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集会的第五天。时金还是按时来到了释朱山。四下寂寥无声,除了她已经没人在烛火屋守着了。她一个人失神地坐在炼金女巫的座位上,透过屋顶的破洞看着天色一点点变暗。

郁闷过后她收回了视线,这才注意到桌上乌伞的蜡烛也熄灭了。

不能再被负面情绪拖住了,她站起身来,决定做点什么来阻止女巫集会。她在屋内仔细查找着,这里一切如常,和第一天来时一样的破旧和简洁,地上除了几块灰旧的桌布没有其它杂物。壁炉里的暗色火焰依旧燃烧着,墙壁上还残留着前晚打斗的痕迹,却没有奇亚的气息留下。时金想要查看那些刀痕,却在挪开地上盖着的桌布时,惊奇地发现了一道密门。

她打开密门,门以下的世界漆黑无光,她拿上了增殖女巫的蜡烛顺着台阶往下走,进入了一间狭小的密室。仔细一看手中的蜡烛,她才发现别人的和自己的那支不论是颜色还是质地似乎都有点不同。密室里除了两把木椅其它什么也没有,两把木椅有些落灰了,从外观看和上面的木椅一模一样,椅脚也都刻了字样。时金反反复复读了很多遍,也没看懂那两个有点像拉丁文的单词是什么意思。她猜这些单词或许与女巫委员会有关。她尝试去搬动椅子,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最终只得放弃。没了『城市』以后她的奇亚增长越来越缓慢了,靠奇亚生存的『女巫』会变得异常虚弱,她无奈地挠了挠脸。果然还是要找回自己原来的『城市』才行。

蜡烛一寸寸照亮密室的墙壁,墙壁上凹刻的线条抖动,从片段看上去杂乱无序,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时金除了手中所能依靠的蜡烛,也没有照射范围更大的光源来帮助她看清整幅图画。但是——

“虽然没有『城市』,但光是『女巫』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

她使劲将一点点奇亚汇聚到烛焰上,隐隐中好像有齿轮嘎吱了一声,迸发的白色火花照亮了整间密室。她终于看清了墙上的图案。那是一副未完成的谱系图,天花乱坠的字母组成的单词依次排列相连,晕字的时金差点昏了过去。她强忍着睡意大致理了理这些单词的关系,虽然看不懂这些单词是什么意思,但她发现不论是哪个词,都被独立于主系以外的那个词联系着,并且除了指向最下面一排单词的几段箭头,其它的都被抹去了一半,成了“无头箭头”。时金踮起脚尖,眯着眼睛看那个独立的词,“Diabolus”。“Diabolus”的下面还有一个轮盘一样的图案,平均分成了七格。

“太好了!”搜集了这么多看不懂的信息,等她学习了更多的城市知识以后,一切就简单得多了。

没有更多信息了,她端着蜡烛离开密室。无论如何,她一定可以阻止女巫内战的!反战派必胜!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是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日子啊。”幻影女巫喃喃。她坐在轻型平板无人机上低头俯瞰整座山林,斗篷上的城市图案比昨天要更加清晰明亮。乌伞的麻烦已经解决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幻影』了。

林里的吐槽女巫在山的背面游荡。这边的山临海,二者中间只隔了一段海滩。她提前去过另一面的烛火屋,知道乌伞已经死了。现在真正要对付的只剩下智障女巫、死机械人和国际友人了。

“恶心的白痴也给我的大女巫之路陪葬了啊。”她不屑地冷笑一声。

周遭很安静,夜来香气味浓郁却又不见踪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然而自己都走了这么半天了也还是一个人都没遇见。不知不觉中她又绕回了烛火屋,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壁炉的火焰明亮地燃着。

“你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陌生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这套之前女巫委员会就搞过了,她不觉得意外也懒得理会,又在屋子附近找了一转,一无所获。莫非剩下那两人已经在某个角落开战了么?说不定能坐享渔翁之利。她决定往山上找找。

山腰往上的区域她还从未光临过。释朱山很久以前就被政府封锁了,只有女巫会踏足这里。本以为能遇到什么新奇的,谁知往上也是差不多的景色,夜来香的味道不曾多也不曾少。正觉无趣的时候,烛火屋竟又出现在了眼前。

“你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那道陌生的声音又传来,这次却犹如掷石在她的心里激起一丝波澜。她明明是向上走了才对,为什么又回到原点了?她不信邪地继续往上走,没走多久又回到了这里。无论是向上、向下、向左、向右,她都被困在烛火屋周围出不去了。大脑记忆的路线和推导出的结果与现实完全相悖,难道这就是鬼打墙么?要怎么离开这里?她盯着山下漆黑的海快速思考,海却像深渊般要将她的思绪吞没。

“你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这句话一遍遍重复,越听越像是对她的嘲笑。她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可事实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它的真实性。明知又会回到这里,她却还是不停地走,不停地回归原点,每多走一回下一次见到烛火屋的间隔就会缩短,这说明她能行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了。女巫委员会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是说是炼金女巫那家伙的鬼魂在作祟?

“你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这声音脱离了烛火屋,在每个她能听到的角落传颂,即使捂着耳朵也能传到脑海深处。她嘴上说不信,可双脚却定死在了烛火屋前,挪不动半步。难道她真的无法离开这里了么?

“你永远都无法离开这里。”

『蛊惑』,幻影女巫的『城市』能力。这种能力能改变施用对象对某个事物的认知,从而虚构出全新的定义,并强迫对方接受它。这次她更改的是吐槽女巫对“幻像领域”的认知。从她怀疑自己真的无法离开这里开始,这个鬼打墙的世界对她来说就是毫无端倪的“真实”了。

“亲眼所见,即为真实。”幻影女巫从烛火屋里走出来,像教皇一般摊开手掌,低声对她诉说。

『蛊惑』的力量将原本拧成一股绳的两根神经强行剥离开来,其中一根已经在异变后麻痹了,另一根还在顽强地抵抗。

“啊,原来是这样,你是个完全沉浸在精神世界里的人啊。那么,就由我来带你看看——真实的世界吧。”

巫术代码围绕着幻影女巫高速旋转,她分裂成了八个包围着吐槽女巫的幻影,其中一个从背后贴近她的耳边,没有触碰却依旧让她惊惧无比:“世界一直都是这样的啊,由我一人随心所欲,你不过是妄想之下的一粒蝼蚁罢了。你是不是遗忘得太多了呢?”

诡惑的话语犹如阴毒的细蛇群钻入她大脑的缝隙,留下的腐蚀性黏液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肆意咬啮的毒牙持续干扰着她的判断。手臂突然失去了知觉,吐槽女巫抬起手臂,那半截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了。她惊声尖叫。

“过去的世界闭上眼就看不到了,不是么?因为那都是欺骗你的假象啊。真实的世界是闭上眼也无法逃脱的梦魇,在任何角落都灼烧着想要归去的心。虚假的世界缠绕着你,你无处可躲,唯有堕入妄想的深渊方能获得片刻真实,在无限中沉溺于永恒。这就是‘真实’的美妙之处啊。”幻影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空灵的交响乐曲,将听众裹进不存在的世界,“一切构想都存在于那个世界中,无论此处的躯体如何消磨、如何陨灭,那个世界都不会受到半分折损。放心地将躯体留在此地吧,向世人揭明真相的责任留给我一个就够了。”

每一个字眼都渗透着毛骨悚然的恐怖,像是要将妄想的种子生生植入她的脑海里。颅内高压让她几近窒息,红木荆棘从头顶攀至全身,将她死死封锁住。死相的幻觉产生,被石块碾过的鸡蛋,在绞肉机里绞碎的肉块,火焰炙烤流出的焦油,混合起来的黏稠液体好似堵塞了呼吸道,让她直喘不过气。

她顺从地闭上了双眼,跳动的神经渐渐平静下来。

“终于放弃了么?所以我最喜欢你这种完全服从于精神的人了。”

然而事实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吐槽”女巫睁开双眼,荆木联结成女巫帽外的巴洛克皇冠,重启的双瞳变化成纯净的绿色,像是洗去浮灰的宝石。断臂早已完好无损,不如说是残肢的幻像被解除了。保护状态被瓦解后,她露出了极少示人的本来面目。绘着三柄箭矢的女巫法阵亮起,各种复杂的公式充斥其中,奇亚与冥思交织汇聚成的白色光团无风而起,在奇亚提供的能量下围绕着她们不停转动。幻影女巫一愣,她的幻像领域居然出现了不属于她的意愿的东西。

“她在冥想。”

“通过强大的冥想能力来改变既定事实么?”

“那能力竟然强到能从微观世界影响宏观世界。”

“底牌是『城市』那部分啊。”

“不,那才是她的『女巫』能力!她骗了我们!”

“圣洁······的光辉,她的力量和幻像同源······”

八个幻影彼此对话,一齐震惊地盯着正中的吐槽女巫,或者说冥想女巫。

『冥想』,冥想女巫真实的『女巫』能力,在奇亚的加持下靠强大的意识改变过去。

“圣洁么?”冥想女巫轻蔑地偏着头,嘴角的笑容露出天才独有的疯狂,“我可是只听从于自己的人啊。”

闭上眼时她看到的既不是黑暗也不是幻像领域,而是她自己的精神世界。她有强大的『月庭』,内外皆空,向内向外皆可容身,外物是无法单从一面动摇她的。她是冥想女巫,除了自己的大脑以外哪怕是身体的直觉都不相信。想从外界杀死她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I’m the king.”白色的气旋荡开,冥想女巫俯视众生的目光森严高傲,如同至高君主藐视天地万物。就连幻影女巫也被这种威压所征服。大脑一阵发麻,在来源于冥想女巫的力量下,她自动代入了臣子的角色,被迫摆出朝圣的姿势,只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如蝼蚁般渺小。

“真让人厌恶。”冥想女巫抬起下巴俯视她,微微眯起的双眼鄙夷地盯着她。

是啊,她本来就是如此卑劣的、来自现实的存在,怎能以己之身玷污那个纯白的世界呢?像她这样的存在,早就死死死死死······

“去死啊,真恶心。”冥想女巫的眼底是毫不遮掩的厌恶,可即使是这样倨傲的贬低也让人忍不住敬畏与崇拜她。在臣服者眼里,就连君王皱起的眉头也是完美的弧度。

幻像领域怎么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幻影女巫面具之下的瞳孔疯狂震颤,无数的疑惑填满心间,双唇却连发问的权利都没有。所以她最讨厌现实了,被现实入侵的人只能被迫向命运低头。无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除了接受事实以外她什么也做不了。现实留给她的馈赠,就只有不甘和无力啊。

“你看起来很疑惑啊,需要我解说一下么?”如同高阶之上的天子,冥想女巫带有棱角的眉目间满是威严,“不是这个世界变了,而是你的定义出了问题。”

是啊,世界不一直是这样的么?万事万物都应以冥想女巫为中心,对她有利。因为她才是整个世界的王啊。而像她这样卑微的蝼蚁,有什么能力反抗呢?有这些人在,那个世界永远都不会到来,永远都不会。

“你无限的未来即将进入加载失败的循环,因为你身上的等号规则已经被我破除了。我和你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啊,白——痴。”

冥想女巫将『冥想』术式的手势反过来,试图验证反式的猜想。可惜法阵的图案并未因此改变。

失败了,她果然还是没有跨越尽头,想要改变未来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走另一条路了。

“我要复活······”她缓缓睁眼,周身的法阵在复杂咒语的驱使下发动了,前方堆起一摞金币,是她从炼金小屋里拿走的,“炼金女巫。”

虽然再杀一次很麻烦,但从集会第一天来看,炼金女巫才是对抗幻影女巫的最佳选择,更何况自己身上还有毒要靠她来解。黑色的细长身影从三柄箭矢图案所指之处升起,乌袍下的人逐渐苏醒,场上的两个人都惊住了。

“怎么······怎么可能!我要复活的不是她啊!我要复活的明明是······”

是谁来着?

不过半分钟前才出现的念头此刻却像消逝的风一般无影无踪了,好像被鬼魂吞噬了一般。居然连她自己的能力都出了差错,难道这个世界真如那家伙所说的那般吗?不对,她怎么可能会出错?!一直被刻意忽略的那块空白主导了她的思维,她不住地战栗着,这才是最让她害怕的东西——对自己的怀疑。

世界已经不是她理解的那样了。她遗忘了最不该遗忘的那一部分。

吐槽的保护机制早已被『蛊惑』瓦解,『薰衣草病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铺天盖地的薰衣草遮挡了她的视线。她感觉自己在被不停地往后推,直到要回到某个不可更改的起点为止。那个被抛弃的小孩一直都站在那里,她要被迫接受的是······

不幸福的过去。

最后一根神经崩溃,『蛊惑』彻底占据了她的精神世界,她的头脑在数不清的问号中自爆了。草芽从脸颊处破土而出,开出了一支小小的薰衣草。

“废了么?”幻影女巫终于从威压下解脱,喘了几口大气才渐渐缓了过来。她感受到冥想女巫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消失,银色面具下的脸庞面如冰霜。第二个指节划过鼻梁,她为冥想女巫做了最后的祈祷。

现在还没到战斗结束的点。眼下麻烦的乌伞又被复活了,她没有从中动过手脚,并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多亏了她冥想女巫才得以被解决。都是乌伞的责任,和她没有关系。

有乌伞在她不敢放出太真实的幻像,以免奇亚被乌伞吃去。越真实的幻像就越耗奇亚,先前的战斗中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不敢发挥真实实力,省得那家伙壮大起来把她们都吃了。只好先撤退了。她将乌伞留在幻像领域,自己一个人坐回轻型平板无人机逃走了。

增殖女巫在山路上游走着。可能是因为参战人员剩得不多了,其她女巫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在烛火屋附近一直找到天快黑完了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影』,但此时能嗅到的幻像气息微弱到几乎没有,更何况如果真是那家伙的话不至于等到现在都不出手。

她疑惑着绕到下山坡,突然发现了一个从灌木丛中冒出的黑色小三角。是那个白痴一样的空白女巫。『增殖』出的手刀横切了过去,黑色小三角应声滑落。

“啊,”女巫帽被摘下了,“风把帽子刮坏了。”

增殖女巫突然起了兴致,蹲下去大吼了一声:“哇!”

时金被声音吓了一跳,但扭头看到是她后就笑了起来,“是小增!小虎牙!”

“你不怕我吗?”她的反应很出乎增殖女巫的意料。

“不怕!因为小增不用改造就是好人了。”时金回答,“小增不也不怕我吗?”

“你?你有啥可怕的。”增殖女巫轻描淡写地说,“不过还是采取一点措施好了,喂。”

增殖女巫伸出一根手指,从指尖不断延伸的肉绳捆住了时金。

“诶?!”

“是不是有点恶心啊。”增殖女巫挠了挠头,过去和她一起坐下了。

“小增也是反战派吗?”时金对捆住自己的绳子毫不在意,“还是说,小增也想杀了我?”

增殖女巫很坦诚,“放心得了,我不伤害没有能力的女巫。”

“要成为大女巫,是不是就要把其她女巫都杀掉?”时金说,“小增不想成为大女巫吗?”

增殖女巫沉吟片刻,说:“成不成为都无所谓,我只想活下去。大概是出于人类某种不需要思考和教化就与生俱来的本能吧。”

“那你和我一起阻止战斗吧!我们成立女巫反战小组。”时金诚心邀约。

“成立反战小组?”增殖女巫挑眉,“然后呢?”

“然······后?”时金重复,“然后就要阻止女巫内战。”

“怎么阻止?”

“诶?”时金大脑空白了,“就要找到『城市』?”

“怎么找呢?找不到『城市』怎么办呢?”增殖女巫又问。

“那就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时金说着说着也有些迟疑了。

“什么样的自己?怎样成为更好的自己?如果没办法成为更好的自己怎么办?”

“诶——”时金的声音低下去。增殖女巫的问题像连珠弹一样抛出来,她却一个都答不上。白天自己已经被否定过一次了,结果到现在还是没有弄懂。

“你这人也太不现实了,喂。”增殖女巫有些无奈,“怎么活到现在的?”

“我每天都吃饭,然后就活到现在了。”时金回答。

增殖女巫无言以对。

“你那『城市』不是从第一天就在找了吗?还没找到?”增殖女巫换了个话题。

“没错!都怪我把『城市』弄丢了。”时金有点自责。

“你的『城市』具体是个怎样的人?我在城市的消息很广,说不定会听到些线索。”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我的『城市』一定是个和城市一样美好的人。”

“城市?美好么?”增殖女巫从未将这两个词挂钩在一起。或者说她很少会想到“美好”这个词。

“嗯,因为有很多人活着!”时金说得理直气壮。

“这是什么理由?”

“不是苟延残喘地活着,而是像向日葵一样活着。所以喜欢城市。”

增殖女巫眉梢一动。她吃过向日葵,那是一种追随太阳的炽烈的花。

“因为我很喜欢他们,所以我的『城市』肯定也和他们一样,都在为了城市的美好而努力着。”时金说,“可是今天和我的朋友说,她却生气了。”

“你还有朋友啊。”

“当然啦。小增没有朋友吗?”

“我的朋友也只有身上这条性命而已,大概真的很孤独吧。”增殖女巫云淡风轻地后仰,“不过我偶尔也会增殖出一个新的自己,虽然最后总会大吵一架然后把对方掐死。”

“原来自己也会和自己吵架啊。”时金悟到了。

“会啊。我也不是吐槽女巫那样桀骜到白痴的人,对自身的所有缺点了解得一清二楚,当然也会偶尔讨厌下自己的。”增殖女巫说,“不过我又何必成为自己喜欢的样子呢。活着就够了,要做到这一点已经很累了。”

“好厉害呀。”时金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喂,你是中学生吧?人民日益增长的~~~矛盾是什么意思?”增殖女巫突然问。

“啊,这句话我在课本上看到过。小增也想上学吗?我跟你说,上学可有意思了。学校里会有人保护你,和你要保护费;有大家一起玩的扔纸团游戏;有很清凉的风,还有想跳就能跳下来的天台。每次我不想走楼梯都是直接从天台上跳下来的哦。我听说之前也有人这样做过,可是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他们是谁。”时金仰着头回忆。

“我、我当然知道了!我知道的信息多着呢,笨蛋!虽然没上过学,但是每个角落里的我都有在听着城市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q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