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近黄昏,寿安院的嬷嬷来了一趟,两人收拾妥当,除了松华院,因着天冷,便绕了远路,从府里的抄手长廊走去。

深冬的冷意,随着呼吸起伏,沁人心脾,赵稚柔捧着手炉,观望着园内景致,沉默不言。

若非必要,她并不想和他走在一起,然而府里人多眼杂,消息最是灵通,即便当时她落水时封了消息,但也有人隐隐知道她和晏周生了矛盾。

一有矛盾,就有人会见缝插针。

如今太子哥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晏周的助力必不可少,她不能拖太子哥哥的后腿,就算厌恶,也无法真的做到彻底割舍。

所以,现实就是这样,人总要学会变通,不过对比其他人,她也许算好了。

有一个不爱自己但有钱有势的丈夫,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件好事。

晏周特地放缓了脚步,亦步亦趋跟在少女身侧,微微垂眸时,能看到少女毛茸茸的脑袋,眨眼时颤动的蝶翼,时不时因为空气太冷,不自觉皱着的鼻尖,孩子气的模样,尽收眼底。

他甚少这样注视过她,以前两人相处时,少女目光追随,而他几乎都在逃避。

以往若两人一路,少女总会叽叽喳喳找着话题,从都城的街市商贩到高宅大院的琐碎小事,她总会耐心地说与他听。

那时他觉得聒噪,满心都是佛经修心,如今自己吃得苦果,才知失去了什么。

男人的目光温柔缱绻,炙热又压抑的情意隐藏其中,瞳孔里反映着少女的小小身影。

这幅场景,落在了跟在两人身后的青凝和赤峰眼里。

青凝不悦地皱着眉头,赤峰则是暗自心惊,却又觉得自家主子情窍初开的模样很稀奇,等以后他老了,也算是人生一大奇闻。

然而不等他多想,就察觉到身旁传来一道刺人的目光,一侧目便对上了青凝愤愤不平的脸。

得了,还有一大奇闻在这里等着他,赤峰缩了缩脖子,讨好地笑着,低声道:“青凝姑娘,你别这样盯着我,我怕。”

“哼,你有个好主子还怕什么?”青凝白了赤峰一眼,心里觉得晦气。

赤峰被眼前女子的目光瞪得心里突然一阵发软,更觉得稀奇,轻咳了一声道:“我是我,主子是主子,你不能迁怒于我,我以前出门还给你带过冰糖葫芦的。”

两人以前的关系对比于两位主子,自然是缓和一些,青凝冷哼了一声,“得了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青凝姑娘可别冤枉我,我对殿下绝无不满,说实在话,我觉得殿下是整个都城最好的主母。”赤峰笑着拍马屁,主子不给力,他不妨给主子在殿下的侍女面前刷刷好感。

青凝对赤峰本没有什么意见,只觉得对晏周不满,见他这么说,面色也柔和了几分,“还算你识相。”

“可不嘛,家主也和我说,要尊重殿下,以前是他犯了错,以后是绝不会惹殿下生气了。”赤峰一边说着,一边偷瞄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背影。

“原来如此,今日家主去买点心就是为了道歉?”青凝看着眼前呆头鹅,有意无意问道。

赤峰见着眼前女子朝着自己露了一抹笑,心里跟着松了一口气,“道歉也有,家主也想哄殿下开心。”

“那为何闹得整个都城的人都快知道了?这是让殿下下不来台你知道吗?”青凝嗤笑出声,阴阳怪气道。

“我猜……也许那些人都觉得我家主子不近人情,让殿下这两年受了委屈……为了改变他们的看法……于是就……”赤峰结结巴巴解释,他对自家主子的心思,也就只能摸个五分。

青凝闻言,沉默半晌,继而淡淡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两人压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落在晏周耳中,他自小习武,强身健体,耳力自然灵敏一些。

他压下满心苦涩,垂眸看着少女,她并未察觉,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蜿蜒走廊上挂着的宫灯,暖光的光芒摇曳,映在少女眼底,宛若星河。

他以前怎地未曾发觉,这抄手长廊竟这般漫长,又空旷无比。

冷风掠过,晏周身形微动,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

赵稚柔隐隐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只装作看不见,她如今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求安稳度日。

“殿下,年关将近,东宫事务冗杂,府里中馈,需要殿下费心了。”男人的声音忽而落在耳边,温和润朗。

“嗯。”赵稚柔言简意赅,脚步微微加快,想将男人甩在身后。

然而晏周身高腿长,迈一步顶她两步,一番回合下来,倒是将她累的气喘吁吁。

“小心脚下。”晏周心里只觉有趣,不急不缓随于少女身侧,唇边染了一丝笑意。

赵稚柔有些气短,忍不住回头,恶狠狠朝着晏周瞪了一眼,心里暗道:真是伪君子!

明明不爱她,为了所谓的名声,偏偏又要装出一副坦荡的君子模样。

自她落水昏迷至今,晏周还是头一次,看着少女对自己发了脾气,不再是冷漠疏离,事不关己的模样。

两人转过角门,便等到了寿安苑,蔡嬷嬷已经等在门口了,看着郎才女貌的两人,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

“殿下和家主来了,快快进屋,太太也到了。”

晏周朝着蔡嬷嬷微微颔首,跟在少女身后进了主屋,此时屋内坐着晏老太傅、老太太还有陈氏,见了两个小辈来,面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芝芝,快来祖母身边坐着,天气这么冷,都怪这老头子突然回来,说要一起用饭。”晏老太太笑容和蔼,朝着赵稚柔招了招手。

“祖父祖母、母亲,我们可是来迟了?让你们久等。”赵稚柔笑意亲近,挨着晏老太太坐了下来。

“不迟不迟,我们正说着话,你这几日怎么瘦了?”晏老太太拉着赵稚柔的手,关切问道。

赵稚柔心里一跳,不动声色看了一眼陈氏,见她摇了摇头,心里安了几分,亲昵道:“这几日天冷,没什么胃口,方才听蔡嬷嬷说祖父猎了鹿回来,我正空着肚子等吃呢。”

晏老太傅朗声大笑,抚着胡子道:“多吃点,你这小身板,就是吃太少了。”

“父亲母亲,别担心,芝芝心里有数,儿媳盯着呢。”陈氏捂嘴笑道,暗暗打量着芝芝和自家儿子的互动。

正想着,就见她那光风霁月的儿子温和道:“祖父,祖母,是孙儿的错,只顾着忙公务,没照顾好芝芝。”

晏老太傅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想起公主落水一事,对这个孙子就更没好脸色,硬邦邦道:“你知道就好。”

“周儿,你年纪不小了,心里有神佛,诚意到了便好,可不能继续任性下去了。”晏老太太苦口婆心,这些话她都劝了两年了。

赵稚柔听着两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批评晏周,心里甚是受用,端着一旁的热茶,慢悠悠饮了一口。

以前这种时候,她一定会替晏周开脱的,如今她才不愿插话。

晏周闻言起身,拂袍下跪,身姿玉立,嗓音清朗且专注道:“谢祖父和祖母教诲,孙儿已然知错,以后定会好好对待芝芝。”

赵稚柔微微侧了侧身子,避开男人的目光,面上浮现了一抹公事公办的微笑道:“祖父、祖母,芝芝出嫁从夫,夫君醉心佛学,我是支持的。”

最好是直接住在青山寺,一年半载回一次,都说人生有三喜——发财、升官、死丈夫。

最好是别回来,省得给她添堵。

其他人只觉得赵稚柔是推脱之语,然而晏周知道,那是她的真心话,她是真不在意他的一切。

“好孩子,这两年苦了你了。”晏老太太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女的手,心里寻思着从嫁妆里拿出体己贴补她。

“不苦,家里有几位长辈待我极好,我只觉得很幸运。”这是赵稚柔的真心话,这也是为何她不愿将事情闹大的原因之一。

陈氏在一旁察言观色,见自家儿子被冷落,竟朝着芝芝露出一副委屈模样,心里只觉好笑。

然芝芝正笑着同晏老太太说话,一个眼神也没给他,陈氏感慨,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她摇了摇头,故作严肃道:“你起来吧,跪着像什么样,要真有心,就改了你那性子。”

“母亲教导的是,儿子谨记。”晏周敛了目光,起身落座,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恰逢此时,蔡嬷嬷掀了门帘进来,笑道:“老太爷,老太太,膳食已备好,请移步膳厅罢。”

膳厅就在隔壁,几人落座净手,晏老太傅就看着两位小辈道:“听闻这几日城外不太清,有流寇作祟,你们出行可要注意一二。”

“嗯,临近年关,可别让有心人钻了空子,进了府里来。”晏老太太接过话头说道,用公筷给老太傅夹了一筷子鱼肉。

赵稚柔笑着点了点头,想起后日的梅花宴,便道:“祖父祖母放心,我们会小心防备。”

“后日你要去许府赴宴,出行多加小心,别太晚归。”陈氏说着,朝着自家儿子看了一眼。

“母亲放心,我会陪殿下同去。”晏周心领神会,看来母亲还没彻底放弃他这个儿子。

赵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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