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是个接主子命令办事的奴才,李嬷嬷你别为难我,你知道的,我王成喜干活从不打马虎眼。”

领了府内人的授意他才来闹这出,到底记得晏昭清往日的好,王成喜往腰间系的粗布上擦了擦,“我寻些巧匠来单独给小姐修个独灶,落院内小屋方便您料理烹食,也不担心这边意见,您看这法子成不成?”

李嬷嬷点头,同意了。

为得就是这个,府内吃食苛待旁的无所谓,但若是吃出问题了呢?李嬷嬷不敢搏,当即半推半同意了。

也是多亏王成喜这层关系,她家小姐在吃食方面倒没出过什么岔子。

等李嬷嬷端着釉里红瓷碗进屋时,晏昭清正眯着眼。

窗户已经重新被打开,通风透气。

“姑娘,小厨房文火煨着的姜茶,去去寒气,小心着来,当心烫嘴。”

喝下小碗姜茶,茶水热汤,缓缓下肚,额间沁出汗珠,晏昭清觉得人暖和不少,意识回来了些。

“嬷嬷,将香炉里的东西收拾一番……”

“还有日后双慧给的东西不要再用了。”

李嬷嬷点头,“姑娘说的是。”

晏昭清心间掠乱,记得字幕上说的此香害人害命,她不是个傻子。却也惊讶,不过半日她对晏国公府就产生了抵触。

一个憋着劲要你死的地方,哪能不膈应。

介怀,自然没法再把此处当家。

忽而她问,“嬷嬷,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瞧太阳落山约莫着快戌时了。”

晏昭清问,“桂兰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心乱,字幕上提过关于桂兰不好的事,她不见着人,莫名有些害怕。

正说呢,桂兰提一个雕花食盒走进屋,“小姐,我左不过出去一会儿,你想我啦?”

她快步走到床边侍奉,取出帕子帮晏昭清擦汗,结束,又取出怀中碎银递给李嬷嬷。

“嬷嬷,今日银子没花出去。”

李嬷嬷,“苏艳刁难你了?”

桂兰起身,说起来都气势汹汹,“苏嬷嬷可厉害,连半步都不许我迈进去,我在屋外求盅热汤,没一个丫鬟奴才敢点头。”

她半挽起衣袖,站在一侧,双手比划,“啧,苏嬷嬷哪有这么大的权?李嬷嬷,我琢磨着应该是接回府的那小姐使了坏。”

桂兰在床沿贴着晏昭清撒娇,“小姐,你不知道,那小姐好生厉害的手段。”

“桂兰,”李嬷嬷呵斥,“在小姐面前说什么呢?”

转而叹气,“罢了,我煮了红枣软粥,伺候姑娘用膳罢。”

“我的嬷嬷呀,不用煮,咱遇上贵人了,”桂兰又笑嘻嘻的,她指着自己带回来的食盒。

揭开食盒木盖,一一摆开,一道道菜看着娇艳欲滴,热气腾腾。

李嬷嬷心细,注意到有姑娘爱吃的金钱酿发菜和红枣炖银耳。

“这是?”

桂兰笑道,“有人特意赠小姐的。”

晏昭清半侧着身子,“赠我?”

因头还有些晕,穿上绣鞋后李嬷嬷扶她坐到了窗前软榻上。

桂兰将菜肴放上窗前圆桌上,端出碗碟。

“对呀!那酒家伙,好像叫吴小,他计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快些回府,生怕菜冷了。”

桂兰好奇问,“小姐,是谁送你的呀?”

她看过去,瞥见一脸茫然,“咦,小姐不知道?”

“当真是奇了怪了,”桂兰震惊张嘴,“那晨露门前酒家的伙计说我尽管把东西拿回来,说你自会明白。”

晏昭清摸摸手上粉嫩指甲,摇了摇头,酒家?她从未去过。

不知为何,此刻在她脑海中浮现出了扇寻叙的身影,会是他吗?

桂兰端走原本待在方桌上的红木托盘,上面还有壶热的姜茶,口中嘟囔,“那会是谁?”

“哎哟,李嬷嬷你打我做什么,”桂兰痛呼。

李嬷嬷指着菜肴,“何人送的都不明白,你好大胆子提回来,万一吃坏姑娘肚子?”

当即要撤走桂兰端着的东西。

桂兰擦擦手,呲牙笑,“请嬷嬷放心,桂兰我将食盒提回来前,均取菜肴尝了一小口,风味十足。”

她开心转圈,“您瞧,现在我依旧好好的。”

晏昭清笑盈盈,“嬷嬷勿怪,在吃食上桂兰尤为心细。”

“嘻嘻,还是小姐懂我。”

看着桂兰这一副无事的“混账”模样,气得李嬷嬷夺过她手中托盘。

“这次没事,那下一次呢!人生在世,哪有事事如意?我让你仔细些总不会害你。”

“姑娘,你莫再惯着她了。”

李嬷嬷恨铁不成钢,“桂兰,姑娘身边揪着就咱们两个人,你若闹出些事端当如何?我这年岁,又能陪姑娘多少年头?”

被李嬷嬷三言两语说下来,桂兰扑通一声跪下,“桂兰知错。”

往常这些话李嬷嬷都是私下和桂兰说,不屑得让晏昭清听。但她今日刚从城外回院子,那磨人命的香就被点上来,引得李嬷嬷忧心重重,不得不残忍些,让她听着,让她且学着如何晏国公府这大院中安身。

曾经晏国公府替姑娘遮风挡雨的天,遭人戳破了。

软榻上,晏昭清捏紧膝上薄裙,涨红了脸,她不笨。

她知道嬷嬷是在点她。

晏昭清扫了扫耳边碎发,柔声说,“嬷嬷,明早咱们去老太太那儿请安问好罢。”

窗檐上字幕显现:

【唔呼呼,热血起来!】

【终于动了脑子,晓得后宅大权除去所谓姨娘,后院里还落着位老太太。】

“对喽,姑娘,府中多的是欺软怕硬的主,咱们现在就是光着脚淌河,什么都不怕!”李嬷嬷笑得合不拢嘴,“老太太历来重视姑娘,瞧见你去定会欢喜的。”

说起府中老太太,那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在前朝,老太太还是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时,制服过闯入闺房的采花贼。

举着椅子生生将壮如牛羊的汉子砸晕了过去,也是因此事,没落着好,坊间将人打趣为一位“悍妻”,最终是借着阮府的说道,晚了许久才成功嫁人。

而阮府便同晏昭清她娘沾亲带故的宗族亲戚,所以在老太太面前,最为待见晏昭清。

哪怕是接回所谓的嫡亲小姐晏双慧,还是喜欢。

晏昭清闺房中不少瓷器摆件,都是老太太送的,最常听见,“给我家乖孙送过去。”

李嬷嬷叹气,也就是姑娘自己和自己怄气,觉得不该承这礼,当自己不配,才和老太太闹了生分。

听着李嬷嬷说府中人的下作行径,桂兰站在一旁,跟着诉苦,“姑娘,你是不知道,苏嬷嬷好大架势,不单是拦着我不让进厨房,还不许我走,硬是见天黑才准我离开。”

近来苏艳是过于嚣张了。

李嬷嬷皱眉,“你没有同她闹吧?别丢咱姑娘的面。”

“自然,不过是吃个哑巴亏,我才不给我家小姐丢脸,才不像那位的婢女不知礼数,偷食偷拿东西呢!”

“今天这不是嬷嬷你交于我的事没办成嘛,”桂兰缩了缩脖子,“我见天上太阳还没彻底落下,就壮着胆子出府,想采买些吃食,没成想!正巧碰上酒家关门,那伙计一见我,就急慌慌把食盒塞给我手里了了。”

眼看李嬷嬷又要发怒,晏昭清连忙支开,“这菜看着很不错,让我尝尝。”

说实在的,她们天天关在深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新奇故事说起来那是一堆一堆。

桂兰说得眉飞色舞,“姑娘,你猜我回府还撞见谁了?”

晏昭清猜不出来。

“我一出府,就撞见户部侍郎家小姐了。”

晏昭清放下手中握着的雕花木筷,眼里有些期待,“子月,她同你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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