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相和着重新落座,杜兰若边从石桌下放置的篮子中取出新杯子,边询问:“观沈公子面容,应当是我等之中年龄最小的了,今日我托大唤你一声从文可行?”
圭期点头:“自然无妨,杜兄随意称呼便是。”
杜兰若得到肯定答复,笑容愈发真切,接着问道:“从文,是喜茶还是喜酒?”
圭期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问:“这喜茶如何?喜酒又如何”
杜兰若笑着解释:“都一样,我们几个都不爱那争文斗胜的事儿,凑到一处只为了印证一下平日所学,从文也无需拘束,就当闲谈便是。”
“那,便茶吧,家中长辈尚不允我喝酒。”圭期做出一副羞赧的姿态。
“哦?看来从文家教甚严。”说话的正是眉间带痣的那人,哦字拖长,说到家教甚严的时候眼神往亭外瞟了一眼,那一眼的方向直指几名书童所在。
圭期表情不变,执杯轻抬,观其色查其形闻其香:“入水婉转翩然,叶尖微扬如素手轻招。”浅抿一口,回味片刻:“素手招,还是雨前的素手招,仙品。”
同样喝茶的一名书生笑道:“好好好,看来从文也是爱茶之人,你我可要熟络熟络,我家有不少好茶。”
说完不忘自我介绍:“在下太原江氏,名源,水原源,字子泉。”拱手间,茶白色袖袍晃动。
圭期颔首回礼:“子泉兄有礼,在下湘城沈氏,名璋,玉章璋,字从文。”
这么一开头,剩下几人自然跟上。
“在下本地人士,姓方,方允,字应准。”天青色锦袍,折扇坠玉。腰间玉佩,发冠也是玉质。
“在下京城人士,陈,陈方,就是应准的这个方,字朴直。”花青锦袍,与听到他话给了他一肘击的方应准一般,皆是玉石配饰。
“杜,杜闲,字兰若。”杜兰若,也就是杜闲笑着打趣:“朴直每次介绍自己都要跟在应准之后,次次如此,次次挨打。”
“陈方你又来!他就是故意的,下次我非要最后一个说话不可。”方允做出生气的样来,坚持不到片刻就自己笑开了去。
几人其乐融融,一时之间,把唯一一位还未自我介绍的人丢之脑后。
那人也不见恼怒,自顾自喝了一口酒,声音不咸不淡:“无视我是吧?有了新人忘旧人,果然,古话诚不欺我,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呐……”语音拖长,似带着无限惆怅。
亭中霎时为之一静,圭期摸了摸面前的茶杯,没说话,就见其余几人也不见尴尬,都是神色平静。
杜闲也不看他,转而对圭期道:“这人姓陈,名逸,字清扬。从文不必理会他,他就是嘴欠,人还是不错的。”
陈清扬对着圭期举了举酒杯,也不等圭期反应,自己一饮而尽,而后杯口朝下,下巴往上抬了抬。
杜闲扶额,“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陈逸努嘴耸肩摊手一气呵成:“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有过正形吗?”说完,人又瘫回了椅子上,一群人里,就他一个是整个人靠坐在椅子里,混似没有骨头一般。
偏他做出来还有一股子洒脱气,并不让人生厌。
杜闲也不理会他了,转头对圭期道:“从文方才那句诗颇为不错,敢问可有完整的诗句?”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圭期还未回答,陈逸又开口了:“哪里不错了?眼下青天白日,他偏比月,后半句倒是应景。”
杜闲吸气,正要说他,圭期回答:“确实,这一句不太妥,可惜,这原本也非我所作诗句,自然不能完全应景。”
“哦?那敢问是何人所作?可有完整?”杜闲显然是个喜爱诗词的,连声追问。
“油壁香车不再逢,峡云无迹任西东。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此诗乃是一名为晏殊的诗人所作,我于某本古籍上看来的,当时觉得不错,便记下了。”圭期解释。
“哦?那从文可还记得那本古籍叫什么?书上可还有其他诗词?”问完这句话,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急切,杜闲赶忙找补:“若是不方便告知,便当我没问吧罢。”
在杜闲殷切目光下,圭期欲言又止,最后好像是受不了这个目光,缓缓开口:“无题。”
“啊?”
“无题?”
“……”
众人皆疑惑望来。
圭期解释道:“书的扉页之上只有无题两字,连著书人都署名无名,记载的都是一些奇人异事。诗词倒是不少,可我这性子光记那些奇人异事去了,诗词倒是只记得寥寥数首。”
他也没办法,总不能现编一个书名出来吧?他学的这些东西都是他家老老头子手抄本上的,各种类型的手抄本,诗词歌赋,兵法医书,应有尽有。
可是,书上所署人名所记朝代有些能从史书上窥探一二,有些却是连野史也未曾记录。
当初看这些书的时候,老老头就告诫他,不能暴露这些东西的来路,有人问及,一律回答古籍。
问就是古籍,问就是无题。人名可以说,朝代不许提。
眼瞅着杜闲还要再问,圭期歉意道:“若是杜兄不弃,我那里还有誊抄的一部分诗词,可赠与杜兄。”
杜闲抚掌大笑:“善,大善!为兄这厢多谢贤弟了,来日若有用得着兄长的地方,贤弟尽管开口。”
圭期苦笑:“杜兄这是羞煞人也,几首诗词,还是我抄下来的,值当什么?当不得杜兄的承诺。”
陈逸在一旁懒懒接话:“他的人情可值钱,你若不要,送我可好?”
圭期挑眉:“不送。”
杜闲笑:“那为兄就当贤弟收下了。”
“哎?不是……”圭期一副你们怎么这样的表情。
陈逸看他这样,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个真切的笑,悠然的举杯,也不和人招呼,独酌。
杜闲拍板:“就这么说定了,贤弟住哪?到时候我跟你回去拿。”
圭期无奈摇头:“罢了罢了,竟是被杜兄陈兄两人套住了,我让我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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