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蔷薇爬满架,流芳园满园苍翠,庭院里芬香四溢,花开簇簇。

太子邀群臣于此宴饮,会场人声鼎沸,觥筹交错,虫鸣鸟雀声和着丝竹管弦声,一场视听的饕餮盛宴在此展开,一时间恍若仙境。

放眼望去,权贵满座,女眷纷繁似锦。成队训练有素的宫女奴才排着整齐的队伍,端着佳肴和酒水鱼贯而入。

流芳园正中央,是临时搭建的舞台。此番盛宴,除去柳源戏班,还有两个舞班和一个杂耍班。柳源戏班特地被排在最后,还安排了临时点戏环节,为的就是让大家能听得尽兴。

其中一个舞班来自炎久,班内个个都是美人儿,她们身材高挑,妖娆绝色,举手投足中带着漫卷黄沙般的泼辣,别具一番风情。

另一个舞班来自暮晚,班内女子蕴着水乡儿女的灵动清秀,她们莲步款款,水袖轻扬,更多的是带着小桥流水般的温婉。

一舞倾城,一曲倾城。在场的男人们都看得直了眼。

也不知哪家大人家的小娇妻,不依不饶地撒起泼,和自家官人打趣道:“讨厌啦,那你说说是台上人好看还是奴家好看?”

那个本来全神贯注赏舞的男人马上挪开目光,安慰身边的人:“都是凡脂俗粉,身份下贱,再好看,也不及你。”

听得那女子娇羞一捂嘴,偷摸着乐去了。

话是不假,虽然歌女是鲜有的能登得上台面的女子,但搔首弄姿,于他人面前卖艺,与风尘女子又有何异?故而社会地位是极低的。

但风尘中也蕴含着机遇,有哪个舞班的女子能够被富贵人家的少爷公子看中,纳为小妾,一辈子衣食不愁也是好的,若是再有些心计,上位亦不是难事。

那个杂耍班带来只白毛猴子。那猴子仿佛通灵般,能听懂主人的各种话,配合着主人的表演,逗得大家时不时捧腹,甚是惹人喜爱。

满院的红色鎏金宫灯照得富丽堂皇,恍如白昼,却有人根本无心赏景。

作为管事,沈佳期深知此次出演的重要性,他穿梭在人群里,与四周醉生梦死的宾客格格不入,反复检查行头是否齐全,督促妆容的细枝末节,忙得团团转。是的,他要确保每个环节不出错,不然得罪哪家的公子权贵,掉脑袋是分分钟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花伶、白无垢两个什么事都不干只是进来看热闹的小孩。

戏已开场,吹拉弹唱,生旦净丑,一应俱全。粉墨登场的戏台,才是戏子们最好的归宿。

一曲曲折子戏,不唱开头,不唱结局,平添几分遐想和韵味。

太子妃听得过瘾,一连点唱三台戏,沈佳期和大家在台上演得满头大汗,其中也包括叶童舟。

倒是白无垢,没有沈佳期的管教约束,像是被放归回山的老虎,彻底放飞自我,带着花伶在院子里追着漫天萤火,二人玩累了以后就随意睡倒在宫墙旁的草篱里。

偶然瞥见架上的葡萄,白无垢像是发现宝贝般眼冒亮光,一把拨过遮挡住的绿叶,连串扯下来。

花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如触电般从地上坐起,小爪子欲把白无垢从地上捞起来:“别坐地上,不然弄脏衣服,红柳姐姐难洗,又要说你。”

“说就说呗,大不了哪天不开心,我就回到回风寨去,那里自由也没人管,还都是一帮大老爷们,谁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细节。哎,你别说,很长时间没看到霜满天,我有点想他。”

白无垢总是摆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依旧背着黄土,随心所欲,却又不明白,心里突然冒出的思念是为何,只是把手中刚摘的葡萄递给花伶:“呐,给你。”

距离上次见霜满天不过是半个多月。在回风寨的时候,白无垢总嫌霜满天难伺候,对自己总板着一副死脸,严苛多于温柔,笑起来的时候却又好像心藏城府,言语中也是话中有话。跑出寨子是意外,霜满天却一点都不怪他,反而替他留下解药,让沈佳期带回几句关怀的话,这让白无垢多少有些意外。

“这是什么?”花伶在自己短暂的五六年生命里,根本没见过葡萄这种物件,只是觉得拎着一串紫色的小球球,有些有趣。

“呐,这个可以吃。”白无垢扯下来一颗,细心剥皮,将晶莹的果肉塞进花伶嘴里。

“把里面硬硬的籽吐出来,那个不能吃。”

花伶很乖巧地照做,吐出三颗小小的果核,放在掌心仔细瞧着,却被白无垢挥掌打落。

“好吃吗?”

花伶点头,白无垢把一长串葡萄塞到她手里:“自己剥,就像刚才那样。”

花伶再没心思计较白无垢坐在哪里,红柳姐姐好不好洗衣物,开始执着于对付眼前从未吃过的葡萄。

刚开始的时候,还照着刚才白无垢教的模样,粒粒颗颗剥得很认真,可看到白无垢直接把葡萄塞进嘴里,然后吐出不能吃的皮和核,花伶尝试后发现这种方法更好用,便摒弃之前一颗颗剥的方法。

“按理说啊,这皇宫的就是不一样,葡萄都吃得香。”

“不一样?还有别的味道吗?”花伶疑惑,抹了把嘴角的汁液,吐出皮和核,又从架上扯下一串,吃得不亦乐乎。

除去甜的,难道还有酸的?辣的?苦的?

白无垢不答,只是顾着吃葡萄。漫天星辰,没有月光,两个人的轮廓隐藏在夜色里,诡秘而又安静。

从流芳园正中央到墙边小路,是明到暗的转变,两人光顾着吃,没注意到有道黑影从墙上闪过。

那是个和白无垢年纪相仿的少年,着霁色轻衫,眉眼清秀。并未注意两人的存在,走过他们面前时,那个少年望着不远处的戏台,轻嗤一声:“戏子误国。”

不偏不倚,被两人听了个正着。

“兄弟,有远见,来,我敬你一串葡萄。”白无垢也不认生,本着好吃的大家一起分享,学着江湖豪杰的做派,大大咧咧地摘了串葡萄递给他。

玉龙吟没想到此处有人,被黑暗里两个吃葡萄的小贼吓了一跳,望着白无垢几乎被黑暗吞没的手,也不理睬。

更不怯场,质问道:“你们两个是谁,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在我皇兄的院子里偷东西?”

看来是个皇子啊,白无垢毕竟是土匪窝里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也丝毫不畏惧,时刻记着霜满天的话,无论干什么,哪怕是吵架打架,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偷了?”

那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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