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临街的一处屋舍。
屋子里熏烟袅袅,是刚燃的。沈宁音好歹被松开了,她这会儿耳畔的臊热消退了许多。因着缺血,沈宁音身子开始发软、犯冷。
那种冷,是由内而外的,叫人难受得紧。
薛岚只瞥了一眼,便动身出去了一趟,不过几个呼吸,他这会儿已经推开了门。
男人将东西放在桌上,一手拉开她的袖子。男女有别,这等行为分外无礼,沈宁音想抽回手,但失败了。
染血的布条被解开,伤口上的皮肉翻卷,变得触目惊心。薛岚眼都没眨一下,随手掏出一根针来。
沈宁音瞳孔地震,一把按住他的大掌:“你做甚?!”
薛岚面具下的眉宇蹙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缝。”
沈宁音眉头紧蹙:“不用……”
她嫌弃薛岚的技术,委实是薛岚的风评、从前的劣迹,还有皇城司的名声太响亮,若说肢解剖尸的技术沈宁音很信,但缝皮肉这等事,沈宁音万万不敢信的。
但薛岚冷了眼神,捉起她的手臂就要往上缝。
“别!”沈宁音死死抓着他的手。
薛岚心里不耐,可瞧见她眼睛里的水色,到底是捏了捏银针,解释了句:“没时间了!”
此次事情,皇城司的人有所行动薛岚知道,可他也没料想竟还有另一批人……
他要赶着那边反应过来之前将人送出去。
但这种事,薛岚并不打算告知沈宁音。
薛岚一针扎下去,略歪,他蹙了蹙眉,拔出来重新扎,沈宁音唬得心肝都一颤。她额头沁出冷汗来,咬着牙问:“薛大人,您缝过伤口?”
薛岚默了默,不太确定:“缝过……”他是真缝过的:“往日被砍断的尸骨,割破的皮肉……”
“入殓之前我都……”
沈宁音不敢置信,慌忙打断他,声音都在颤:“薛大人,你放下!我自己来……”
没有麻沸散,没有止痛膏,薛岚看了一眼沈宁音,在心里细细衡量,下一瞬,他抬手将人拍晕……
不知过了多久。
沈宁音悠悠醒转。此刻,血腥气已然褪尽,竹意清冷、淡淡的松竹冷香丝丝缕缕萦绕于鼻息,她的身子与视野又晃了晃。是那人在推她。
沈宁音睁开眼,整个人就仿若瓷碗里给晃浑的蛋黄。唯独手臂上的伤口疼在提醒着她。
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口。薛岚见她醒了,便将她一把捞到怀里,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上车。”
沈宁音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那人推进了马车内。
“薛大人!”她反应过来了,沈宁音衣服被换了!她穿着这身衣裳要怎么回去交代?!
正要掀帘出去理论的她,在看见车子里那双惊慌的眼眸时堪堪顿住了。
马车里坐着个姑娘,沈宁音记得这姑娘,正是先前被关在囚车里的。是许冠生的阿姐。
许姑娘这会儿已经略微收拾过,可手里还抓着那个染血的布娃娃。
她很紧张。任谁在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修罗炼狱后也不可能没甚反应。更何况,这女子还处在那风暴的最中央。
车帘外传来薛岚言简意赅的声音:“梧桐街。”是要她把人送到那儿去。
沈宁音看了眼马车,这是她停在春阙街的那一辆。皇城司给她抢出来了。也真难为他们在那样的混乱之下,连马儿都能安抚住。
抿了抿唇,沈宁音转身掀开帘子,薛岚就在门外,长身玉立,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眸子微有诧异。
沈宁音开口:“我的侍女与家丁呢?”
人,她可以救,但她并不欠着谁,沈宁音也想明白了,是薛岚的安排出了岔子,即便没扔了那钱币,薛岚该有的责任也依旧难辞其咎。
沈宁音绝不会救那些热她失去亲信之人。
看着女人眼睛里仿佛换了个人般的坚毅神色,薛岚竟也没发作,只转头冲一旁吩咐了句。
很快,惊魂未定的兰香就一瘸一拐地扑了过来。
沈宁音略微松了口气,她抱着小丫鬟软声安抚,又瞥了一眼,发现走散的家丁也在,唯独不见了染竹。
她心里忐忑,目光又望向了薛岚。
“有人看见她被人救走。”薛岚道。
“救走?”沈宁音让兰香先上了车,声音转冷:“你怎知旁人是救她,不是掳劫?”
甚少有人会这般违拗薛岚,尤其这般质疑语气的,沈宁音是独一个。
年轻的皇城司公事面具下的眉头深深蹙起。
他不说话的时候,一旁见惯了腥风血雨的胥吏与下官统统都低头看向脚尖,眼观鼻鼻观心,生怕遭了迁怒。
众人皆为那女娘狠捏了把汗。
兰香哭都不敢哭了。
事涉染竹,兰香也不敢劝,只上前去拉住了沈宁音的袖子。
沈宁音抬胳膊挣开,只盯着薛岚的眼睛。
她深知道一点,许多事情,若然自个儿不肯坚持、不肯叫人知晓问题的严重,她若退让半分,皇城司这样的衙门,哪里还会认真尽责地给她个交代?
在皇城司面前,昌平侯府少夫人的身份,什么都不是。
沈宁音要染竹活,要她全须全尾地回来。
刀鞘轻响,薛岚手掌握紧了刀柄,沈宁音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但她此刻,即便刀斧加身也不可能退却。
就在众人以为薛衙内要发作之际,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无波无澜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明日。”
他说完这句,转身便走。一起子皇城司番子与胥吏皆跟在他身后,呼啦啦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等人走远了,沈宁音才晃了晃身子。兰香连忙扶住她,焦急道:“少夫人!”
马车不算宽敞,其实坐不下三个人,沈宁音再进车厢时,那位姓许的姑娘已经不见了。
沈宁音看了一眼马车后的榆木箱子,心下了然。
许姑娘是朝廷钦犯,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沈宁音并未告诉兰香。
一如沈宁音预料,薛岚早做了疏通,马车上挂着侯府的灯笼,实在好认,便也没人敢乱搜。
毕竟,也不是谁都像薛岚这般跋扈,谁都敢惹。
沈宁音把人刚送至梧桐街,就有人出来接应。
接应的人里头有个小孩子,约莫五六岁年纪,看起来倒与那秦齐一般大。沈宁音就多看了两眼。
那位许姑娘手里的布娃娃原来是这孩子的。
沈宁音一度以为这般的玩偶应该属于一位小姑娘,却不知对方竟是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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