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长生脖颈经由两次狠扼,已泛起狰狞的青痕。
他喘息半晌终于恢复岔了气的呼吸,视线恢复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柔和的青光。
大雨倾盆而下。
山鬼不沾落雨,剑锋闪着寒光,稳稳挡在离长生面前。
离长生迷茫歪头。
山鬼也跟随他的幅度慢吞吞一歪。
离长生正不解着,就听鱼大人嗓音发抖:“你……您……”
离长生:“?”
怎么又您了?
鱼青简神情复杂,一时不知要如何应对“崇君不肯附灵、山鬼却颠颠上赶着去救”的天道所选的掌司。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厄灵被斩断灵力,撕心裂肺咆哮了声。
山鬼身上度上衡的气息更重,它神志混乱,满腔愤怒恨意,登时调转矛头,孤注一掷将满身灵力凝聚冲着山鬼而去。
离长生就在山鬼后面,下意识伸手一挡。
山鬼受他操控,剑尖冲着前方倏地挥去——明明只是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到的剑气,却将厄灵排山倒海般的灵力轻飘飘击碎。
轰然一声巨响。
山鬼一剑穿透楼长望的肩胛骨,将人死死钉在墙上,带动少年的身躯猛地一震,血痕顺着山鬼剑锋往下滴。
离长生吓了一跳。
鱼青简也被惊住了,愕然看着山鬼。
传闻中,山鬼似乎从未出锋过。
仅仅只是一剑,厄灵恍如被震碎神识,凄厉惨叫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咆哮。
细听之下,似乎又在谩骂度上衡。
鱼青简艰难回神,将长鞭轻巧收回来——只是他魂不守舍,长鞭如游蛇似的一寸寸收回,一时没掌控好力度,差点抽了自己一巴掌。
下颌的微疼让鱼大人暂且摒弃杂念,深吸一口气:“先想个法子将他从楼遥身体里逼出来。”
离长生捂着脖颈缓缓起身,他浑身几乎被落雨淋湿,嘴唇泛着病色的苍白:“咳……要怎么逼?”
鱼青简没说话,沉着脸走上前去。
离长生记起此人是刑官,边咳边打算瞧瞧渡厄司的手段。
厄灵被钉死在墙上,四肢又被附灵所困,却还在双目赤红冲着离长生的方向嘶吼。
鱼刑官走上前,眼睛眨都不眨地一脚踹在厄灵伤口处狠狠一碾,厄灵惨叫声几乎直冲云霄。
离长生:“…………”
这就是您的手段?
鱼青简瞧着文弱,手段却称得上是暴戾,若不是因为厄灵所附身的是楼长望的躯体,他八成得把厄灵四肢卸下来当蜡烛烧。
“啊!”
厄灵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却也知晓楼长望是它唯一的活路,若离开这具躯体恐怕会当即魂飞魄散。
它不想死。
鱼青简还想再动点手段,离长生赶忙拦住他,示意鱼大人赶紧收了神通吧。
他担心厄灵还没脱身,楼长望反而被他玩死了。
“附身时间越久越危险。”鱼青简眉头紧蹙,“若继续拖延,不仅功德,楼遥的魂魄也要被吞噬。”
离长生若有所思,捂着止不住血的右手垂眸看去。
厄灵神志不清,口中呢喃着“不想死”,大有拖死楼长望的打算。
求生的本能似乎刻在魂魄深处,它瞳仁涣散,意识在不住吞噬躲在识海深处哇哇大哭的楼长望。
楼长望在问道学宫求学时便因仰慕度上衡,明明是个清清白白的大活人却妄想进渡厄司。
族中人都说他八字特殊,渡厄司又是超度厉鬼厄灵,一个不察若被附身恐怕小命不保。
可楼长望性子倔,死都不听。
直到如今,被逼到识海深处,眼睁睁望着凶神恶煞的厄灵夺取他的躯壳,还妄图将他魂魄一口吞噬……
楼小公子终于知道害怕,小小一团青色魂灵蜷缩在角落里无助地嚎啕大哭。
“呜……爹,娘!叔叔救命……”
厄灵那带着漆黑煞气的意识已冲到他跟前,利爪狠狠抓住楼长望没手没脚的小魂团。
楼长望毫无反击之力,尖叫着扑腾:“放开!救命!”
厄灵冷笑着死死捏住他,正准备一口吃了时,忽然动作一僵。
楼长望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胡乱挣扎间,感觉那只大掌好像轻轻松了下,随后整个识海涌出无数黑雾,七嘴八舌发出一阵疯癫的咆哮。
“好香……”
“金色功德!”
“吃了他!快去——!”
楼长望一怔,迷茫地看去。
滴答。
夜明珠发出暖光,将落雨照映得恍如拔地而起的天罗地网。
血混合着雨水滴落到泥泞的地上,猩红的血丝扭曲盘桓,散发出只有厉鬼厄灵才能嗅出的丝丝缕缕的香味。
鱼青简满脸错愕望过去。
大雨中,离长生平伸出右手,腕间处还未止住的血不住往下滴落,一滴一滴,混合着金色功德气息弥漫在四周。
厄灵僵在原地,直勾勾盯着他的手腕,喉结拼命上下滚动。
鲜血顺着修长指尖缓缓往下滴落,离长生居高临下望着它,羽睫微垂,像是在看一只饥肠辘辘的狗,施舍似的柔声开口。
“来。”
这厄灵连剑上的血都敢吸溜吸溜舔得一干二净,必然不能经受这等诱惑。
离长生的右手暂且止不住血,恰好拿来引厄灵出来,也算楼长望两千两银子不白给。
果不其然,厄灵识海混乱,因重伤而饥饿到了极点想要进食的冲动逐渐占据他的理智。
吃了他。
只要将他吞入腹中骨血相容,那金色功德就是他的。
他不必躲躲藏藏,像只过街之鼠人人喊打,更不必做无法投胎转世的厄灵煞鬼。
山鬼?
山鬼在又如何,它不敢杀了这具躯体……
不知不觉间,厄灵的漆黑魂体好似不受控制地一寸寸地从楼长望的眉心飘出,近乎魔怔似的朝着离长生飘去。
金色功德……
离长生眉梢轻挑了下。
果然。
在厄灵脱离楼长望躯体的瞬间,山鬼猛地拔出,带着一身血痕凌空而至,呼啸一声穿透厄灵的胸口,将其直直钉死在泥泞的地上。
厄灵惨叫一声。
“度……上衡!”
山鬼的剑气凶悍,它只来得及吐出三个字,瞬间在原地炸开。
魂飞魄散。
天幕黑云翻涌,暴雨如注。
楼长望猛地倒吸一口凉气,魂魄归体,还未恢复视线便突兀地感觉到浑身的剧痛,惨叫道:“啊!”
脸疼手疼肩膀疼,浑身都疼!
楼小公子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还没等他再嗷嗷叫,一只手凭空伸来,将一把灵丹塞到他口中。
那灵丹入口即化,转瞬将他几乎致命的伤势治愈。
楼长望的声音戛然而止,迷茫睁开眼。
鱼青简正单膝跪在他跟前,手中还拿着一瓶灵丹,见他醒来冷冷地道:“还想进渡厄司吗?”
楼长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惊魂未定不住喘息着,不知道怎么回话。
很快,他后知后觉记起来厄灵即将把他吃下去的瞬间……
似乎是离长生救的他。
楼长望赶忙转头去找,视线一定,倏地僵住了。
龙神庙屋顶塌陷一半,剩余的废墟中雨水顺着屋檐织成半透珠帘。
离长生孤身站在雨中,垂着眸处理右手腕上的伤口,他不知从哪儿撕了一条布缠在伤口处,咬着布一角轻轻打了个结。
察觉到视线,离长生微微侧头,露出半张脸来。
夜明珠光芒朦胧,好似雨后青山上的晨雾。
叮铛。
离长生的月白长袍已湿透,松松垮垮披在肩上,乌发浸湿了雨顺着弯曲的发梢滴落透明的雨珠,有几滴似乎落在腰链上,发出清脆的金铃声。
明明其他两人浑身湿透像是落汤鸡般狼狈不堪,离长生站在雨中却如一副画。
冰凉的雨水兜头淋下,楼长望的脸却越来越红。
见楼长望呆呆的不说话,离长生还惦记着卖他假符的几千两银子,难得说了句人话:“还疼吗?”
楼长望直愣愣看着,茫然摇头。
离长生以为他吓坏了,随口安抚了句:“乖孩子。”
楼长望愣了半天,不知怎么被这句“乖孩子”说得脸庞越来越红,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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