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庆从刑架处将鞭子拿起,向着台下狱卒一指,对下面狱卒道:“你,给我狠狠打,撬开他的嘴!”

胡庆指的那个人,正是假扮成狱卒的白濯羽。

白濯羽警惕地看了胡庆一眼,又草草瞥了一眼被吊在刑架上的师兄,心跳不止。

庄静融在她耳边低声道:“若是头晕,就把还魂丹吃了。”

白濯羽点头应下。

她向御戎的方向看了一眼,御戎显然已经认出来她了,但以看戏的姿态倚在座位上,笑而不语。

胡庆将沾着血的鞭子往地上一抛,厉声道:“干什么磨磨蹭蹭的!给我过来!”

白濯羽不会伪男子的声音,因此不敢说话,只做出一副畏缩的姿态点头。她左手暗暗捏紧还魂丹,低着头走向台前去,右手将鞭子捡起。

“手上拿的什么东西?”胡庆指着白濯羽握紧还魂丹的左手。

白濯羽一惊,立刻摇了摇头。她的手常年练刀,速度极快。她以这样的手速将还魂丹塞进口中,而后将左手掌心摊开,空空如也。

那颗还魂丹被她含在口中。药外面有一层硬壳,只要不咬开,药丸便不会融化。

胡庆没有多疑,指了指云容章的方向,厉声喝道:“打。”

此时距离午时不到一刻钟。白濯羽死死地盯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她的后手还没有到来。

她右手捏着鞭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师兄眼前。可白濯羽尽管很努力地别过头去不去看云容章,仍能看见他的血汩汩流下来,一滴一滴把刑架下的地面染红。

云容章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破烂,聊胜于无,只剩下一绺一绺浸着血的布条。白濯羽的神智又开始晕眩不止。

在一旁看戏的御戎似是笑得很高兴,故作体贴地和下人吩咐了几句,而后亲自带了一桶水上来。

他又笑着从取了一大碗食盐,当着白濯羽的面,将食盐倒进水中。

御戎将桶放在白濯羽脚旁,点了点水桶,又点了点云容章,笑着对白濯羽耳语道:“我很体贴吧?”

白濯羽怔怔地盯着御戎,听出了他的意思。

将这桶盐水往师兄身上泼,将他身上的血洗掉。

这样白濯羽就不会眩晕,不会倒在台上。

御戎看见白濯羽眼神一变,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得意笑容,挑了挑眉。

御戎笑起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双稚气未脱的虎牙。若是不知道他是个怎样阴狠的人,白濯羽可能还会当他是一个天真的可爱少年。

可现在,在白濯羽眼里,她那双虎牙如同蟒蛇的毒牙,阴狠可怖,要将人吞吃入腹。

白濯羽没有行动,她又望了望城门外,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她的后手不知何时才能进城。

她的心沉入谷底。

“哇,你不会是嫌盐少吧?那我再去拿一碗。”御戎露出看上去纯真无害的笑容,作势要走。

白濯羽不敢看师兄,只怔怔地盯着眼前那装满了盐水的桶。食盐尚未完全融化,雪白一片,在桶底沉淀。

御戎见白濯羽仍在犹豫,索性用添油加醋的语气对胡庆高声道:“胡郡丞,我看这犯人也问不出什么了,干脆在此就地正法好了。”

白濯羽不敢说话,只抬起头直视御戎,摇了摇头。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将鞭子放在地上。

她害怕自己犹豫,于是强迫自己不去细想,拎起水桶,猛地向云容章泼去。

她站在云容章身边,听见师兄低低的呼声淹没在唇齿之间。血液被冲刷干净,被稀释的血顺着地面流淌殆尽,白皙的后背在此时此刻裸了出来,上面带着触目惊心的一道道伤痕。

于是白濯羽得以去看师兄的脸。

师兄此时双眼被死死蒙上,脸色惨白如纸,汗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在盐水泼到他血肉模糊的后背之时,他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蒙眼布下涌出。

云容章痛苦地挣扎了两下,然后呼吸越来越微弱,昏迷不醒。

在白濯羽的视野里,师兄的视线也慢慢模糊。她忍住自己哭泣的冲动,将所有的话咽在喉咙之中,却咽不下去,堵在心口。她沉默着将自己的眼泪擦去,又一次看向城门的方向。

城门依然风平浪静,不知道她的援兵几时能来。

白濯羽忍不住去设想最坏的结局。计划有变,出现意外,她的后手有可能不会前来。

御戎却捡起了鞭子,重新递回白濯羽手中,笑道:“愣着干什么?打啊。”

白濯羽的眼光死死盯着御戎,闪着灼热而疯狂的怒火。除北狄以外,她很少如此憎恨一个人。

但是她必须等,等待翻盘的时机,等待一切重新洗牌。

她将鞭子紧紧握在手中,几乎将要把牙咬碎。她看着已经几乎失去意识的云容章,清楚师兄伤得太厉害,很可能死在此处。

御戎就是要看他们两个自相残杀,以折磨他们的心理为乐。

白濯羽的指甲几乎要嵌进鞭柄当中。她扬起鞭子打在师兄身上,没有用几成力气。但是师兄痛苦地皱了皱眉头,全身都在因疼痛而不住颤抖。

“你没吃饭?”御戎轻佻道,一步一步走到白濯羽身后。

御戎走到刑架旁边,将云容章的蒙眼布摘下。

云容章见到阳光,痛苦地眯起眼睛。当目光与手持鞭子的白濯羽对视的那一刻,他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深黑色的眼眸在一瞬间盈满了泪水。

“云容章,本官问你最后一遍。眼前的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的同党白濯羽?”御戎居高临下地审问道。

云容章注视白濯羽,泪水滚落,打湿纤长的眼睫。他没有再与白濯羽直视,微微低下头去,用沙哑而哽咽的声音道:“没有。”

“本官必须要和你说一件事。贵人给我的命令是,你与白濯羽二人,必须拿一个枭首示众。遗珠城的李堂主对我说,哪个活下来,哪个就是新的武林盟主。你再想想。眼前这些人里面,有没有白濯羽?”

云容章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低低地喘息,汗水和盐水不断地顺着狼狈披散的头发向下淌。但他仍然咬牙道:“没有。”

御戎很不满意,他很没耐心地向前走了两步,一把将白濯羽拉过来道:“那眼前这个亲手往你身上泼了盐水,还抽了你鞭子的狱卒,你认得吗?”

白濯羽追着他的目光过去,但是云容章的眼神一直在闪躲。委屈的,可怜的,得知自己并不配的,认为自己自作多情的眼神。

“我不认得。”云容章几乎是从喉咙中隐约吐出这几个字。

御戎微微摇了摇头,用微妙的语气一字一顿道:“嗯,也是。现在白濯羽应该正在为继任盟主做准备呢。你也没有资格与她站在一起。”

云容章的双眼中霎时闪过一丝痛苦,这个痛苦似是比他遭受到身体上的所有折磨都刻骨铭心。

他将头低得更深,白濯羽看不见他的眼神和表情,只听见他咬着牙说出最后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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