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哀荣
惜棠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已经是黑沉沉的一片了。她四肢僵硬地躺了一会,想了想,还是两只手抓着床板,努力从榻上坐了起来。略略缓了口气,正欲去浴间洗一下身子,不料失了床榻的支撑,方方迈出一步,她就整个人跌倒了下来,床头放着的汤药也洋洋洒了一地。
深棕色的药汁沾湿了惜棠的双足,有一两滴还溅到了她的头发上。惜棠只是木愣愣地看着,丝毫没有要去处理的意思。里头的动静惊醒了外头的人,碧珠匆匆就掀开帘子进来,望见惜棠的情形,很是大吃了一惊“您醒了如何不叫奴婢?“她连忙小心地把惜棠扶起来,“您哪里还不舒服?”
惜棠答非所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碧珠一边细细擦着她的乌发,一边说,“现下才寅时,还要好久才天亮。”
寅时!昨天竟是又过去了!她在榻上又昏昏躺了一日,什么都没有做。皇帝不止侵占了她的身子,还将她的时间也一并侵占去了。想到此处,惜棠渐渐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了。“我想去沐浴,"她小声地说。
“这么晚?“碧珠有些惊讶,“两个时辰前,奴婢们才帮您擦过身子呢。”
有吗?惜棠丝毫没有印象了。不过她被皇帝折腾了一日,又累又痛,到后头几乎都是昏过去了。皇帝在她身上初经云雨,正是兴味盎然的时候,嘴上是承诺了,但下手根本没个轻重,往往是惜棠还没有缓过劲,滚烫就已经直接进入,直把惜棠弄的眼泪直流。但这可怜的哭声听在皇帝耳中,亦只是床第之间微不足道的情趣而已。
想到皇帝,惜棠胸口就闷闷的发痛。见惜棠不言不语,碧珠只能下去准备了。她传来了热水,和惜棠来到了浴间。原本还想服侍惜棠沐浴,但惜棠却让她退下了。碧珠只能守在了门口,随时听候惜棠的吩咐。
惜棠一浸入温热的水中,全身就轻轻打了个颤。这是被皇帝占了身子后,惜棠第一次打量自己的身体。在明晃晃的灯光之下,所有不堪的痕迹都清晰可见。尤其是惜棠前头的两处,此时还在红肿的发痛,被热水一刺激,更是疼痛的令惜棠难以忍受。她微微喘着气,湿热热的水雾裹满了她的脸庞,她已经分不清这是雾化掉落下的水,还是自己的眼泪了。她静静的,任脸上的水痕一点一点的蒸干,全身的酸痛稍稍被缓解了。但身体上的疼痛,永远都比不上心里头的疼痛,她内心的痛苦根本无法止息。其实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灯一关,眼睛一闭,无论身上的是何人,煎熬一番,便也都过去了。可她的心里,为何就是这般的难受?
自从被皇帝强占以后,惜棠就强迫自己不去想谢洵了。因为愈想,她就愈痛苦。愈痛苦,她就愈无法原谅自己。谢洵才新丧不久,她这个做妻子的,还没有为他表达几天的哀悼,竞就这样跟了旁人。来日到了地下,她有何面目再与谢洵团圆?惜棠希望自己溺死在水里。
在被押上公堂的前一刻。郭王太后还在挣扎。“我是先帝的嫔妃,当今陛下的庶母!"郭王太后声嘶力竭道,“你们安敢如此对我!”
但无论郭王太后与仪成君如何哭叫,府衙的人都丝毫不理会。主审官一拍堂木,惊的两人几乎要跳起来。主审官知道了上头的意思,也没有与她们多做纠缠,直截了当地就问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陆胭被关押了好几天,早已失了心志,战战兢兢就把事情说了出来。她把话说完了,四下一片凛然的死寂。望着堂上主审官的神情,郭王太后知道,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完了。她原本还以为,以儿媳那柔软的心肠,一定会来见她,会替她求情,叫天子饶她一条性命。却是她想错了。不过想想也对,即便是水做的人,也不能原谅要害自己性命的人啊!郭王太后有时也想着,与其这般乞饶求活,还不如就此死了,去陪伴洵儿,叫他在地下不这么孤单。她老了,早就已经活够本了。
可是,可是……郭王太后艰难地转着脖颈,目光转向了正披头散发,痛哭流涕的女儿身上。这女儿还这样年轻!当年生她时,她与前头的郎君感情还好,不料一场急病,就此夺走了他的性命。艰苦地活了几年,遇见了先帝,先帝待她好,她就跟先帝回了宫。哪里知道宫里的日子,比宫外还要煎熬心心肠!在旁人的风言风语中,她渐渐冷落了女儿,不敢再与她亲近,直到生下了洵儿,在宫中站稳了脚跟,才与女儿回暖起来。女儿恨她,怨她,都是有她的道理。无论如何,都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对不住自己的女儿。她自己死了,便也罢了,可女儿还这么小,不能就此没了性命……想到此处,郭王太后的心,渐渐坚定起来。她要开口,把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女儿只是困于孝道,被迫听从一一
不料就在此时,想到近在眼前的死期,陆胭彻底崩溃了。她也不管自己前头说了什么,胡言乱语地就把罪责全推到了郭王太后身上,说王太后平时如何恶惜棠,弟弟死了后是如何的失了智,不管不顾地的就要谋害自己的儿媳。如此种种,说的事无巨细。郭王太后听在耳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女儿说出来的话。她怔怔地望着陆胭,陆胭涨红着脸,躲开了母亲的目光。郭王太后忽然泪落而下。
主审官看着这母女二人的情形
,心里一下什么都明白了。他鄙夷地看了陆胭一眼,命府兵把这两人重新押回牢中。牢房里,郭王太后身心皆溃,早已浑浑噩噩,不能知外事。陆胭还在胆颤着心,等待最终的判决。终于,有人来告诉她们了。陆胭被剥夺仪成君的名号,即刻处死。郭王太后固然有死罪,但国朝以孝为先,主审官不能决断,还需等待上头的意思。这几句话刚一落地,陆胭就把通红的眼睛转向了母亲,郭王太后眼神毫无神采的与她对视,迫在眉睫的死亡,把人本能有的动物性都激发出来了,同样都是犯下了死罪,陆胭无法接受只有自己一个人死去。她不管不顾地就要去攀扯母亲,一旁的狱卒连忙冲上去阻止。郭王太后看着眼前的乱象,实在坚持不住,一下就晕了过去。
当惜棠从谢澄口中得知郭王太后中风的消息时,她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
“中风?“她问,“母……她吗?”
“是。“谢澄如此对她说,“说了要去见见她,不如就现在去吧。”
惜棠缄默了好久,谢澄也不催她。半响,才听她轻轻说了个好字。
再次走入寿成殿,惜棠只觉得恍若隔世。
寝殿灰尘漂浮,除了在榻上艰难喘着气的郭王太后外,再也没有一个人。惜棠掀开了帘子,一看到郭王太后,她就愣住了。
短短十几天,王太后老了好多好多!在惜棠的记忆中,婆母虽有了年纪,但总体上仍是个神采奕奕,风韵犹存的美人。可如今躺在榻上的,那个面目衰朽的苍老妇人是谁?是她的婆母,是谢洵的母亲吗?惜棠怔怔的,说不出一个字来。而王太后浑浊的眼珠,才刚刚落在了她的脸上,就默默地流出了两行热泪。
“你,"郭王太后艰难地说,“你来了。”惜棠站在原地,毫无反应。郭氏蒙着眼睛与她对视,惜棠好久没这样仔细地看过她了。谢洵在时,她们就一直关系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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