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芥子没动。

在刀锋离开脸的刹那,她陡然睁眼。

果然,姜红烛攥着刀柄、刀尖下指,正要剜落,突见她睁眼,愣了一下。

肖芥子抓住这刹那间隙,头迅速往旁侧一偏,避开刀尖下插的方向,同时双手撑板起身,瞬间挪转身体,屈膝狠狠一脚,正蹬在姜红烛肚子上。

姜红烛被踹得倒飞出去,后背重重撞上圆板桌。

板桌是老物件,本就有点朽了,一撞之下,倾侧倒翻,桌面上的蜡烛、布头、碗筷等等,兜头向姜红烛砸下来。

肖芥子坐起身子,破口大骂:“我给你脸了是不是?”

这还不够,她抓起手头能抓到的物件就往姜红烛那头砸:褥子、枕头、毛毯、苹果、插座、烧水壶……

烧水壶里还有半壶水,早凉透了,这倒也好,姜红烛左挡右避间,被冷水浇了满头满脸,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人是浇懵了,也清醒了。

她茫然看着肖芥子,瑟缩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肖芥子不吃这套,吼她:“我对你不好吗?养狗还知道护着我,你趁我睡觉,拿刀来捅我?待着吧你,爱谁伺候谁伺候你!”

她胡乱蹬上靴子,抓起棉衣就往外走,隐约听到姜红烛在后头哀哀叫她,绝不回头。

摔上门时,不忘从窗台上取下链子,在门上狠绕了几圈落锁。

待着吧你!

……

肖芥子怒气冲冲,大踏步穿院而出,中途险些踩到鞋带摔倒,这才发现刚刚蹬上鞋就走,鞋带都还是散着的。

她俯下身子系好鞋带,直奔停在门外的皮卡车,咬牙切齿拽开门,恶狠狠把自己摔进驾驶座。

这日子没法过了,谁爱过谁过吧。

她发了会狠,看向窗外。

正是夕阳西下时分,原来,都已经睡了快一天了。

小院在荒郊,靠近草场,远处有山,但内蒙的山不像西北那样耸峙参天,这儿的大多数山更像土坡,又像拍得扁扁、但仍蓬松绵软的大面包条,给天地之间原本平直的分界掺进几抹婉约的微曲。

今天的夕阳特别美,远近都镀上了不同的橙红、金红、明黄,天边还有片微散的云,颇似半枚蝴蝶翅膀,整体像极了姜红烛收藏着的一块缠丝玛瑙

在石里进出久了有时候看现实会恍惚觉得天地一石头被美景治愈不就是从这块庞大的“石头”里汲取大自然的能量吗?

古代有个庄子多半也养石头怀的胎还是只蝴蝶。所以梦里化蝶之后醒来就分不清现实是梦是真、自己是人是蝶。

怀胎怀胎到底是她怀出了石中的那个胎还是石里的那个怀出了现实的她呢?

肖芥子渐渐平静下来。

回想刚刚姜红烛固然是在发疯但自己那表现也挺癫的果然近墨者黑。

她喃喃了句:“过得跟个泼妇似的……”

书上说了女人不能易怒、暴躁那样容易生结节要时刻舒展拿自己当花活得美丽而又优雅。

肖芥子拗低车内后视镜镜内所见简直触目惊心:一头潦草乱发眼神凶戾脸都气得变了形。

她拿手指慢慢理顺头发。

这样可不行姜红烛一疯她就跟着乱

肖芥子给车子打火开动的刹那她又瞥了一眼小院。

姜红烛就先扔这儿晾着吧不然她不长记性。

***

陈琮回到房间。

颜如玉又在床上“练瑜伽”明明听见他回来眼皮微掀复又闭上装着一无所知显然对他“藏话”一事仍然很有意见。

陈琮懒得理他径直上床躺下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床周的蜡烛都灭了没了香雾缭绕居然有点不习惯。

他拿起打火器间错着点了四五支再次躺下时还两手交叠置于小腹一副活腻了的姿态。

这药烛的确神奇烧着烧着四五线香雾就俯首弯腰向着他绵绵递进让他觉得自己很像积年的老鬼正慢慢吸食这世间的阳气。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社会主义的朗朗乾坤下一个在吸食阳气一个在谋求怀胎。

陈琮想梳理一下这半天里聊的事又觉得烦陈天海可能给他下过毒也可能没有这老头是另类的可盐可甜好像干什么都不奇怪。

早知道不找爷爷了不找他还是个快快乐乐的普通人这一找吧不但稀薄的爷

孙情保不住了,他的无忧无虑也一去不返了——小时候,葫芦娃的故事就告诉过他,找爷爷找不出什么好事,一准遇到妖魔鬼怪。

越想越烦,他转过头,拿颜如玉排遣:“怀出什么来了?”

颜如玉噌地睁开眼睛,朝这头欠起身:“陈兄,你这都知道了?”

他跟陈琮抱怨:“真不是人干的事,让我先提高专注力,说什么人石交流,首要在于心静,你说这怎么静?外头噪音这么多!”

陈琮心说:外头噪音多不多不好说,你心里噪音一定挺多的,我只说了一句,你啰哩啰嗦返我这么多句。

抱怨完了,颜如玉反应过来:“养石头这种事你都知道,陈兄,你是要入会了吧?你到底干什么了?”

陈琮拿手挥了挥冲着脸来的那道香雾:“也没干什么,那天晚上,不是有个穿戏服的女人惊着了寿爷吗?巧了,我昨天开车出去,撞见她了,就想表现一下,把她给拿下……”

他示意脖子上包着的伤:“然后,我什么结果,你也看到了,三老说,我这是被‘点香’了,他们怪过意不去的,就跟我多聊了会。聊的过程中,估计是看出我老实又善良,是个可造之材,就问我,想不想入会。”

说到这儿,他吁了口气:“我还没拿定主意,这入会……好像也没太多好处。”

颜如玉不说话,只盯着他看,盯着盯着,呵呵笑起来,笑得陈琮心头发毛。

他说:“陈兄,你这人越来越没劲了,‘人石会’什么德性你当我不知道?遍地都是狼,会相中你老实又善良?”

陈琮反问他:“‘人石会’什么德性?”

颜如玉嫌瑜伽音乐太吵,随手摁掉,朝着他盘起腿:“有句话你听过没有,‘人石会’的码头不纳废船,淘汰起弱鸡眼都不眨。”

陈琮心中一动:“弱鸡?不是只淘汰违法违规的吗?”

颜如玉冷笑:“大哥,它只有99个号,这还不明白吗?古代那种大的帮派,动辄成千上万人,丐帮那更是弟子遍天下,‘人石会’为什么只有99个?是玩石头的人少吗?当然不是,它只纳头部、最精良的,你不行,你就走人、让位,自有新人顶上,你以为它会拖老拽小、跟你携手共进?能立在这的只有狠人。”

他着重强调:“无一

不狠!寿爷房里,那瞎子,就那小日本,你见到没有?”

陈琮点头:“见是见到了……一个瞎子,狠在哪?”

颜如玉白了他一眼:“想必你也知道,养石头最重‘精气神’三宝,三宝之中,‘神’为上。这位友人,在中国悟到了养神的至高法门,其实这法门,你肯定也听过,就是没往心里去。”

陈琮好奇,忍不住也坐起身:“什么法门?”

颜如玉回答:“闭目养神。”

陈琮呆了半晌,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养神?”

颜如玉没好气:“就是闭目养神!那之后,再没睁过眼,当然了,起初可能不太纯熟,遇事还会睁一睁,后来就一闭到底了。反正,就我听说,十七年没睁过眼了。他之前在日本,叫什么郎什么君咱不知道,反正现在,都叫他养神君,或者瞎子。”

“瞧见没有,这多大魄力?老实又善良,说出来你不嫌寒碜?”

陈琮有点意外,这跟他想象中同舟共济式的协会完全不同:“就因为人家势弱就淘汰,也不拉拽一把?太没人情味了吧。”

颜如玉说:“虽然我跟这破协会也没什么感情,但陈兄,这我就要跟你好好捋捋了,朝协会要人情味,请问你给协会什么了?”

他屈起一根手指:“首先,你记住,你加入这个协会,是不缴任何会费的。大哥,你上学念个书还得交班费呢。你就给协会交块石头,回头万一被退,人还还给你。平时,你也难得履行什么义务,二十年一趟的大会,想不来就不来,来了,还给包交通住宿。”

说着,又屈起一根手指。

“再次,想想协会给了你什么。生意互惠,是财脉也是人脉;教你石补,连个教学费都不收。虽然不能补出个长生不老,但希望你知悉,自古以来,协会有老死的、作死的,从来没有病死的。你要说它图什么,我也不清楚,我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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