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望飞听了徐韶华这话,面色微微一变:
“华弟哪怕此次诸多百姓见证有这样的铁板钉钉的口供、信件为证,也不足以让许青云付出足够的代价吗?!”
徐韶华闻言没有回答只是负手转身,看着院中的一棵树苗沉默片刻这才道:
“圣上,还是太过年少。”
因为太过年幼,所以在此事之上并没有什么决策权。
而许青云能一路平步青云至此,哪怕是因为玉佩之事被贬也只不过是同级左迁足以想象其背后支撑的势力有多么强大。
“那胡家……”
“还不够。”
徐韶华顿了顿,缓声道:
“胡家到底已经沉寂百年即便朝中有人,但我想还能还是不够。张瑞的口供你也听到了,你想到了什么?”
安望飞听了徐韶华这话不由眉头紧锁的思考了起来,过了片刻,这才试探道:
“可是科举舞弊?”
徐韶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道:
“望飞兄,你说那十年前的山阴科举舞弊大案,真的已经全然结束了吗?”
“又或者说,泱泱大周,便只有那一省学子遭了罪吗?”
徐韶华这话说完,安望飞不由得后退三步僵立在原地徐韶华只是叹了一口气:
“吓到望飞兄了。此番从张瑞的口供中我才隐隐窥到一二真相只是若要细查尚需更多的证据。
不过那许青云只怕处于关键之位轻易不会被上面人舍弃啊……”
“那华弟今日又何必让张瑞当堂呈贡岂不是岂不是打草惊蛇?”
徐韶华闻言笑了他转身看着安望飞担忧的眼睛:
“要的便是他惊!他若是不惊又怎么会动?”
“可如此一来许青云岂不是恨毒了华弟你?”
“他恨我我便不恨他吗?而恰恰是张瑞的口供
徐韶华浅笑盈盈他养着安望飞黝黑的眸子里却仿佛坠这星子徐韶华不紧不慢道:
“正因为这一次他敢对我爹出手我反而可以毫无后顾之忧。毕竟他一击不中下一次再有这样的事儿他亦逃脱不了嫌疑。”
安望飞听了徐韶华的话后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徐韶华微微一笑:
“至于方才安望飞所言能不能知道的事儿……”
徐
韶华微微一顿,这才轻之又轻道:
“许青云当初县试顶替我爹当了案首平步青云,累我祖母失望而逝,更让我爹半生不敢观书,他毁的是我徐家的未来,望飞兄啊,我与他当,不死不休!
徐韶华这话一出,安望飞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这才咬紧牙关,一字一字的挤出来道:
“怎么,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
徐韶华没有说话,二人一片沉默,过了许久,徐韶华这才拍了拍安望飞的肩膀:
“好了,望飞兄,并不是什么大事,且一步一步走便是了。我告诉你,只是不想你心中记挂罢了。
安望飞闻言,飞快的眨了两下眼,将眼眶的热意逼退,这才道:
“华弟这是什么话,我只是没想到你这段时间没事儿人似的,心中却背负了这么多,枉我年长与你,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望飞兄这又是什么话?
徐韶华弯了弯唇:
“好了,今日是个好日子,咱们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事儿了。
“嗯,回去吧。只不过,伯父和易平哥他们喝醉了,伯母和嫂子不会真让他们爬回去吧?
徐远志和徐易平这一次很荣幸的不用爬回去了,因为村长听了今日县试放榜的消息,特意派人赶着牛车来接了!
徐远志一行是在半路被人抓到的,等青兰村人知道这事儿后,公堂都已经散了,于是他们只能一边和百姓们唾骂许青云的心狠手辣,一边便套着牛车来接人了。
今个来的还是徐承平,这会儿他看着醉成一摊烂泥的父子二人,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华哥儿,看来这回我来的正好!
徐韶华笑吟吟道:
“是是是,要多谢承平哥救我于水火了!
徐韶华这么一说,徐承平反倒不好意思了:
“华哥儿都,都已经是案首了,怎么也这么没点儿架子?
徐韶华直起身子,笑着道:
“对咱们自家人要什么架子?
徐韶华这话一出,徐承平眼睛一亮,他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不管是背徐远志还是徐易平到马车上时,都卯足了力气,动作却分外轻柔。
等把这父子两人安排好了,徐承平这才冲着徐韶华等人兴高采烈道:
“华哥儿,婶子,嫂子,那咱们回家?
林亚宁和张柳儿对视一眼,相视一笑,点头:
“好,回家!
徐韶华亦点了点头,只是
看向了一旁的徐宥齐:
“那齐哥儿……”
徐宥齐小小年纪却也已经很自律了这会儿他听了徐韶华的话只道:
“祖母娘叔叔我今日只请了半日的假这便回学子舍了。如今叔叔成为县案首我便更不能给叔叔丢人了。”
安望飞也在一旁道:
“正好我这会儿还要回学子舍把宥齐侄儿捎回去便是。”
“那便有劳望飞兄了。”
安望飞满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随后将徐宥齐捞到自己怀里来本来想要把他抱起来可是徐宥齐却怎么也不愿意最多只给他牵个衣袖气的安望飞口中不停念:
“你小子!心里就只有华弟吗?!”
徐宥齐闻言板着小脸只一本正经答道:
“望飞叔叔此言差矣孔子曰:仁者爱人爱有等差。我和叔叔最亲所以最爱叔叔平日里叔叔也只牵我的手我又怎么能背着叔叔让望飞叔叔你抱着呢?
如此看来让望飞叔叔牵着我的衣袖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华弟又不会知道。”
安望飞没想到自己被这小家伙直接堵了嘴没好气道。
徐宥齐闻言不由抬眼看了一眼安望飞:
“叔叔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一想到我要和除叔叔以外的人比待叔叔还要亲近我便会心痛。”
安望飞:“……”
“臭小子
安望飞气呼呼的扯着徐宥齐的袖子走着这叔侄两个一个比一个会气人。
可是华弟哄人也有一手这宥齐侄儿只会点火不会灭火!
徐韶华并不知道他走后徐宥齐和安望飞的恩恩怨怨更不知道自家侄儿为了保持自己的特殊气的安望飞直跳脚的事儿。
这会儿林亚宁和张柳儿坐在牛车的尾端徐承平和徐韶华则一左一右的走在牛的两边徐承平赶着牛车避开了一个地坑这才道:
“华哥儿今个远志叔不是在村子里出的事儿等我爹知道的时候刚找上里长就听说远志叔被放了。”
徐承平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徐韶华闻言也点了点头:
“但是让村长伯伯费心了那张二牛只怕也是特意选的那个时候。”
徐韶华这话一出徐承平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怪大家伙没有帮上忙就行本来我爹也想来但是又想着我力气大帮的忙多这才派了我来。”
没想到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
“那倒多亏了村长伯伯费心了否则这次我家里这两个醉鬼还真要不知道怎么回去喽。”
徐韶华笑吟吟的说着徐承平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有些拘束的笑了笑:
“哎能帮上你们就好。”
徐韶华看徐承平实在拘束他想了想道:
“上次听说村长伯伯特意为承平哥一家起了房子
徐承平没想到徐韶华还记得这事儿当即激动的将手中的鞭子握了又握这才笑着道:
“好!都好!住了新房子虽然回去吃饭还要过道门但是我媳妇可高兴。而且这两天……”
徐承平压低了声音:
“我媳妇啊估摸着有喜了!我娘不让我往外说说女娘怀孕得三个月后才能说不然会惊了胎神。
不过我想着华哥儿你这么厉害肯定是那什么文曲星下凡才不会惊了胎神哩!”
徐承平声音欢快的说着从那日上山开始他们家的日子也在一步一步的好起来呢。
“呀那真是要恭喜恭喜了!”
“估摸着我媳妇生了华哥儿你也是秀才老爷了!到时候你给我家娃儿取个名字啊!”
徐承平一脸希冀的说着徐韶华吃了一惊:
“这怎么可以村长伯伯还在呢我一个晚辈哪儿能做这种事儿?”
“谁说的我爹要是知道指不定多高兴呢!而且我可不敢让我爹取!”
徐承平闻言撇了撇嘴就他爹那水平也就是他生在易平哥后头叫了一个承平。
他大哥二哥倒好一个金牛一个银牛他差点儿就成了铜牛了!
“呃……这个那到时候再说吧。”
徐韶华想起村长伯伯的取名水平也不由默了默。
他有亿点点庆幸他爹当初读过书了不然徐铁牛什么的……想想就可怕!
徐韶华本以为自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回家却没想到等自己刚到村口的时候村长老远便看到了他的身影直接招了招手:
“快!人回来了!”
一时间喜庆的乐声震天而起吓得徐韶华都不由得后退一步有些怀疑这是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庄了。
“村长伯伯快停下吧!”
徐韶华拼了命的在村长的耳边喊着村长侧耳听了听:
“啥?不够大?”
随后村长又是一个手势:
“乡亲们!给咱们案首来的大的!”
村
长这话一出擂鼓的差点儿没把鼓皮敲破吹唢呐的腮帮子都鼓成透明的一个个绕着徐韶华转圈的演奏起来。
徐家其他人也不能幸免便是醉倒在牛车上的徐远志父子二人也在着欢喜的乐声中迷迷瞪瞪的坐了起来。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看着周围这一片热闹纷呈的模样随后竟是直接又倒了下去。
他们一定没睡醒躺下重睡!
徐韶华看到爹和大哥的模样。不由得哭笑不得甚至有些羡慕起来。
终于这样的乐声响了整整两刻钟这才停了下来徐韶华道谢的话已经说的嘴巴都干了。
幸好他方才见势不妙便闭塞的耳力这会儿见村长有话要说刚放松了开来便听到村长那堪比响锣的声音想起:
“华哥儿!你是咱们青兰村头一次案首!赶明咱们挑个好日子上香给祖宗好好说道说道!”
村长也是徐氏一族的族长这会儿激动几乎泪撒当场直接抱着徐韶华嗷嗷哭着当初徐家先祖如何如何不容易好容易在此处落地生根但徐家子弟不争气连一个功名都没有了。
这下子好了他们徐家也终于出了一个案首了!
那秀才还会远吗?!
不光村长高兴便是青兰村的其他村民也都高兴的不得了旁的不说只看那许氏一族这十几年直接占了瑞阳县四分之一的地却过的越发滋润便该知道族里要是出了一个有出息的读书人那得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惠及所有人的大好事儿!
一时间众人的好听话都得拿箩筐装徐韶华被夸的耳朵通红一边谢过一边拼命给自家娘和嫂子使眼色。
可是这会儿婆媳两人听的那叫一个乐开了花也不知谁给塞了一把瓜子婆媳二人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啊对对对我为啥一直疼我家华哥儿?就是因为我俩华哥儿天生不凡啊!”
“小叔他打我见头一面就欢喜的紧人都说生人难见可我就觉得我家小叔好看的不得了恨不得啥好东西都给他!”
张柳儿笑嘻嘻的说着
这一切让张柳儿面上的笑意越发真切起来。
而青兰村的人们此前便因为狼群之事得了利今个所有人欢聚一处村长更是决定由全村人出钱办一场庆贺之宴。
村人纷纷慷慨解囊但最后都被徐韶华拦了回去:
“村长伯伯,既然是大家为我庆贺,哪有让大家出银子的道理?这银子我徐家出了,就劳您寻人来办!”
徐韶华也为村人的淳朴热情所动容,而随着徐韶华这话一出,几乎所有村人都站了出来。
男子打柴端盘,女子洗菜切菜,至于厨师是请的隔壁村远近闻名做大席的厨子,一听是给案首做庆贺席面便直接带着家具什儿来了。
是以,徐韶华说完不到一个时辰,这庆贺宴席便已经在青兰村村口摆了起来。
徐远志和徐易平两个人刚醒了酒,便直接被拉到主桌前坐了下来,整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今日的青兰村,或许是它建成之日至今最热闹的一日,人们在夕阳之下举杯共饮,共品佳肴。
而徐韶华坐在人群之中,一面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恭喜,一面只觉得自己那颗漂浮的心渐渐落到了实处。
有这么多人,以自己为荣。
有这么多人,为自己欢欣。
在这一刻,那个曾经孤独前行,不知多少年月的灵魂,突然感受到了一次属于人间的热闹。
这场有些简陋,却在徐韶华心里实在热闹的盛宴在月上枝头时落下了帷幕,村人只笑嘻嘻的让徐家人回去歇着,他们来收拾。
林亚宁心里放心不下,留了下来,徐韶华则和张柳儿分别掺着又双喝醉的徐远志和徐易平回了家。
徐韶华给徐远志擦了脸,又放了一杯水在一旁,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点亮了油灯,坐了片刻这才起身铺纸磨墨:
“敬师文先生,学生……”
徐韶华清楚的知道,自己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来自当初文先生留给自己的那些书籍。
当初,文先生与自己相处的时间虽短,可却带给自己足以受益终生的知识。
若无文先生,他完全无法这般轻松自如的拿下县试头名,是以,即便此刻徐韶华不知道这封信应该寄往哪里,可徐韶华仍觉得自己在今日很该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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