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擦肩而过,晏醴的指尖触碰到她衣角之时,石葑没认出她。
那日珍宝阁人流如织,她与石葑也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面之缘,不记得她很正常,晏醴也并不想在她那里留下印象,是以刻意压低了头。
她让石葑在两张床榻中间坐下来,弹指甩出了三张画了符的纸人,三张纸人有了灵性一般覆在了各自坐卧的三人的胸口。
本就昏迷的石乔和关姨娘倒是没有动静,石葑却骤然直直仰倒下去,亏得她身下铺了软垫,否则以她僵直身子仰倒的力道非要后脑抢地,磕个头破血流。
晏醴虽然会纸人术,也会画一些简单的符咒,可她也不是那得道高人,真就能凭法力让好端端的大活人瞬间脱力晕倒,只是因为她身上的香囊和那纸人罢了。
她今日佩戴的香囊散发出的气味与纸人上涂的药粉相互作用,才造就了这种诡异现象。
太夫人和刘嬷嬷哪里知道晏醴的伎俩,直看得脊背一凉,倒吸口凉气,各自担忧。
晏醴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极轻,飘散在幽暗的密室内,像是来自地狱的召唤:“我要开始施术了,请夫人确定这二人的身份,是否真是小公子的半亲之人和施术元凶,如若不然,一旦展开施术,恐这位作引子的半亲之人会有性命之忧,且无法逆转。”
太夫人目光一凝,却是犹豫了。
她转过头与刘嬷嬷对视一眼,似乎在向她确认这番事实。
其实她也不确定关姨娘是否是施术元凶,自从听了荷儿去灵陀寺请了位尼姑来府中后,刘嬷嬷言之凿凿,极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石夫人便派人将关姨娘从灵陀寺押到了这里,她却一直不开口承认罪过。
此刻闻言有关石葑的性命,她倒是不由得战栗起来,六神无主地看着刘嬷嬷。
刘嬷嬷呢,此刻也并不安宁,她最是清楚真正的凶手是不是关姨娘,眼神间现出一片无措的空洞。
晏醴见主仆二人都不说话,只好继续道:“那我就开始了。”完全不给她们留思考的时间。
说着晏醴从事先备好药囊里取了根极长的银针,在关姨娘和石乔二人的指尖各取一滴鲜血,融为一滴。
她将血涂抹于自己指尖,用指尖血在新取出的纸人上画符,那符咒歪歪扭扭,潦草的颇有大家之风。
弹指间,纸人射出,沿着晏醴手指的方向,径直覆在了石葑的额头上,未几,只见原本静静躺着的石葑竟开始颤抖,先从手指蔓延开,痉挛到了全身,像极了羊角风发病时的症状。
不久,她竟开始口吐鲜血。
晏醴大叫:“不好,是人不对,这个尼姑不是施术者!”
太夫人已经吓得跪在了地上,用手紧紧捂住胸口,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战栗。
她刚想质问身后的刘嬷嬷,就看到一道人影从身边飞快闪过,那人飞扑到惊厥的石葑身边,牙口一扭在手指上咬开个口子,用淌血的手指描画着那纸人上的符咒。
“刘嬷嬷!你干什么!”石夫人大叫。
刘嬷嬷的动作没能让惊厥的石葑好转,她跪地匍匐挪到晏醴脚边,一双血手抓住她的白色衣摆,哭着哀求。
“求求你,求求,求求你,救救她,救她!”她指着石葑的方向,哭的泣不成声。
太夫人站起来,缓缓走到刘嬷嬷跟前,揪起她的领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满脸泪痕的老奴。
她是老伯爷留给她的奴婢,从自己进府做续弦算起,跟了她也有十几年。
刚进府时,府上人人感念那位原配的恩德,都不待见她。
下人们在她面前时都装的恭敬体统,在背后嚼她舌根她也忍了,只有刘嬷嬷待她是真心的好,她替她教训碎嘴的奴才,给她做羹汤暖寒经,帮她体察伯爷的喜怒,帮她一点一点融入了这个偌大的伯府。
她还记得,那时去寺庙祈福,却在回府的路上就生了,是刘嬷嬷在马车上给她接生,才让她和儿子安然无恙。
她永远也忘不了,坐月子时自己被伯爷冷眼相待,伤气郁结几欲寻死,是她耐心哄着劝着,把自己从阎王簿上拉回来。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切,她才一点一点地掌握了这个家。
刘嬷嬷一生忠心于老伯爷,本以为她对自己也是忠心的,毕竟,她是个那么善良的人!她是她嫁进伯府以来唯一的知心人啊!比有名无实的老伯爷更加知她、懂她。
没想到,没想到,原来都是假的。
原来,帮她立足、帮她生产、帮她夺权,都只是为了老伯爷吗?为了这个可笑的怀孝伯府吗?还是为了死去的那个女人。
她眼角落下一滴泪,落到了她注视下的刘嬷嬷衰垂的绛紫眼睑下,她一字一顿道:“你用自己的血画符是什么意思?啊?”
刘嬷嬷半匐在石夫人脚下,她沉沉低下了头不去看那疑云刺骨的眼神,却挣扎着想要摆脱石夫人的束缚,她只一直叫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求您了,救救小姐吧!来不及了呀!”
晏醴上前一步,拿出她事先配好的药,凑近石葑的鼻下,让她闻了闻,石葑渐渐安静下来,不再剧烈的颤抖。
刘嬷嬷挣脱了石夫人的束缚,快步爬到石葑跟前,小心地探了探她的鼻息,得知她安然,随后浑身瘫软,跪坐在地,倒是长长舒了口气。
石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刘嬷嬷几乎疯魔的样子,半晌,她转向晏醴,手指着地上的刘嬷嬷道。
“她,她就是害我儿的凶手!姑娘你用她的血救我儿啊!”
晏醴淡淡点头。
刘嬷嬷已经瘫坐在地,浑身脱力,任由晏醴拽着她来到静静昏睡的石乔身边。
他睡得安稳沉静,梦境把他和这一切闹剧都隔离开来,晏醴在刘嬷嬷指尖刺了一滴血,又拉着她将带血的指尖轻触在了石乔的眉心,那里原本就有一个微不可察的血痣,刘嬷嬷的指尖血将那颗血痣染的更加明显。
晏醴随后用手帕拂去石乔眉间沾染的鲜血,那颗血痣也随之一同抹去了,好像那里从来没有过一颗血痣,一切都要回归原位了。
晏醴看了看仍旧昏迷的石乔,对泪眼沾湿的石夫人道:“咒术已解,只是,二公子能否醒来还要看他自己有无求生意志了。”
石夫人扑到儿子榻边,紧紧抱着他的身躯,哭的泣不成声:“怎么还不醒啊,我的孩子,你可怜可怜娘好不好?乔儿啊,我的乔儿……”
这番母子深情,晏醴也听得凄楚。
石太夫人转瞬怒极,走到刘嬷嬷跟前,将她又一把拽了起来,怒斥:“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为什么!我待你不薄啊——”
刘嬷嬷只余苦笑,她也不再挣扎,无力道:“不是我害他,是他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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