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断情
适才,林声笙崩溃的心因宋安的勇敢而有所好转,谁料这男人站出来,竟是为当众说要娶她。
果真,在一个古代男人心里,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便是娶她为妻。
她这头还没琢磨好如何礼貌拒绝,那头定国公又舔了一脚。这俩男人还一来一回争了起来,似乎她的命运已握在他们手里,她不是要嫁给宋安,就是要去定国公府做主事。
林声笙向来看不惯这封建大男子主义,当HR时,同办公室的姐姐与隔壁部门的小领导是夫妻关系,后来,公司出台履职回避规定,禁止亲属在同一营业执照下工作,那小领导便擅自做主,要求林声笙将老婆调去下级机构。
那位姐姐得知情况后,在办公室又哭又闹。对此,林声笙也气得一夜未睡,哪料第二天,当她顶着黑眼圈欲为这姐姐出头时,发现人家早已与丈夫和好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前世、今生的怒火一齐烧了起来,什么崩溃、破碎统统被烧成了灰。
林声笙立于厅堂中央,环视满屋子的乌烟瘴气,声音坚定而凌厉:“在我六岁那年,父母便将我交与了师傅,望我有朝一日修行得道,成一代宗师。这次出行前,师傅他老人家拉着我的手说,将来要把丁乙门托付给我。现下,创业未半,声笙怎能嫁人?怎能改投国公府下,又怎能辜负长辈们的殷切期许?”
听罢,徐盛眼眸深眯,道:“林大师的意思,是要拒绝本公了?”
林声笙抱拳:“声笙惟愿献身玄学之道。”
“林大师可知前路艰辛?”
“自然知晓。不过,我与师兄,男未婚,女未嫁,且不说我们是被歹人下了药,就算昨夜之事真得因情而起,也无关伦理纲常,无关道德底线,声笙也无愧于心。哪怕前路荆棘丛生,声笙也想亲自过去瞧瞧,说不准,那荆棘就被我踏平了呢。”
“哈哈哈哈,这番言论本公还是第一次听,林大师真乃一位妙人。”徐盛难得又从正坐起身,目光格外耀眼,那似乎是一种恶狼看到猎物时的目光。
这摸样被黄一恒看到了心里,他赶忙甩着拂尘凑到林声笙跟前,用一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劝说道:“唉,林妹啊,你年纪尚轻,不懂尘世险恶,待碰得满身伤痕,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定国公何等身份,他能屈尊邀你入府,这是何等荣光!听老哥一句劝,放下那些虚无缥缈得幻想,将眼前的良机给抓住了!”
林声笙冷然,眼眸一斜,沉声道:“此等良机,还是由黄大师抓住吧。”说完,她朝前鞠了一躬,“国公大人,金员外,声笙只想走自己心里的那条路。这金宅,我已待得太久,是时候告辞了。”她转身,生硬地拽上宋安的衣袖,“大师兄,师傅的精神总是不好,咱们也该回去照顾他老人家了。”
话音落地,林声笙未给徐盛任何发话的机会,便携宋安坚定地向门外走去。
黄一恒瞥了眼定国公,见他面容泛黑,又连忙追过去:“欸欸欸,林妹,宋兄,莫要无礼啊,你们万万不能就这样走了,听我一句劝吧,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
“住口!”
倏然,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出现在黄一恒耳边。他左右环视一圈,无一人言语,也好似无一人闻此声音。这句“住口”就像是从天而降,凭空而来的。
“黄一恒。”那声音复又响起,“梅花易数占卦,卦象,天雷无妄,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行冷汗沿额头滑下,黄一恒瞪大眸子,浑身战栗。
这声音,极其熟悉,像是那宋安的,却又比他的浑厚了上百倍!
眼前,那师兄妹二人已走出前厅,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浸在阳光之中,晃晃虚虚。
黄一恒握紧拂尘,腿脚酥软,几欲跪倒,口中颤颤呢喃:“这是……半,半仙……”
*
林声笙扶宋安行至客房门口。
她松手,推门,看门缓缓敞开,冷声道:“到了,进去。”
宋安立马照做,不敢出一声。
片时,他听着门被带了上来,不由咽了下口水。
自从他习惯黑暗后,极少对目盲一事感到恐慌,可此时此刻,不安之感将他团团包裹,明明是夏日盛暑,却莫名觉得冷,仿若置身空旷的极寒冰洞,他看不见,摸不着,只剩下颤抖,和慌。
“大师兄。”
这清脆如铃的声音中掺着阴冷。
宋安赶忙答:“在。”
“方才为何要当众那样做?”
“什,什么?”
“你知道的。”
“我,我得,对,对你,负责……”
“负责?我先前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宋安刚要回应,身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这次,更冷了。
“若是不明白,我就再说一遍,保证让你明明白白。咱俩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发生了,也是我强迫的你,无需你来负责。你是我师兄,我是你师妹,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会一直是。”
这番话,比那说话的声音还要冷,宋安觉得所处冰洞不仅寒气四溢,还十分骇人,他的胸口被骇得“嘭嘭”直跳。
“为何不说话?”,“你听明白了吗,大师兄?”
这声音一步步紧逼,宋安有些喘不上气,捂着嘴咳嗽起来。
“每次谈到你不想说的事,你就会突发咳疾。大师兄,你知道吗,这一招用多了,便不好使了。”
“声笙,并,并非,如此……”宋安一面强忍咳嗽,一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往日,别说他咳得这般厉害,哪怕他轻轻喘一下,林声笙都会着急地凑他身边,替他捋顺后背。可现下,宋安迟迟未等到那双温柔的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撑着将咳嗽压了下去。
“我,我并非,装病,骗你。”
“好,那你该回答我了,你,听明白了吗?”
宋安抿抿嘴,再次陷入沉默。
他怎能听不明白?但他不愿听明白,他只想娶她,这份想,已经压抑了四十多年!
半晌,他颤抖着,终于开口。
“为什么?”
为什么?!林声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男人,清瘦,无助,脆弱,却又由内向外散发着一股道不明地坚硬。
她从未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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