逼近沈绵安,“沈绵安,别来无恙。”

她踏上高台,居高临下地俯瞰坐着的沈绵安,“萧珉没有杀死我,你很遗憾,是吗?”

沈绵安扯起半边唇角,“你胆子,倒真是越发大了。”

她轻轻扬手,三四个力士便从旁窜出,抓住叶筝的手腕,将她扯下高台,逼着她半跪在地。

叶徵在三步外的床榻上歇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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