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京大学毕业后就搬出去自己住了,他在公司附近买了套公寓,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来。

每次一看到这个儿子,段宏达脸色就讪讪的。

放眼整个段家,子孙辈里大概没有比段知京还争气的了。段宏达本人高不成低不就,在段老爷子几个儿女之中并不算突出,能生出这么个儿子可以说柳女士的基因发挥了大作用。但儿子太出色,反过头压了老子一头,这就不那么好受了。

然而这个家里除了他外,根本没人在意。

段知京这趟回来主要是为了拿件东西。

前段时间伦敦正好有个艺术拍卖展,有件西周时期的双鸟玉环还挺稀奇的。他对这种土里出来的玉器不感兴趣,但听说赵董喜欢收藏这种老物件,就打算投其所好。正好柳女士在那儿旅游,段知京就让她帮忙拍下,正好今天过来取。

“下个月你外公生日,有点眼力见啊,早点过来大哥招呼。”柳女士陪着儿子拿完东西下来,不忘叮嘱,“最近天气凉,你就穿这两件的怎么行?也不怕感冒啊?”

“我不冷啊。”

“等你感冒了就知道冷不冷了,有空多回来住两天,我看你好像瘦了……”

段宏达嗑着瓜子斜睨着他们,然而这娘俩看他跟看空气似的,谁都没分他一个眼神。

“行了,他这么大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己照顾自己?”他不甘落后地插了一句,“对了知京,我听说那个度假区的工程给钟睿做了?这什么情况?你可不能被那小子比下去了啊。”

两人对话暂停,扭过头扫了他一眼。

段宏达活到这个岁数,但在不会看脸色这点上还是个中翘楚。倒不是他琢磨不明白,而是故意奚落呢。孩子遇到困难,第一反应不是想着怎么帮忙,而是在旁边泼凉水吹酸风。

家里有这么个玩意,能不糟心吗?

段知京懒得搭理,柳女士却淡淡一笑:“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倒突然追究起来了,怎么平时没见你这么积极?知京的事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理,倒是有些人,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懂过事,临了呀给别人添一大堆麻烦还不自知呢。”

段宏达瞪大眼睛,嘴里卡了好几声你你你,但愣是说不出话。

能说啥呢?人家说的都是事实啊。

也不怪柳女士话里夹枪带棒,当年段知京在集团里势头正好,谁料被亲爹坑了一把?

段宏达为了多捞点油水,竟然伙同外人一起给亲儿子下绊子,好趁机夺权。那个度假区当初就是一片荒地,不是段知京力排众议提前押宝,怎么能把那破地开发起来?现在亲戚们看到里面油水丰厚,又动了掺和一脚的心思。

但段知京哪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性格?

卷起袖子就是硬干,亲爹也照打不误。

不打不行啊,队友废点无所谓,但不能在他背后插一刀。要是后方老家都无法信任,那这日子就真没办法过了。

段知京打的这一巴掌直接打飞了百亿的资金,段宏达看着股票数字马上清醒了,终于开始接受老胳膊拧不过新大腿的事实,自此老老实实、再也没跟亲儿子对着干过。

至于那个度假区,段知京索性撂了担子不干了,反正亏损的也是集团和董事们的钱,不让他好过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现在段老爷子又拿这事出来试探他们的态度,柳女士心里正恼火呢,段宏达竟然还有脸提,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就连小女儿也帮腔:“大哥公司生意不是挺好的吗,他自己能拿主意。爸你什么都不懂,就别掺和了。”

“……”

段宏达不敢朝这娘俩发作,只能和孩子发脾气,“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作业写完了吗就在这儿插嘴,滚回你房间!”

女儿被狠训了一通,扁了扁嘴。

“我看她说的很对。”段知京凉凉道,“吃饭时候叫她学什么?吃你的去。作业有什么要紧的,我上学时候一次家庭作业都没写过,不还是全校第一名?”

小女儿赶紧说:“我也从来不写作业!”

段宏达气得差点吐血。

不写作业那不是因为你不会写吗?而且班级倒数十几名还不写作业,到底有什么可得意的?!

段知京倒是对她不求上进的态度很满意,还拍了拍小妹脑袋。

谁让你非投胎到这家呢,他悲悯地想,本来这小妹亲妈的智商就不是很高,再加上段宏达——那段宏达的基因能是什么好东西吗?竟然还抢着要。

哎,这就是命啊!

段知京摇摇头,出门去了。

车和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呢。

·

不知不觉小半个月过去,这天段知京开车到广场附近办点事,出来时正好铃声响起,他就在车里接了会儿电话。

“嗯,你让他填个预算表,回头交上来看看……”

一阵车轮驶过的声音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响起,他随意地抬起目光,右前方一辆全身哑光黑、车灯窄长锐利的奥迪RS7就这样气势汹汹、大摇大摆地闯进了他的视野。

看着车身很新、大概刚上牌。

对方大概没有注意到他,驶到车前方时奥迪减慢了速度、慢吞吞地停在了他的面前,然后开始倒车。

倒得那叫一个拖拖拉拉、窝窝囊囊。

“……”

耳边助理又说了几句,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段知京敷衍几句后就挂了电话。车钥匙插在孔里没拧动,他就这样抱着胳膊坐在车里看热闹,看对方倒了七八遍。

玩了大半个月的挪车小游戏,才知道还是真人更有意思。

大中午太阳高高挂着,还好今天来来回回的人和车辆都不多,给足了对方试错的时间。又倒了两分钟,车主满头大汗地跑下车,来来回回地测试距离,忙得像个蜜蜂。

那愣头青背对着他坐的车辆,再加上耳边碎发遮挡着,段知京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身形有点熟悉。

他正回想的时候,那奥迪车主扭过身子靠在车门上,抹了抹额头,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白皙哭丧脸。

段知京:“……”

是云绪。

没认识之前在开城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没碰过面,谁能想到就吃了一次饭,就哪儿哪儿都能碰见了。

他自己都觉得奇异。

段知京出门一天能见两三百号人,和他有一面之缘的人多得像沙海的颗粒,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云绪的长相在他的审美里也不算很漂亮,只是白得突出,太阳光一照,出了汗的侧脸便像抹了腻子一样晶莹细润。但段知京能记住他倒不单纯是因为那张细润的脸,而是他脸上与他年纪很难不相符的天真和愚蠢。

大概实在是倒不进去了,云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开始发语音求助:“怎么办啊哥。”

语气听得段知京不禁一笑。

“我刚才试了一下,现在倒不进去也开不出来了了,怎么办啊,呜呜呜……”

段知京:“……”

今天气温回暖,太阳当空照着,硬生生给云绪晒出一身汗。他擦擦额头,可怜巴巴地握着手机等场外求助,然而只收到云思一个冷冰冰的“滚”。

过两秒,又发来一条。

【在开会,自己解决】

不要啊!不要抛弃你可爱的弟弟!!

云绪两眼一黑,欲哭无泪。

停不进去不丢人,但车卡在这里很丢人,而且露天停车场人来人往的,但凡下一辆车没意识到开进来,等车头快怼车屁股了才发现情况,那他就是找个地缝钻也来不及了。

【呜呜呜,我叫拖车的话他们能不能……】

短信还在文本框里编辑着,耳边忽然响起两道鸣笛声。

“嘟嘟——”

云绪吓了一跳,莫名地转过去,才发现是身后那辆库里南发出的动静,车前盖上黄金色的欢迎女神明晃晃地立着。

见他转了过来,又闪了两下车灯。

这辆车云绪开进来时注意到了,倒不是因为贵,而是下面省A连号的车牌。一开始看到时云绪还有些羡慕,但想起他这辆可是云思挣钱给他买的,马上重振旗鼓,完全不在意了。

他还盯着看了一会儿呢,完全没注意到车里有人。但凡知道,他就厚着脸皮过去请人家腾空了。

也不至于忙活半天还被卡在这儿,白让人看笑话。

云绪东想西想着,忽然车灯熄灭,贴着防窥膜的车窗缓缓降了下来。段知京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

云绪身形晃了晃,感觉眼前世界好像一个不那么灵敏的电灯泡,一会儿亮一会儿灭,因接触不良在他耳边滋啦滋啦响。

然后啪地一声,世界全黑。

这个年纪的男大学生都好面儿,云绪也不例外,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勉强强地扯了下嘴角,“是、是你啊。”

声音听着也讪讪的。

段知京扬着浅淡的笑,左手胳膊懒懒散散地架在车门框上,单手把盘往后倒了一截,给他腾了点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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