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观从西芥回来已是次日寅时,巡防的士兵见到他想给他行礼,却被他用噤声的手势拦下了,他一边朝前走着,一边看着城门口的方向。
那里在他走前还在做打扫战场的收尾工作,现在一切都恢复如常,甚至好几处破损的营帐也被人用粗糙的针脚硬是缝住了。而董辉所在的帐子是敞开的,陈京观估摸着应该是薛磐看董辉状态稳定了,便送他去了自己府上。
或许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偷袭,让陈京观觉得此刻的平静很不真实。
“陈兄留我住一宿吧,我今日怕是赶不回霖州了。”
江阮的声音扰乱了陈京观的心绪,而后者没有说话朝他点了点头。此刻的江阮还是一副半梦半醒的状态,他刚骑马时就左摇右晃,亏得有陈京观时不时拿自己的鞭子“鞭策”一下他的马,不然江阮肯定是人仰马翻的结局。
不过陈京观知道,眼前的人无论困成什么样,他那句“霖州”都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怎么,江掌柜在南魏的铺子开在霖州?”
陈京观说着,微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江阮笑而不语,敛了敛自己的披风走到陈京观旁边。
“霖州是正经营生,我在南魏的铺子开在崇州。”
江阮知道陈京观的用意,不过既然是盟友了,有些事情他倒也不介意交个底。
“你倒坦诚。不过为何选在崇州?”
“离家近。”
江阮说得很平静,倒是陈京观有些恍惚,他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而江阮的困倦此刻也渐渐被消磨了,他歪着头打趣道:“你不再追问一下?”
陈京观没理会他的调侃,在准备离开前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董辉的军帐。
“你睡那个吧,你细细闻,或许还能闻到帐子里残留的血腥气。”
说完,陈京观没有再理会江阮便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帐子里,而江阮因为陈京观最后留下的那句话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味来,轻笑一声,在嘴里咕哝着。
“究竟谁说你心胸宽广的?”
之后的三日,江阮以各种理由赖着不走,一会儿说自己那晚骑马受了凉,一会儿又说天气不好会下雨,总之是待到了西芥军报传来的这天。
“少将军,遏佐昨夜领大军奇袭恪多部,恪多损失惨重,并且被遏佐刺中了腰部。”
探子来报的时候陈京观刚和平海商量着夺回参州的计划,想着遏佐三天没动静应该是在等着自己先行动,谁知道他领着大部队穿过了腾里沙漠,直逼恪多的军帐。
“他们的比武大会谁赢了?”
陈京观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的,探子刚听到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回了一句“忽兰”。
那日陈京观从克尔茶湖旁经过时特意放慢步子,等他绕到湖边就看见有人在搭台,后来在恪多部也没见到忽兰,他估摸着比武大会应当就是这几天的事。
不过不知是不是恪多部真的有天命在,那一日的克尔茶湖清澈无比,周遭别说沙尘,连风都没有,太阳照在沙地里燥热无比,再加之西芥的比武大会要求参加者全部赤膊上阵,如此条件下遏佐的心机无处遁形。虽说遏佐经验丰富,可忽兰毕竟比他年轻,加上他心底里压抑已久的怨气,忽兰那日下手并不轻,据说打掉了遏佐的一颗牙。
“这么大年纪了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好歹缓两天呢。”
江阮的嘴谁也不饶,他在一旁听着探子的话,嘴里恰似无意地嘲讽着。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这次遏佐的出击太过于轻率了,而且临阵掉头,这是大忌。
“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吧。”
陈京观摆了摆手遣走来送信的探子,又派平海去巡防,此时就留了一个江阮在营地与他对峙。
“少将军哪儿的话,不是您说的我这份功劳拿得太轻易了吗?我可不得借机向您展示展示我的用处?”
江阮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好像自从和陈京观相熟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以前那副谦谦君子的作派浑然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有变本加厉的油腔滑调。
“你做了什么?”
陈京观并不想再顺着他的玩笑话继续下去,他此刻看着江阮的眼神有些复杂。
“放心,我只是把那日进恪多军营的路画给了遏佐,至于他能不能找得到,能不能打进去,与我无关。”
此刻的陈京观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情绪,他微微皱眉盯着江阮,他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能获得他莫名其妙的信赖,能让他选自己做盟友而不是对手。
“恪多很信任你。”
“可朋友的敌人是敌人。”
江阮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抬起头的一瞬,陈京观看到他眼神深处的冷漠,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嘴的时候又作罢。
“你想说我背信弃义?那我可不认。我与他从来都是有来有回,我不做无谓的算计,也不做单纯的好事。今日就是他知道是我说的,他也无话可说,我并不欠他的。”
“可信任没有价值吗?”
陈京观的话惹笑了江阮,他只见眼前的人眉眼弯弯,他的每一声笑都像是在嘲讽自己的天真。
“除了实打实的利益,一切都没有价值。”
江阮嘴角还挂着那抹笑容,可他嘴里的话却异常冰冷。陈京观从来不觉得自己看透了他,可这么多日相处下来,他觉得此人并非没有血肉,只是他似乎总会在要生出些心血的时候将自己剖开,然后鲜血淋漓的拿走他属于人的那一部分,最后再亲手给自己缝上笑脸。
“那我呢?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利益?”
陈京观嘴上说着,他知道江阮不会和自己说真话,可他还是想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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