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湖霞居越过一湖谭,往后院左去,西北角有另外一个院子,闻月居。

这里倒是没挂木匾,仅在院墙上贴了一张纸,字迹七扭八歪。

是晏昭清亲手写的。

【差点就忘记她被养废了……】

【这字,写的也太丑了,哪家小姐字写得跟野草乱划一样。】

【拜托你了,能不能上点心,懈怠功课完全是慢性死亡。】

明明屋内安安静静的,可晏昭清瞧着眼前滚动的字幕,顿感如坐针毡。

身后惊现凉意,她以为女子仅是同柳姨娘和她讲的,乖巧懂事,嫁人便好……

*

“学累了?”

晏昭清低头,“姨娘,许是我太笨……”

“呀,你个小娃娃苦恼这些做甚,又不值得费神,女子学得再精细也落不着好的嘞!俗话说得好女子要觅良人,嫁人,嫁对人不就行了,夫家待你好,你就吃不上苦,要是待你不好,遇上恶语,你自是要宽宏大量,和人争论那不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大可拿出分度来……”

*

【你快赶紧忘了柳姨娘时不时劝你的,她说话纯放响屁!】

【晏国公嫡出小姐,连字都不识,算怎么一回事?还好日子,呸!】

【你是猪脑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可不是嘛,哪有让你忍就忍的?忍也要分场合,分人,按柳姨娘那说法,你若是平白无故受气还要给作贱你的家伙伸出脸挨打,还要如何如何行礼作揖不成?】

“姨娘她……”

【闭嘴吧你!照你这智商我是真害怕柳姨娘她们随口忽悠你什么事情,你当即就给应下,保不齐人就被差遣,立刻给送去什么破屋烂窝待着了。】

眼瞧着弹幕上文字的颜色越来越红,晏昭清心里越发惴惴不安,她恍然,光忍着并没有用。

晏昭清缓缓低头,暗暗记下,她不愿去什么破烂窝,她想习学,她想当个有用的人。

一侧,李嬷嬷和桂兰两个人忙活不停,毕竟刚回院子,事情又杂又多。

李嬷嬷为姑娘净完手,才帮晏昭清取下帷帽,解开披风。

似是有些欣慰,“万幸姑娘身上盖着披风。”

“咦?”李嬷嬷一阵手忙脚乱,“姑娘,下次绑系带可不能绑死结,不好解。”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那日俊朗少年为自己系披风的画面。

想来他是因城外太冷,怕她着凉,所以才系得那般紧,晏昭清忽然觉得自己脸有些烫。

望着眼前黛青色的披风,明媚少女的脸上漾起一弯浅笑。

她羞着脸,伸出手,“嬷嬷,将披风给我吧。”

“姑娘,披风沾了雨,尾摆染了泥,脏着呢,要洗。”

晏昭清垂目,眨眨眼点了点头,“嬷嬷不碍事的,我不嫌它脏。”

她似是不舍,探出手落在披风上,悠悠摸了摸,心底喃喃念着:扇寻叙。

李嬷嬷纳闷,姑娘这是怎么了?光盯着脏披风瞧干什么,也不能瞧出花来呀。

正巧这时,桂兰提着木桶过来,“姑娘,院里灰尘重,今天都没时间洒扫,你先回里屋坐。”

收回视线,晏昭清走进屋,坐在床前窗边。

不一会儿,桂兰风风火火地跑进屋,“瞧瞧我这记性,姑娘,这还有包华糕阁的点心。”

“点心?”晏昭清接过,有些茫然,拆开绑着糖糕的粗线。

打开,里面有一封信。

展开,信纸上寥寥几笔:

“姑娘摔倒时,手心不小心划的伤口可要记得涂药。”

伤口,有吗?晏昭清狐疑的展开了自己双手,注视着,右手掌心当真有一道浅痕,仅仅是破皮擦伤的程度。

窗前女子指尖轻点信纸,绕着掌心的动作温柔不已。

自她头顶刷过一片字幕:

【这么大点伤也是难为扇寻叙能看见。】

【磕鼠我了!】

【她现在哪有时间谈情说爱,小命不保,烦死了,能不能先把她盘活你们再磕啊?】

晏昭清专心于手上伤痕,并未瞧见字幕们的争吵。

桂兰在小院走过,看见自家姑娘坐在离屋内隔扇门较近的窗前,呆呆的,光盯着自个手心瞧。

她蹑手蹑脚靠近自家姑娘,追着看了看,纤纤素手,红润指尖,除了刚刚处理好的伤口什么东西都没有?

“姑娘,姑娘?”

“啊……怎么了。”晏昭清回神。

桂兰小声地问,“姑娘,瞧什么呢?这般出神。”

晏昭清掩下包着糖糕的纸,慌张说着,“没什么……”

“咳咳……”话说快了,喉咙也不知为何痒了起来,惹得她咳嗽好几声。

桂兰一怔,抓紧往屋外跑,“嬷嬷,姑娘咳嗽了!”

“哎哟,我的主儿,这次出城可是吃亏了,我就起锅烧水,给姑娘泡壶姜茶。”

李嬷嬷招招手,让桂兰过来。

她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桂兰,现在太阳落了,城中的酒家店铺大约是都关了门。”

“你拿着这些银子去府内大厨房瞧瞧,看能不能从师傅那取几个热菜,再不济便问问能不能要上几杯热汤。”

李嬷嬷不放心,再添上几句话,“现下是苏嬷嬷管着那儿,你且仔细些。”

“宁可不要,也不低三下四求那些人,给你便接着,不给便算了,到底是有理有节些,莫丢姑娘的脸。”

“嬷嬷我晓得!宁缺毋滥,不委曲求全,”桂兰接过银子,不满意的瘪嘴,“但先紧着姑娘嘛!”

“我随她刁难,大不了我挨上顿打。”

“就是我不嫌弃那狗仗人势的家伙,搁以往姑娘屋里少了柴,少了吃食,那家伙是恨不得一天来走上三四回,在姑娘面前混眼熟,讨喜气,如今……”桂兰气不过,“如今眼见姑娘在府中落了势,她这见风使舵的东西,踩着咱们,处处苛待,好讨西边厢房那小姐欢心。”

“啧,”李嬷嬷用力拍了下桂兰,皱着眉,“瞧瞧你这说出嘴的话,要吓死谁?”

”让府内其他家奴听见,当以为咱姑娘妒人,恨得牙痒痒。”

搬出晏昭清,桂兰立马熄火,脑袋低的不行,她小声嘟囔,“让旁人听去了也不碍事,反正咱府里的家仆都直言姑娘好欺负。”

“我瞧,咱姑娘若是有些脾气才好呢!”桂兰笑嘻嘻。

李嬷嬷正立着耳朵仔细听,当即抬手,作势要打,“好呀你,没规矩,还敢说咱姑娘不是了。”

“嬷嬷,我是心疼咱姑娘,凭什么遭这些白眼,受无缘无故的委屈。”桂兰吐了吐舌头,跑的很快,“我这就去取东西。”

李嬷嬷笑着喊,“早些回!”

屋内,晏昭清听着那些话也跟着笑了笑。

她绑起糖糕的粗线,余下的想着让桂兰这个馋嘴也尝尝。

她吃不了多少。

连轿撵上拆开的那包,也仅是吃了半块山楂糕。

“嬷……咳咳……”一张嘴咳嗽不断。

李嬷嬷忙跑过来,“姑娘,不然先上床休息会?”

“嗯。”

晏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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