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正好,行云独自坐在前庭的石阶下望着东边,打算趁着廷议时去探探进旧城主府的路,刚走出两步便被一群面首拦住,为首的衣着华贵,满脸嘲讽,正是谢宴。

“白天披着道袍假模假式的,夜里宿在主君房里诱惑主君,你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姚华音留行云在房里过夜的事传开后,谢宴再次成了失宠面首们的笑柄,毕竟他进府的日子不短了,连姚华音的手都不敢轻易触碰。

他恼羞成怒,与众人吵的面红耳赤,无奈之下也只能先化敌为友,带着他们一齐来给行云难堪,先出口恶气再说。

行云一脸无辜地眨眨眼,知道他在嫉妒什么,故意揭他老底:“宿在主君房里就是诱惑主君?听说谢先生进府有些日子了,难道还没留宿在主君身边彻夜陪伴过?”

谢宴得势时嚣张跋扈惯了,不把失宠的面首放在眼里,众人敢怒不敢言,如今乐得见他失了宠,无不捂着嘴偷笑。

自己带来助阵的,竟跟着行云一起嘲笑自己,谢宴气急败坏,指着他口不择言:

“修道之人不知廉耻,我看你就是个假道士,混进城主府另有图谋,说不定是朱执事的同党!”

他袍袖一甩,回身威胁众面首,“谁要是与他为伍,将来就等着被吊在城楼上吧!”

行云微微一笑,声音冷硬了几分:“我们当中哪个不是主君亲自带回府的,何来混进一说?谢先生若是有气撒在我身上便是,犯不着与哥哥们为难。”

众面首无不对谢宴的威胁憋着口怨气,听见行云替自己说话,一齐将矛头指向谢宴。

长相白嫩的斜眼看着他嘲讽:“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你又比谁高贵多少,别动不动就拿对主君忠与不忠说事,我看你就是嫉妒这位小道长!”

两个黑瘦的紧跟着应和,“谁说不是,行云小道长相貌堂堂,为人又和善,怎么能不受主君宠爱?”

“就是!”

其余几人也围了上来,把谢宴困在中间,行云提唇冷笑,转身便走。

前庭的厅室修建的错落有致,越往东越稀疏,偏东边种了一大片石榴树,行云爬到树上,望向淹没在石榴林中的那片房舍,断壁残垣之内,还有至少七八间完整的。

侍卫们提着长枪巡视,一个瘦高个儿没见过行云,仰着头朝他大声喝道:

“唉,干什么的?”

行云顺手从树上摘了个还泛着青的石榴朝侍卫们晃了晃。

瘦高个儿把抢杆戳在地上,正要责难,旁边的听说过姚华音带回个小道士,一直养在内院,见行云容貌清俊,猜到便是他,忙推了瘦高个儿一把,上前道:“道长,前面是府中禁地,这里不宜久留。”

行云故意摆出个惊讶的表情,从树上爬下,向侍卫温和地笑笑:“我看这树上石榴长的好,想摘一个尝尝,马上就走。”

众侍卫便不为难他,转身走了。

行云坐在石榴树下良久,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玄衣铁卫始终没有出现,除了那几个巡视的侍卫外,也没有旁人过来。

他小时候进旧城主府的次数不多,分不清哪里才是祖三说的内堂,想潜入进去需要些时间,为避免姚华音起疑,得想一个能够在这里久留的法子。

令他不解的是,同样是旧城主府,为何姚华音似乎对内院那一小半更在意?

只要能潜入进去,这便不再是个秘密。

*

廷议刚结束,顾去病就站在弘文堂前的甬道上等季震出来,他身在韶阳,名义上是季震的手下,理当主动拜见。

季震横看竖看他都不顺眼,碍于大将军的身份,不好做的太过,跟王闯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回军中去了。

王闯别的不敢说,胡搅蛮缠的功夫一流,故意围前围后挡住顾去病的去路,宁可自损八百也要专挑他不爱听的话头恶心他。

“顾右将军,听说你当年伤了老城主,哪只手伤的?如今被派到我们主君手底下,滋味不好受吧?”

“顾右将军,你说你也挺能打的,这么多年在盛国咋就升不上去呢?莫不是名儿起的太重,给压住了?”

“顾右将军……顾右将军?”

顾去病起初还拉长了脸,装作没听见,奈何王闯死命缠着他不放,他躲也躲不开,又不好跟他动手,脸上的肌肉渐渐不受控制,像一只被雕坏了的木偶。

“顾右将军,你尿急啊?茅厕在那边。”

王闯终于退开一步,向前比了个手势,顾去病舒了口气,向他指的方向阔步而去。

王闯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

顾去病的确尿急,走了很远也没见有茅厕,腹中胀痛难忍,汗水顺着鬓角流到下颌。

他知道被王闯耍了,没心思跟他置气,情况紧急,不得不找人问路,左右望了望,见谢宴正站在树下,大步过去拱手道:“末将内急,还请指条路。”

谢宴不愿回住处继续被几个失宠的面首冷嘲热讽,站在树荫处生闷气。

难得有位将军打扮的陌生人对他这样客套,他想都没想便指了路,事后才觉察到这人在宴席上见过,像是寿雍派来的。

他心里咯噔一声,生怕这个时候再被姚华音误解,那当真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谢宴打听到姚华音正在偏厅理政,一路跑着去求见,好在姚华音心情不错,允他进来。

谢宴一进门便把在哪里见到顾去病,如何给他指路的事详细说了一遍,半跪在姚华音身边,语气急促道:

“主君,空山一时没认出那姓顾的来,才给他指了路,空山对主君一片忠心,绝不会背叛主君!”

他的忠心表的莫名其妙,姚华音听的心不在焉,手指搭在左肩上,轻按着衣料底下的佘蔓花,微微的疼。

她想到寿雍亲访韶阳那日,命几个面首去宴厅服侍的事,玩味地笑了笑,“原来盛国除了寿诘,顾去病也有这癖好,既然他喜欢,你就去陪着他吧。”

谢宴听不出她的话是玩笑还是当真,靠在她手臂上小声试探,“空山这辈子只想陪着主君,这种事就让其他几个兄弟去吧。”

姚华音随他靠着,略一挑眉,“也好,你回去代本城主吩咐一声便是。”

谢宴心下狂喜,看姚华音的态度,显然没有因为新欢而忘记他,今后只要盯紧了行云,寻到他的错处,他还会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

姚华音入夜时返回内院,泡在卧房边的汤池里,左肩上的佘蔓花沾了水珠更显红艳,仿佛散发着一股妖冶的花香。

曲南楼捧在干净的寝衣进来,不禁朝她肩上多看了两眼,猜到是行云夜里亲手帮她刺上去的,脸色微变,目光躲闪。

姚华音鄙薄一笑,那日在内院书房,她故意让曲南楼看见准备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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