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列表里的头像,湛秋尝试着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十分钟过去,没人回复。

首战告败。

她的头像是隔着林木拍下的晨间湖泊,远处还有雾霭环绕,构图还不错,像她本人。

清清冷冷,又看不真切,很有意思。

这在湛秋的意料之中,某位沈小姐是非常有边界感的人,既然说了加联系方式是为了交流,帮助回忆,就不会闲聊。

于是湛秋又发:[你可以把我们相处的日期还有地点发给我。]

这条纯为了核对已知信息,其实不用她说,湛秋也能推断出来。

她跟沈千灿或者沈什么的谁,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不出意外,是她遇到交通事故被吓到晕过去的那天晚上。

否则她不至于借人东西不去还,就算没空也会差人送一趟。

但保不齐不是,也许她就是借走又不上心,隔天被别的事情缠住,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后来进了医院,就干脆没了印象。

因为受刺激,她那段时间记忆格外模糊,连自己那个月在哪里在忙什么都忘了精光,别说一个暧昧对象和一把伞了。

湛秋出院以后,还是有慢慢想起来一点,她那段时间在度假,没做要紧事。

所以她根本没再去费心回忆,现在陡然去捋,毫无头绪。

从离开咖啡店,到上完班走出便利店,湛秋满脑子都是沈小姐坐在她对面,气定神闲说“我们做了”的画面。

她说这话时表情很迷人,没有挑逗、妩媚一类的轻浮色彩,但也不是榆木态,眉梢是有情绪的。

像在大方但不能大声地宣告一桩只有她知道的秘事。

当天中午,湛秋回家吃饭时问阿姨,有没有哪把长柄的伞是自己带回来的。

阿姨说有一把手作,带她去置物架前看。

那把手作不是纯黑的伞面,此外只有两把伞符合条件,但显然都是统一置办好的,跟湛秋现居的房子一样新。

不过湛秋还是都拍下来给沈清慈,[这几把应该不是吧?]

沈清慈是忙完以后统一回复的。

[5月,十几号左右,837号房。]

[不是。]

[我住处这边暂时没有,我后面再问问。]

湛秋又直接给张成帆打电话,也不管这个时间点她是在休息还是开会办公,“我之前开的那辆车呢?”

“处理掉了。”

张成帆在工作,她回答完后,又紧接着跟别人说话。

“我车上的东西受损了吗,现在都还有吗?”

日理万机的总裁对大小姐的小事也不敷衍,“车上有东西受损,但是我没让丢,都收在家,你那边的地下储物间。”

“哦,那我明天回去看看。”

“找什么?”

“一把雨伞。”

张成帆笑了,也习惯了,“非得要那一把?”

“那把是我问别人借的,我才想起来,得还人家。”

湛秋对之控诉道:“失忆真的不好。”

“瞎说,那哪叫失忆,就是忘了点事,刚好给脑子做垃圾清理了。”

张成帆不当回事:“找不到就陪人一把新的,给钱也行,不要为这点事胡思乱想。”

“知道了。”

湛秋也不想胡思乱想,只是不接,哪有清理空间把好不容易存的限制级影片给清出去的道理。

想想还是觉得亏。

隔天她一早就回了趟家,储物间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影子。

她知道,这事从现在开始,就没她想的那么容易解决了。

不过她也不畏惧担责,敞亮地把这个情况如实同步出去,承诺自己会好好继续找,争取早点想到放哪去了。

对方没有理她,湛秋也没纠结,该上班还上班。

别人借给她的东西,她不会随便丢掉,可两边家里现在确实没有,那就在别处了,但遗失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的没了就只能赔,哪怕人家不想要钱。

这个事她记着问东问西,跑来跑去,只是因为她上心,但不意味着真会影响到她,消耗到她。

几乎没有事情可以。

她丢过的东西比这贵重的也多了去,犯不着为物件本身伤心。

她只是不想对方失望,不想丢掉跟对方的联系。

晚上刚过七点,天色已经黑透了的时候,她看见了她期待的顾客。本来以为短期内不可能看见她了,谁知她今天就来了。

这是意外之喜。

“今天会员日,买一送一。”湛秋笑说。

沈清慈刚下班,心情算不上好,湛秋说两处家里都没找到,眼下也只能等她去想了。

还不知道哪天才能想起来。

“今天是想买什么还是来看我的?”湛秋直接问。

赵瑕在边上呆住了,心里有数,选择默默走开。

“你用不着我天天看。”

沈清慈说:“拿个三明治吧,有推荐吗?”

“你还没吃饭吗?”

“刚从公司出来,也没胃口。”

湛秋出去,跟着她去挑选,不大赞同地说:“这样怎么可以,工作之后应该好好吃点东西,这么冷的天,你又很瘦。”

沈清慈好整以暇地打量货架里的食品,“这些也还行。”

作为优秀员工,湛秋几乎试吃了店里所有的东西,是不难吃,但她现在认为沈小姐不应该吃这些。

“别挑了,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如去我家吃。我家就在附近,我姨在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立刻做。”

沈清慈侧目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不像开玩笑,也没有说客气话的意思。

目光微动,问:“家里有人还要请我去?”

“这跟家里有没有人有什么关系?”

湛秋想了下:“你社恐吗?我可以让她把餐食备好,人进房间,你用不着跟她交流。”

沈清慈都不知道她是真单纯还是装的,跟她没什么可说。

“好意领了,不用了,我吃什么都一样,肚子饱了不就可以。”

“那怎么能一样。”

湛秋凑近了些跟她说话,想说服她。

她的三餐都被营养师搭好了,平时由阿姨做,定期也有专业厨师来烹饪,虽然能吃三明治、薯片,但不认同“肚子饱了就可以”这种话。

安全距离被入侵,沈清慈不大自在。

两个人上一次这么近说话,还在湛秋想不起来的那段记忆里。

于是她侧过身,想与湛秋面对面隔开距离。

侧身时肩膀蹭着湛秋的衬衫衣襟过去,最近时脸与湛秋相隔咫尺,湛秋屏住呼吸,甚至能在光照下,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湛秋下意识伸手,快要触碰到时,又及时收回。

轻声跟她说:“头发。”

她说话声音温柔,轻灵,像音符一样,沈清慈机械式地抬手,把脸颊上的几根发丝撩到耳后。

没由来的氛围和近距离干扰,让她心里忽然就乱了。

她以进为退道:“就不去你家打扰了,既然你不想我吃这些,我想到附近有家粥店很滋养,过去点一份就好。”

“你想吃粥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要上班,请你也可以。”她虚伪道。

谁知道湛秋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想吃啊,没事,请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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